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死而復生,終究還是如期而至。
“死不死啊!就我一人,你們還特麼放冷箭,臉呢?人多勢眾,還不講武德,有種單挑啊!”
睜開雙眼的張昊然,嘴裡依舊在罵罵咧咧,一邊痛訴內心的不甘,一邊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哎呦,我次奧!”
後腦勺突遭硬物重擊,讓他一時天旋地轉,金星亂舞。
“臥槽!怎,怎麼會在這?!”
黑夜中,井內模糊的輪廓帶來一股不祥之感,直竄心頭。
張昊然摸了摸腦後鼓起的包,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存檔點,特麼的變了?
變了?!
變了!
“沒道理啊,女主就就這麼噶了?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吶,混蛋!是哪個王八羔子編的劇本,演我是吧!”
一瞬間,張昊然就感受到了來自異世界的深深惡意。
“命運之夜麼……”
他整個人猶如失魂一般,心裡突然有股子輸得一塌糊塗的苦澀。
“唉,造孽啊,回不去了,環環,朕與你,再也回不去了!”
伊人錯付,渣男實錘。
張昊然心裡很痛,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所有的來日方長,驀然回首,只不過是人走茶涼。
當初,自己拼命想逃開的日子,如今,卻成為永遠無法回頭的記憶。
過了好一陣子,張昊然才強迫自己接受了殘酷的現實。
這個教訓,足以讓他刻骨銘心。
哪怕自己有底牌,對待命運,依然不可掉以輕心。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就真的是錯過了。
不過,既然他人還活著,那生活就得繼續。
生活大抵就是如此,生下來,活下去,你沒得選擇。
收拾起破碎的心情,張昊然拽住井繩,奮力向上攀爬。
臂力的猛增,讓他恍然發覺,吸收碎片帶來的能力,竟然超脫了時間法則的約束,完整地保留了下來。
“這靈骨碎片什麼來頭,時間大佬都鬧不住?”
不僅科學沒法解釋,科幻,怕是都圓不回來。
就很離譜!
心思一動,張昊然嘗試著打開異度儲物空間。
好麼,原本拳頭大小的空間,竟足足擴展成了兩個立方。
“果然,碎片能力是可以提升的,哎?等會兒,我似乎找到了一個不得了的Bug!”
憑靠多年單刷遊戲的經驗,他秒速琢磨出一條通關捷徑:
“要是能卡在存檔點無限重生,那是不是就可以無限刷死太監的靈骨碎片?”
張昊然瞬間虎軀一震:
那這效率,不比滿世界找碎片高多了!
畢竟,子都曾經曰過:
玩遊戲不卡Bug,天打五雷轟!
“果然,這才是重生金手指的正確打開方式,等神功大成,我還怕個卵吶!一定可以揪出幕後主使,為小丫鬟報仇雪恨!”
懷揣滿滿的期待,張昊然光速點亮火把,直奔死太監撲街之地。
萬萬沒想到,此時伏在地上的易劍梅竟然一動不動。
怕歹人詐死,他試著捅了幾刀,可人完全沒有反應。
仔細一摸脈搏,發現易劍梅已然涼透,死的不能再死。
“咦,是蝴蝶效應顯靈麼?上回,他不還活蹦亂跳玩背刺,咋就突然死翹翹了?”
算了,不重要。
早死晚死,終歸都是死,畜生本就死不足惜。
此時此刻,張昊然顧不及思考許多,迅速用出吸靈大法。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陣冷風吹過,張昊然印堂微微發黑,一臉“你逗我”的表情:
“這算什麼,出師未捷身先死?可人家諸葛孔明先生好歹到過五丈原,我這出師表可比他慘多了!”
走捷徑的念頭被狠狠掐滅,張昊然不得不重新思考今後的出路。
按照時間線的發展進度,死太監手下的援兵還有好一會兒才能到達。
這個時間段內,還算安全。
視線重新落在死太監的屍身上,張昊然決定,先從易劍梅身上尋找線索。
扒屍體、找道具、尋到新劇情。
嗯,這也很符合角色扮演遊戲亙古不變的套路。
歷經各種花式死亡洗禮,張昊然內心毫無波瀾,飛快扒下死太監的衣褲。
“嘖嘖,絞喉索、手弩、梭鏢、鎖子甲背心,嘿?你個死太監,身上傢伙事兒夠全的啊!”
“哎呦我去,還有轉輪火槍!不是我稀罕說你,太監要槍頂個鳥用?!嗯,我的,我的,通通都是我的。”
真可謂:
新手玩家出村撿屍滿級大佬,翻身農奴把歌唱。
搶地主,果然是發家致富的不二法門,仙俠小說誠不欺我。
這一身行頭裝備,再搭配件兜帽風衣,分分鐘,就能COS一把刺客信條的男主角。
將造型小巧的轉輪火槍在手裡把玩了會兒,張昊然驀地打開儲物空間,將戰利品盡數收於其中。
“似乎,還差點什麼,沒有得到有用的線索啊?”
