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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在航班客艙那略顯侷促的空間裡,我正悠然自得地品味著中華煙,我半眯著眼,沉浸在尼古丁帶來的微妙眩暈之中,思緒也有些飄散。

就在這時,黃濤隊長的身影突兀地闖入了我的視野。他邁著看似輕鬆的步伐,在輕微顛簸的過道中晃悠而來。他的出現本來就令人詫異,更別提他這公然違反條例的行為了。要知道,此次任務在身,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發意想不到的後果,而與熟人在這狹小的客艙內搭訕,無疑是將自己暴露在危險邊緣的愚蠢行為。

我和沈元迅速交換了一個充滿疑惑與緊張的眼神,身體也不自覺地微微緊繃起來。然而,黃隊長卻仿若未察,他鎮定自若地與我們鄰座的乘客低語了幾句。緊接著,便見他利落地調換了座位,穩穩地坐在了我們身旁。

目睹我倆那如臨大敵般的緊張神色,黃隊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安撫性的笑容,輕聲說道:“不必這麼緊張,這次我也是臨時受命前往毛熊大使館出任武官一職,後續也會成為你們在這邊的聯絡人,正巧與你們同乘這班飛機前往。”

聽聞此言,我和沈元才恍然大悟,心中緊繃的那根弦這才稍稍鬆開了些。雖說沈元此次以衙內身份半路加入考察團,其行程與考察任務並無實質性關聯,對外界而言不過是走個過場鍍鍍金,順帶處理些個人小買賣,保密等級相較而言不算嚴苛,甚至偶爾還需高調行事以作掩護。但出門在外,謹慎始終是我們心中高懸的一把劍,時刻提醒著我們不可掉以輕心。

這架伊爾 – 62 客機在浩瀚無垠的藍天中奮力穿梭,機艙內卻仿若一個嘈雜的集市。那發動機持續不斷的轟鳴聲,猶如洶湧澎湃的波濤,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我的耳膜;各種機械設備運行時發出的嘎吱嘎吱聲、嗡嗡聲,交織成一首毫無韻律的怪異樂章;再加上乘客們此起彼伏的交談聲、偶爾的咳嗽聲、座椅的挪動聲,以及空姐推車走過時那輪子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轆轆聲,所有聲音匯聚在一起,讓我的腦袋開始隱隱作痛,彷彿有無數根細針在輕輕刺著神經。

與此同時,艙內各種氣味也隨著航程的行進,肆意地在空氣中瀰漫開來。食物的香氣、乘客身上散發的汗味、香水味,還有那不知從何處飄來的一絲淡淡的燃油味,相互纏繞、混合,形成了一種極為獨特卻又令人幾欲作嘔的氣味,不斷地鑽進我的鼻腔,愈發加劇了我對這趟飛行的不適之感,心情也隨之變得煩悶焦躁起來。

我緊緊地閉上眼睛,試圖運用自己的能力去屏蔽這一切外界的紛擾,可那感知卻像是脫韁的野馬,根本不聽使喚,無論我如何努力,都無法將其馴服。無奈之下,我只能強忍著這一切,在這煎熬中苦苦支撐,心中不禁暗自嘆息,這看似神奇的能力,此刻卻成了我的累贅,暴露出其巨大的弊端。

好在這漫長的航程終有盡頭,當夕陽的餘暉溫柔地灑在大地上時,飛機緩緩地降低了速度,開始朝著目的地徐徐降落。

踏出飛機艙門的那一刻,一股陌生而又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我下意識地抬起手腕看了看錶,時針指向下午 5 點的位置。然而,當我的目光掃向天空時,卻不禁愣住了。只見那一輪紅日依舊高懸於天際,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我滿心疑惑地站在原地,還未及反應過來,便敏銳地察覺到周圍投來的一道道異樣目光,如同芒刺在背。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疑惑、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我心中猛地一緊,下意識地低頭審視自己,卻並未發現有任何不妥之處。

就在我滿心狐疑之時,腦海中突然閃過飛機上那若有若無的關於調錶的細微低語,瞬間恍然大悟,原來是時差的原因。我連忙手忙腳亂地調整起手錶時間,周圍那一道道如探照燈般的目光這才漸漸散去。

沈元見狀,大笑著一把攬住我的肩膀,臉上滿是戲謔:“可以啊,兄弟!這反應速度夠快的,我還以為你會像個土包子一樣驚訝得大叫起來呢。”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由埋怨道:“你這傢伙,可真不夠意思,事先也不跟我透露半句,就等著看我出醜吧?”

