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烽和周承爍全程用相看兩生厭的表情洗完手,沒有半個字的交流。
李竹茹耐心地等他們吃完小蛋糕,輕輕地咳嗽兩聲,三雙大眼睛統一望向她,小腦袋偏移的幅度都差不多。
李竹茹:“奴婢今日所行所言冒犯了大皇子和太子,你們可會偷偷記恨奴婢?”
周廷烽火急火燎搶在第一個表態,“好賴話我是知道的,姑姑對我沒有壞心思,我又不是一些聽不得半點逆耳之話的人。姑姑是知道我的,我若是記恨,那定然當場就報,絕不會還搞偷偷那一套。”
李竹茹越聽,眼裡的興味越濃。原來大皇子也不是隻會直言直語,還擁有一點泡粗茶的技藝。
周承爍聽大哥又開始踩著他彰顯自己,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後衝著李竹茹說:“竹茹姑姑,我也不會的。”
李竹茹略微誇張的鬆了口氣,“那奴婢就放心了。兩位皇子今日都有錯,有錯就要受罰,你們認不認?”
周廷烽詫異,“難道要被打嗎?”
別說李竹茹,就是剩下的兄妹倆都一臉不不解地看著他。
周冉炵:“大哥,你經常被打嗎?”
周廷烽臉唰一下紅了,支支吾吾道:“沒,就是父皇和母妃經常嚇唬我,說我不聽話就要打我板子。”
周冉炵年紀小還好糊弄,同情地說:“那大哥你乖一點,父皇就不會打你。”
周承爍的眼神就意味深長許多,周廷烽被看得炸毛,虎聲虎氣,“看什麼看?”
周承爍默默收回目光,但一切盡在不言中,更加刺激周廷烽。
李竹茹:“奴婢自然不會打大皇子和太子,但,兩位要接受懲罰也是必須的。”
周廷烽一臉視死如歸,“姑姑,你說吧。”
李竹茹緩緩一笑,“今日奴婢正在為四公主啟蒙,想要為她做一套靈動可愛的字牌,正巧還有填色描黑的工作還沒完成,要勞煩大皇子和太子了。”
周廷烽一臉“就這”,答應得很是利落,“姑姑放心,我雖然沒太子讀書讀得好,但字還是認識的。”
總不能三歲多的小妹妹認字比他還要多。
周承爍雖然沒說話,但眼睛裡也是這個意思。
李竹茹看著天真的兩人,若只是如此,哪能叫懲罰。
“奴婢還沒說完。今日之事說到底是大皇子和太子不夠信任,兄弟感情應當再深厚些才能不懼任何人挑唆。”李竹茹緩緩綻開的笑容隱藏著她的惡趣味,“都說手足之情,那就讓大皇子和太子體驗體驗手腳貼在一塊的情誼。”
周廷烽緩緩張大嘴巴,結結巴巴道:“姑姑,你,你是說我,我和太子?”
李竹茹在他不願相信的詢問中開心的點頭,“兩位皇子身份貴重,奴婢自然不會強迫。”
兩人眼前閃過期待,但下一瞬就被打回原形。
“奴婢給兩個選擇。第一,大皇子和太子騰出一隻手來互相牽,只不過這般就要有一位皇子不能用右手描黑。第二就方便許多,兩位皇子將腿綁在一起,上半身之間的距離不能超過兩個拳頭。”
她每說一句話,周承爍和周廷烽的臉就黑一分,互相嫌棄的表情尤為生動。
光是腦補兩種場面都讓他們惡寒。
周冉炵還在那拍手添亂,“大哥和太子哥哥還可以互相抱著舉高高,大哥力氣大。”
周廷烽腦子不帶任何思考地拒絕,“誰要抱他?”
周承爍胸脯劇烈地欺負,捏著拳頭吼回去,“誰稀罕你抱?”
李竹茹反而眼前一亮,“公主說得很對,但如果要促進感情的話,那自然是互相擁抱更合適。”
她伸手抱住周冉炵,再看向就要鬥牛的兩人,“就像是奴婢抱著四公主這般,如果兩位皇子選擇擁抱的話,那就一炷香,字牌也不用描了。”
她眼裡的興致勃勃和兩人異口同聲的抗拒形成鮮明對比。
“不要!”