張昊然咂吧了兩下嘴,內心略有不甘。
於是眼光下移,把死太監從頭到腳,又摸了個遍。
果不其然。
扒開胸口錦衣內襯,裡面竟藏有一件硬物,位置十分刁鑽。
得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然,還真就給錯過了。
從內襯裡,張昊然掏出一枚硬幣大小的紐扣形物件。
小夥頓時來了興致,放在掌心仔細端詳。
紐扣正面,雕刻有一個等邊三角形符號,中心是一隻睜開的眼睛;
背面,則陰刻著四個簡體漢字——四海鏢局。
“這圖案,好生眼熟。”
一番搜腸刮肚,張昊然才從回憶裡找到些許端倪。
這符號,與之前海島上見過的神秘圖紋近乎同源。
圖案中心都是一顆眼球。
唯一的區別是,眼球外的五芒星被三角形所替代。
聯想到死太監在井外初始的問話,張昊然若有所思:
“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如果說,之前五芒星代表的是守秘者靈脩會,那這個三角形,沒準就是那真理教的會徽,而四海鏢局八成就是某處秘密據點。”
瞥了一眼易劍梅胸口上的倒五芒星刺青,張昊然眉頭微微皺起:
“可死太監不是靈脩會的人嗎,難道背地裡,他還跟那個什麼真理教暗通款曲?”
某位名偵探似乎曰過:
不合邏輯的表象下,必然隱藏著符合邏輯的真實存在。
聯繫到這枚紐扣徽章保存的位置,再回憶那些不太符合神棍教唆般的說辭,張昊然細思極恐:
“易劍梅,怕不是個二五仔,本就是真理教安插在靈脩會內的臥底?”
“666,玩無間道上癮啊,老六果真無處不在。”
這一猜想,讓整個事件的發展愈加撲朔迷離。
以腹黑的角度來看,張家滅門怕只不過是個引子。
易劍梅頂多算是當頭炮,暗流之下,靈脩會及真理教恐怕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所謂的滅門慘案,或許,只是二者掰手腕的犧牲品。
他們背後,一定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順著這一思路,張昊然將火把固定在地上,映著搖曳的火光,愈發仔細的觀察紐扣。
紐扣硬幣面隱約環繞一條細縫,緩緩將其旋開,內裡竟藏有一小卷字條,上寫:
信使、五更後、偏門…—…
“啥啥啥?這寫的都是啥?這點點點,橫橫橫又是什麼暗號?”
張昊然此刻一頭霧水,恨恨瞪了一眼死太監,心頭暗罵:
“沒用的玩意兒,死那麼早,趕著去投胎啊!”
死人,當然不能開口說話。
但憑藉字條字面意思,結合紐扣背後的四海鏢局,張昊然大致推斷出一個較為合理的解釋:
五更後,來四海鏢局偏門,有人接應。
“深更半夜,後有追兵,跑路怕是跑不掉的;對了,還有這四海鏢局,怎麼說也算有個方向。為今之計,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至於準不準,試試不就知道了。”
想到這裡,張昊然暗自琢磨出了一個可行性計劃。
將紐扣放入儲物空間後,他又將地上其餘人的財物狠狠搜刮了一遍,這才昂首邁出了西門大院。
相比於白日的萬千熱鬧,夜裡被屠滿門的張家,說不出的森然恐怖。
初來乍到的點點滴滴,縈縈環繞於腦海。
一路上,張昊然帶著遺憾,小心闔下張老爹、老五睚眥欲裂的眼皮;
隨後,還對著張家祠堂,深深三鞠躬。
此時此刻,他甚至沒有時間為張家人收殮埋骨,只能任其曝屍於外。
“環環、便宜老爹、老五,張家上下,所有那些我認識和不認識的,我對天發誓,不管你們是不是數據,張昊然此生,必定要為你們尋個公道!”
依照他原來的性子,怕是巴不得抽身事外。
但是今日不同往常。
小丫鬟的捨命相救,讓一股名為悔恨的心念,悄悄埋藏於張昊然心底深處。
“靈脩會、真理教,恭喜你們,成功拉到異世界張大主宰的仇恨!”
按照原本的計劃,小夥必定該火速逃離張家,然後,去找那個勞什子四海鏢局碰碰運氣。
可路過便宜老爹的書房時,張昊然貪財的小心思又活絡起來。
鬼使神差般走進書房,不出所料,密室裡裡外外早已被歹人們翻了個底朝天。
不過,他驚異的發現,除了散落一地的黃金外,雕花木櫃竟然還完好無缺。
“不對勁!這個世界不對勁!”
雖然不清楚為何只有木櫃能能脫離時間線的控制,但張昊然清楚一點,櫃子後面柱腿裡,可還好端端放著一枚靈骨碎片呢!
兩撥思想,瞬間交鋒:
“要不,再試試?”
“時間不多了,抓緊幹正事!”
“圖紙在身上,拼魔方浪費不了多長時間,萬一,碎片還在呢?”
“時間不夠,會死的!”
“切,怕毛線,試試就逝世,又不是沒死過!那要是真有萬一呢,豈不是發達了?!”
…..
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張昊然,終究沒能剋制住內心的貪念。
將木腿一劈為二,小夥的眼珠子瞬間瞪得溜圓,魔方,竟然真的就在眼前!
“臥槽!賭對了!要發了!”
張昊然已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三下兩下,就用蠟燭將整個書房照得通明。
時間,一分一秒地飛速流逝,當完整的魔方再次化為飛灰,張昊然那興奮的眼神,瞬間變得呆滯。
“都快點!把這圍起來!”
書房外,腳步聲,呼喝聲、兵器的鏗鏘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張昊然失魂落魄的癱在地上,撿起那把鋒利的匕首,慘淡一笑:
“神特麼萬一,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