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看了一眼徐安,心中一陣莫名的感動。
太子自從三年前跟著周皇上朝以後,很多時候自己的時間已經非常捉襟見肘了,奏章父皇要看,課業老師們要檢查,周辰也很累,可他不敢說,因為從小父皇和母后就告訴他,你是大周的太子,要繼承大周的江山,要成為一代明君,你要比其他人更努力,也導致了周辰平日裡再是辛苦,也不敢向周皇和諸位老師訴說半個字。
如今徐安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太子周辰心底還是很感激徐安的,頗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片刻之後。
許恭從思慮中回過神來,看了看周辰,輕聲說道:“太子殿下,是臣等太過心急了,徐安說的沒錯,殿下終究是個少年,需張弛有度,臣下去之後會與陛下對太子殿下的課業再做商議,太子還有奏章要批閱,今日的課程就免了吧,臣改日再來東宮。”
徐恭一禮之後,便走出東宮。
周辰望著許恭的身影,沉聲說道:“諸位老師也是為了孤好。”
“各位大人忠君愛國,定然是為了太子殿下好,只是太子殿下心裡也知曉,您沒有那麼多的精力。”
“今日之事孤便多謝你了,若不是你,孤這日子還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殿下言重了,臣也只是實話實說,既然今日不用上課,殿下還需批閱奏章,那臣就告退了。”
“好,改日孤在與你好好暢談,王四,送一送協律郎。”
正當徐安興高采烈的往宮門走去,心想回去睡個回籠覺之時,就被站在宮門王德攔下來,領到了御書房。
“臣徐安參見陛下。”
“知道朕找你何事嗎?”
“臣不知。”
“東宮的時候你不是說的頭頭是道,到朕這裡怎麼就不知了,你倒是告訴朕該如何安排太子的課業。”
徐安頓時沒了精神,暗怪自己多嘴,回道:“這等事情,臣不敢妄言,臣才疏學淺,自己也還在讀書的年紀,這等要事陛下不如找孔大人和許大人等肱骨之臣商議為妙。”
皇家的事情,自己能不參和就不參和,參與多了沒啥好事兒,徐安心想道。
就在徐安試圖偷奸耍滑之際,霎時間徐安的屁股上一陣吃痛,想都不用想,這周皇踢人的毛病又犯了。
只見周皇沉聲說道:“朕讓你說你就說,哪兒那麼多廢話,若是再有半句廢話,以後你就跟著徐鎮一起上朝吧。”
一聽要上朝,徐安頓時臉色大變,上朝那是萬萬不行的,先不說每天起來那麼早,僅是一站就是一上午,徐安也不樂意。
徐安對著周皇行了一禮,結結巴巴的說道:“那…那就請陛下恕臣直言了,太子殿下的路,可能還需太子殿下自己選。”
“自己選,此言何意?”
“世間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而歷朝歷代,沒有哪個皇帝是一樣的,像我大周,太祖崛起於微末之間,一手鐵血手腕震懾宵小開闢大周,而陛下多年以來殫精竭慮,與民休養,讓大周的百姓有了希望,使得大周的江山穩如磐石。”
“太子殿下將來所面對的,不會是太祖那般戰亂連天的大周,也不再是陛下上位時千瘡百孔處處掣肘的大周,至於太子殿下如何執掌江山,我大周將來走向何方,這都不是陛下和諸位大臣能決定的。”
“太子殿下不會是下一個太祖,也不會是下一個陛下,太子殿下將來所面對的問題和困難,定然與如今是完全不同的,至於做一個怎樣的皇帝,聖人之道和明君之策也只能為太子殿下提供一個大概的參考。”
周皇一臉嚴肅的陷入一陣沉默的思考,沒有說話。
“陛下,這世間最好的學問不只在課堂上,更在生活之中,也在朝堂之外。”
“朝堂之外?”
“前人千百年的智慧,在書本之中,也在書本之外,世間疾苦大多也不在朝堂的奏摺之上,若是陛下一時間沒有拿定主意,不妨有機會讓太子多出宮看一看,看看這大周的黎明百姓,看看太祖留下的萬里江山,興許殿下不僅能找到自己的路,還能給陛下一個驚喜。”
“如今陛下龍體康健,大周國泰民安,太子殿下的事不必急於一時,給太子一些時間,臣相信太子定然不會讓陛下失望。”
周皇沉思片刻,眉頭舒展開來,彷彿想通了什麼,笑道:“你說的沒錯,太子這件事情上,是朕太急了,只是這些東西,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臣平日喜歡吃教坊司的酒菜,有時候酒客們多說了幾句,臣耳濡目染,聽多了就聽進去了。”
周皇臉一黑,當即一腳踢在徐安屁股上。
“混賬,你還耳濡目染上了。”
跟這小子說話,就不能超過三句,超過三句,指不定把自己氣成什麼樣,周皇心道。
堂堂御書房,整個大周權力的中心,被這小子天天教坊司的掛嘴裡,成何體統。
“陛下你說話就說話,怎麼又動上腳了,臣這屁股可腫了,這幾日可沒法再進宮上課了。”
“朕沒踢死你都算好的,給朕滾出去。”
“那臣告退了。”
從御書房出來的徐安,正好碰到準備周皇的貼身太監王德,便上前問道:“王公公這是才辦完事回來?”
王德看了看徐安,不知徐安是何意。
“陛下交辦了些差事,如今辦完了,向陛下覆命。”
“公公伺候陛下多少年了?”
“已有二十餘年了。”
“那陛下龍體一向可好?”
王德一時之間更懵了,打聽聖上龍體情況是大忌,他可不敢回這話。
徐安眼看王德沒說話,繼續問道:“陛下可有腿疾?”
“自是沒有的。”
“陛下既然沒有腿疾,為何總是踢我?是不是宮中太醫醫術有限,看不出來,公公不妨遍訪一下民間的名醫,給陛下瞧瞧,我大周還需要陛下,陛下龍體切不可出了岔子。”
說完便走出宮去,留下在風中凌亂的王德。
王德頓時成了個苦瓜臉,得,不用想了,這位爺十有八九又惹陛下生氣,被陛下踢了。
回到國公府的徐安正準備回房睡回籠覺,便遇到了徐靜。
“二姐好。”
“你不是進宮上課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今日先生有事,就把今日的課業給免了,這不回來補個覺嘛。爹呢,今日不上朝,怎沒瞧見他。”
“爹去軍營了,得過兩日才回來,這都快吃午飯了,你還睡什麼。”
“二姐,我睡醒了再吃吧,”
“舅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