最後兩人在李竹茹和周冉炵失望的眼神中,選擇了牽手。
李竹茹還不忘做最後的掙扎,“兩位皇子不繼續考慮考慮?”
周承爍左手也能寫字,他板著臉不聽她不懷好意的蠱惑,“不用,我和大哥就這樣給妹妹做字牌。”
周廷烽眉間就沒舒展過,牽著最討厭的太子的手,寫著最不喜歡的字,渾身上下都難受。
他突然抬頭,認真地看向哄四妹妹的姑姑,“姑姑,我為什麼要乖乖在這裡描字牌?”
他完全能跑啊。
周承爍的動作一頓,臉上浮現出懊惱。
李竹茹:“兩位皇子不要負隅頑抗,不然就是罰上加罰,奴婢倒是很樂意見到這一幕。”
周廷烽聽出她話裡的期待,又默默拿起筆,繼續描字牌。
他這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周承爍瞥了他一眼,好似在氣他沒用。
周廷烽不甘示弱,同樣瞪回去:你行你上啊!
兩人眼神一番廝殺,還是老老實實描字牌。
李竹茹還在旁邊殺人誅心,用兩位近在眼前的反面例子給四公主講教訓。
但她也只是打趣一下,並不是真擠兌兩人,待了一會兒便離開,將屋子交給兄妹三人,只不過走之前還心照不宣地和周冉炵眨眨眼。
周冉炵咧著小嘴衝她點頭,表示她會給大哥和太子哥哥機會偷懶的。
李竹茹離開沒有折返回去突然襲擊,出門後不出意外見到了周泓安。
李竹茹:“皇上知道的這麼快,果然宮裡沒秘密。”
周泓安面色隱隱帶著苦澀,“姐姐不用擔憂,古月軒處理得很迅速,只是我讓人著重關注古月軒而已。”
李竹茹見他面有疲色,也心疼他前朝後宮都要操心,說到底,周泓安也不過是二十四歲。
“兄弟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牙齒和舌頭都有打架的時候,更何況是兩個活生生、各有脾性的人。皇上若是為此擔憂兩位皇子之間的感情,那奴婢可以擔保,今日之事不會損傷兩人的感情。”
周泓安長舒一口氣,“幸虧有姐姐在,這種事皇后和賢妃若是摻和進來,會更加鬧大。”
本就是後宮兩位巨頭,兩位皇子從出生就互相爭鬥,兩人摻和進來,無論如何處事,都難免叫另一方心中不舒坦。
“皇后娘娘端莊大方,賢妃娘娘也是知書達理,只是為人母多多少少都會有所偏向,乃人之常情。況且今日禍事錯不在兩位皇子,他們也受到了懲罰,皇上便莫要再教訓他們了。”
李竹茹暗暗的給兩人求情,周泓安笑道:“姐姐同樣偏心他們,短短幾日,古月軒就折騰出新天地來。既然姐姐求情,那我自然要給面子,只是太子身邊的嬤嬤太過可恨。”
李竹茹為他遞上一杯茶,“懲治刁奴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但孫嬤嬤這個人,皇上還是要留給皇后娘娘還有太子親自來。”
當年周泓安還未完全掌握前朝,後宮自然也不穩定,王皇后生產時魏國公府不放心,特意送了孫嬤嬤進來。此時周泓安處置,一方面會叫人無端猜測是否不滿魏國公府和太子,二是叫周承爍難堪。
人交給他處置最好。
周泓安疑惑,“承爍處置?”
李竹茹:“皇上別小瞧太子,您和皇后娘娘把太子教得很好,他心中有一杆秤,是非黑白能夠區分清楚的。”
“就算是太子年紀小處事有所不周,不是還有皇上出面嘛。”
周泓安安安心心在古月軒用了些茶水和點心,都沒有進屋去見三個兒女,此時進去,心虛的兩人怕是還得膽戰心驚。
李竹茹送走周泓安,進屋前聽見裡面竊竊私語,妙果適時加重腳步聲,“姑姑,外面已經收拾好了。”
然後裡面就傳來不大不小收拾的聲音,李竹茹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