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豐文學時歲稔探頭湊近，是張黑色帶銀邊的卡，中間印有一串燙金手寫英文。
距離遠，字還小，根本看不清印的內容。
這家店她來過很多次，會員卡是梅子青色蘭花紋，不是這種。
雖說“百味深”在這片出名的服務好，但她能明顯感覺出，看見這張黑卡後變得更好了。
服務員頓了一下，雙手接過那張卡，微笑著點頭，“好的，請稍等。”
說完走向對面的接待臺，捏住卡身貼在機子上，俯身在電腦上查看相關信息。
沒一會，她拿著卡片走回來，還給陳肆，“您收好。”
側身往裡面做了個請的手勢，“您預定的餐位是十六號桌，靠窗，請跟我來。”
“麻煩了。”
服務員帶著他們繞過屏風，一路向裡，最後在落地玻璃窗旁停下。
陳肆幫時歲稔抽出椅子，等她坐好，繞過桌子走到對面坐下。
“上面是提前點好的菜品，您先看一下。”
“如果沒其他問題，我這邊立即吩咐後廚製作。”
服務員將菜單遞到陳肆面前，但他沒接，示意對面。
“她決定。”
能留下來工作的都是人精，當即明白客人的意思。手腕一轉，保持微笑遞給時歲稔。
時歲稔看一眼對面的人，抬手接下那張菜單，從上往下大致掃了一番。
五菜一湯、一份甜點，還有一杯被搶走沒喝到的雪梨冰檸。
甜的、辣的、喝的都有。
時歲稔有些驚訝，又看了一遍，確定眼睛沒看錯。
“點這麼多，就憑我們倆恐怕吃不完吧。”
說完撩起耳邊碎髮到耳後，故作矜持的補充道：“我現在不像以前，食量已經變得很小了。”
陳肆指尖輕敲桌沿，揚起下巴示意菜單，“那你自己劃掉幾個？”
選擇權全部交給她。
聽到這裡，桌旁等待的服務員及時遞來一支筆。
“謝謝。”時歲稔捏住筆抬手就要劃，筆尖卻在空中生生頓住。
一共八樣，偏偏選的全是心頭所愛，哪一樣都難以割捨。
時歲稔凝眉看了許久，最後選擇原封不動的把菜單遞回去，“還是算了，就這樣吧。”
吃多就吃多，豬就豬，畢竟食食物者為俊傑。
“好的。”服務員轉身離開。
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陳肆忍不住低頭彎了唇角。
時歲稔眼尖，捕捉到那抹上揚的弧度，眯起眼質問：“你是不是在偷笑，笑什麼？”
“沒、沒什麼。”陳肆抬了手抵在唇邊。
最終還是沒繃住，喉結上下滾動幾下。朦朦朧朧的燈光裡，平日一向清冷的眉眼也跟著柔和幾分，肆意晃眼。
時歲稔那瞪的比葡萄還大的眼睛裡，倒映出陳肆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容，一時晃了神。
陳肆終於笑夠，放下手靠在椅背上，直勾勾的盯著她，輕喚了聲。
“歲歲。”
“啊？”時歲稔回神。
“其實不用這樣。”
“什麼？”
陳肆接過服務員送來的雪梨冰檸，推至時歲稔面前。
“在家人、朋友面前，你不用偽裝，不需要把真實一面藏起來。對於想吃、想玩、想說、想做的，優先考慮自己，不希望你顧慮太多。”
“以前說過，我面前你做什麼都可以，不會逼，開心就好。出國前是這樣，回來後還是一樣。”
看似沒頭沒腦拋出的話，時歲稔聽懂了，微微皺起眉，陷入沉思。
沒過幾秒……
她抬起頭，兩眼放光，指著恰巧路過的服務員手裡，“我現在就有件想做的事。”
“我們再點一份他手裡端的那個，行嗎？”眸光滿含希冀。
“？”
陳肆扭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名服務員手裡端著托盤，是一份冰淇淋，上面堆著樹莓和草莓。
陳肆頭疼到抬手扶額，回答的毫不猶豫，“不可能。”
氣溫還很低，要是答應她點一份，晚上又該折騰人了。
時歲稔露出“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撇嘴。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她抿一口雪梨冰檸，張嘴準備抱怨幾句以表不滿，一陣震動聲傳出。
只見對面的陳肆從口袋掏出手機，亮著的屏幕上顯示一串號碼。
在時歲稔震驚的目光中，他一臉平靜的滑動接聽鍵。
聲音有一瞬間外放，時歲稔清楚的聽到對面是個女聲，年紀和她差不多大。
可能覺得店內太吵，陳肆指了指門口。
時歲稔捧著杯子，愣愣的朝他點頭。
直到掛斷電話回來，時歲稔還在有一口沒一口喝著飲料，目光緊緊追隨他手裡的手機。
陳肆翹了翹嘴角，把手機往桌上一丟，身體往後靠。
“想問什麼直接問，會告訴你的。”
“真的？我問什麼你就會答什麼嗎？”
陳肆很有耐心，“嗯。”
時歲稔兩眼巴巴，表情無比認真，“你為什麼可以帶手機。”
陳肆愣了一會兒。
“所以……”他眉心跳了跳，“你想問的只是這個？不問點其他的？”
時歲稔點頭，“嗯吶”一聲。
不然問什麼？
一中不能帶手機，開學第一天她是見識過的。周顯然已經悔不當初，苦不堪言。
時歲稔看一圈周圍，湊近壓音量問：“你不怕罰掃廁所？”
實在難以想象，眼前這位清風朗月的人物掃廁所的樣子。
陳肆深吸一口氣，“……”
不問為什麼有女生打電話給他，也不問為什麼打這麼久，只問他怕不怕掃廁所？
難教，太難教了。
陳肆無奈的捏了捏眉心，從位置上起身。
“我需要出去透會氣，你老實待著，別亂走。”
時歲稔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後背，一頭霧水。
突然間怎麼了？
沒有手機的時歲稔一個人等著無聊，漫無目的打量起店內裝飾。
與以前相比，不僅沒因為時間顯得陳舊，反倒更加精細。
時歲稔目光從一盆蝴蝶蘭移開，不經意間回頭，看到一名男服務員推著餐車朝這邊靠近。
往餐車上大致掃一眼，數量、菜品都對得上。
她又去看門口，想瞧瞧陳肆有沒有進來，結果菜被服務員依次擺在隔壁的桌上。
見不是自己這桌，早就餓到不行的她收回失落的目光。
與此同時，隔壁桌的男生整個人很懵圈。
面對多出的一桌菜，他目光依次劃過，不明所以的問：“您好，請問這些什麼意思？”
男服務員微笑，“這些都是您點的餐。雪梨冰檸提前給您上了，剩下的七樣也全部上齊。”
男生還是很懵逼：“問題是我沒點這些啊，我只有一份剛點的牛排。”
服務員表情變得比他還懵。
雖說偷聽可恥，但聲音它要自己鑽進耳朵，時歲稔也沒辦法。
她反覆往隔壁桌上看了好幾眼，越看越越覺得不對。
時歲稔趁他們保持沉默的空隙，及時插話進去。
“那個……兩位，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下。”
服務員和那名男生一齊轉頭。
時歲稔指了指男生桌上的菜，又指了指自己：“那些，可能是我點的。”
“噢～”男服務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兩手一拍，“您確實沒點。因為這些菜是隔壁桌小姐姐給你點的。”
時歲稔：“？”
請問你在說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