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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鶴清跟董畢安的恩怨很俗套,屬於電視劇都演爛的那一種——

同一醫院的產婦,窘迫無路的母親發現隔壁人家似乎很有錢,生出歹心只需要一瞬間,然後趁著護士不在的間隙,這種萬里無一的概率就落到了沈鶴清身上。

他被沈母抱走,過了好一陣食不果腹的日子,沈鶴清之後的身體稍有風吹草動就開始猛烈報復就跟這個有很大關係,但即便如此,沈母也不願意愛他。

她惦記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被一陣絕望浪潮的淹沒後,竟然又生出了對生的渴望,明明性子清高,最後卻去董家做了女傭。

從小,沈鶴清就看著沈母對董家少爺心疼有加,明明那個孩子個性傲慢,瞧不上她傭人的身份。

沈鶴清曾跟著沈母在董家住過一段時間,他天生安靜,許是小小年紀就過多了苦日子,顯得格外懂事乖巧,學習成績一直是第一,優秀學生的獎狀拿的沒停過,一次被董琳森撞見,二人還在庭院中說了好一會兒話。

血脈親情就是這麼神奇,小兒子雖然囂張跋扈,但董琳森仍舊疼愛,他也不會高看別人家的孩子,以免讓董畢安難受,但見到沈鶴清的第一眼,董琳森心口的某根弦就被輕輕撥動,他拿著沈鶴清的獎狀,無端高興,說了一些誇讚的話。

董畢安在沈母的陪同下從別墅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兩人同時變了臉,遙遙一看,連眼角上提生氣嫉恨的模樣都如出一轍。

端倪初現,再想查證就不過是時間問題。

沈母不想沈鶴清跟董家人接觸,一到初中就讓他住校,甚至厭惡沈鶴清拿到第一,因為董琳森總會提起,言辭間越來越像是誇讚自己兒子,這些都讓沈母感到恐慌,有次從旁人口中聽到沈鶴清的名字,說他是報考重點高中的好苗子,回來就給了沈鶴清一個耳光。

“你在炫耀什麼?!我的良苦用心你怎麼就是不懂呢?”沈母聲音尖銳,刺痛耳膜。

沈鶴清沒有低頭,他只是盯著沈母,似好奇,似困惑:“媽媽的良苦用心,到底是對著誰?”

沈母如遭雷擊,差點兒沒站穩,夜以繼日的求而不得讓她性子偏激世俗,可沈鶴清絲毫沒受影響,他像是於一片安靜飽滿的土地上自由長大,那雙眼眸清澈安靜,將沈母的癲狂照的無處遁形。

沈母尚且如此,更別說董畢安了。

他嘴上罵沈鶴清身份低微,不斷找麻煩使絆子,可到底有多嫉妒,只有他自己知道。

真正暴露是在沈鶴清高二時,董琳森的妻子林柔回家,發現沈母蹲坐在睡著的董畢安身側,親暱地撫摸他的額頭,甚至低頭親了一下。

雖說沈母在董家工作多年,也算是看著董畢安長大的,但這完全超出正常範疇!

小兒子是林柔拼了命生下來的,她將數不清的母愛傾注在這個孩子身上,任何掠奪行為在她看來都無比刺眼,在林柔的尖叫斥責聲中,沈母一臉倉惶,剛剛醒來的董畢安則看著家裡女傭離自己這麼近,嫌棄地一把推開,“你在做什麼?”

自此,維繫了十六年的謊言開始搖搖欲墜,包裹真相的外殼悉簌跌落,董琳森最先察覺到。

其實董琳森早有懷疑,只是那時他從未懷疑過董畢安的身份,只覺得沈母對董畢安過分在意,又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流露出厭惡,於常理不合,可望著眼前的兩人,董琳森忽然深吸一口氣,心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瞞著所有人跟董畢安做了親子鑑定,拿到報告的那一刻,董琳森讓氣的說不出話。

對付沈母很簡單,董琳森只是說一句“跟董畢安斷絕關係”,沈母就痛哭流涕,說安安已經養了這些年,總歸是有情分的。

董琳森眼眶發紅,“所以我兒子呢?!”

沈母眼神閃躲。

一張熟悉的面容忽然浮現腦海,彼時沈鶴清在鄉下陪爺爺,卻接到董宅的電話,讓他回去,說他媽媽出事了。

沈鶴清馬不停蹄,等他走進董家大廳,連林柔都一時怔然。

從初中開始他們就極少再見這孩子,他被沈母藏在身後,像是眨眼的功夫就躥到了接近一米八,身形削瘦又挺拔,尤其那雙眉眼,像極了林柔。

真相大白。

可誰也沒想到,最接受不了的不是沈鶴清,而是林柔。

她抱著董畢安放聲痛哭,無論如何,這個孩子是她養在身邊十六年,放在心上的寶貝。

人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或許是撫養之情難以斬斷,又或許是無法接受因為他們的不謹慎失去親子十六年,總之林柔無法面對這種突變,甚至都無法面對沈鶴清。

眼看著林柔精神出現了問題,沈鶴清後退一步,離開了董家。

對他來說這些年來沈母苛刻過分的理由終於找到,心下釋然,而對董家乃至林柔,他有被親情牽絆的悸動,可更多的是無措跟茫然,既然一時半刻處理不好,就交給時間。

算起來,自那一別,他再也沒見過董家人,雙方默契地不再聯繫。

董畢安是個嚮往光鮮亮麗的人,尤其在知道自己才是沈母的親生兒子後,這種心理越發嚴重病態,他要將一切閃閃發光的東西攥在手中,以此證明自己富有。

而與之對立的,他恨死沈鶴清了,這個永遠寵辱不驚,進退有度的人,總在提醒他現實。

沈鶴清站起身,語氣平和:“好巧。”

“巧什麼?”董畢安面對他開口必嘲諷,“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說著他上下打量沈鶴清,原本以為沈鶴清在這裡工作,但新日要求嚴格,普通員工都要統一穿著,而沈鶴清則穿的很隨性,難道說……

董畢安稍微瞪大眼睛,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你是剛選拔的新人?”

沈鶴清淡淡:“不是。”他也不好說是跟秦照來的,太滑稽了,當然,他也沒必要跟董畢安解釋:“我還有事,先走了。”

但董畢安豈能善罷甘休?

他痛恨沈鶴清的一切,又不由自主地關注他,現下沈鶴清到了新日,他無端惶恐,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於是追上去一把抓住沈鶴清的胳膊,“你說清楚!”

沈鶴清眼神淡漠,剛要張口——

“放開!!!”鄭律從入職開始就沒這麼大嗓門過,他一把拉開玻璃門,邊疾走邊指著董畢安的手,活像那是什麼病毒。

秦照的話猶在耳畔,鄭律實在不敢掉以輕心。

董畢安自然知道鄭律是誰,一時愕然:“鄭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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