沈元連忙高高舉起雙手,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辯解道:“這可是給第一次出國的人準備的保留節目,我哪能提前給你通風報信呢?等以後你出國次數多了,自然就見怪不怪了。”

我詫異地盯著他,心中暗自思忖,沒想到這小子竟然不是第一次出國,看來他身上還有不少我不知曉的秘密。

沈元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急事,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急匆匆地朝著行李提取處走去。我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不多時便取到了行李,隨後馬不停蹄地跟隨著考察團的大部隊朝著機場外走去。

機場外,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當地大使館的工作人員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他們身著筆挺的制服,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卻又不失專注。其中一人高高地舉起一塊大大的牌子,那牌子在微風中輕輕晃動,格外醒目。

考察團中一位面容幹練的中年男子迅速迎了上去,他與大使館的工作人員顯然是舊相識,兩人熱情地擁抱在一起,隨後便低聲交談起來,開始了細緻的交接工作。

我和沈元站在一旁,並未參與其中。片刻之後,黃隊長與考察團的眾人一同乘車前往大使館,而我們則另有安排。

此時的紅場,陽光灑滿每一個角落,給這座古老而又充滿歷史底蘊的城市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那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卻沒有國內夏日的那般酷熱難耐,而是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舒適與愜意。

我和沈元拖著行李,慢悠悠地走到機場路邊的一個小攤前,買了兩支冰淇淋,然後蹲在路邊,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那冰淇淋的涼意與甜味在舌尖散開,暫時驅散了旅途的疲憊。

然而,我們這略顯散漫的行為很快引起了考察團中部分人的不滿,一位神情嚴肅的老者皺著眉頭,正欲開口呵斥,卻被身旁的一位年輕人輕輕拉住了胳膊,低聲勸阻了幾句。老者雖心有不甘,但最終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我雖對沈元的這般肆意行為感到頗為費解,但見他那副胸有成竹、鎮定自若的模樣,心中的疑惑便又咽了回去,選擇了默默陪他在路邊等候。

這份難得的悠閒並未持續太久,突然,一陣尖銳急促的剎車聲如同一把利刃,劃破了周圍的寧靜。一輛略顯破舊的拉達車如同一頭失控的野獸,裹挾著漫天的塵土,猛地停在了我們面前。那揚起的塵土如同一片灰色的幕布,瞬間將我們籠罩其中,我愣愣地看著手中那原本美味的冰淇淋,此刻卻已沾滿了塵土,心中滿是無奈。

沈元卻仿若未聞那刺耳的剎車聲,他的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興奮地朝著車子衝了過去。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一個身材高大,一副斯拉夫模樣的年輕人。沈元見狀,毫不猶豫地將臉湊了上去,在對方嶄新的 T 恤上蹭來蹭去,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兄弟,可算見到你了!”

“沈元,你個二貨,把我新 T 恤弄髒了!”年輕人原本張開雙臂,滿心歡喜地準備迎接沈元的擁抱,卻沒想到沈元會做出如此舉動,看著那 T 恤上大大的奶漬和灰塵印,他的臉上滿是無奈與哭笑不得。

沈元對此卻毫不在意,他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轉身招呼我:“強子,快上車!”說罷,自己率先打開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

我拖著行李,有些拘謹地走到車旁,沈元從車窗探出頭來,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在這邊的好哥們賈思洋,大家都叫他假洋鬼子。這是我在國內的鐵兄弟趙志強,你叫他強子就行,這次他是來幫我的。”

賈思洋一邊駕駛汽車離開,一邊笑著罵道:“沈元,你個王八犢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現在叫謝廖沙,別老叫我假洋鬼子!”一邊騰出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沈元的腦袋。

隨後,他扭過頭來,衝我露出一個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用略帶口音的中文說道:“別聽沈元瞎扯,你好,我是謝廖沙·賈·伊萬諾維奇,你叫我謝廖沙就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和沈元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

我看著車內因兩人的打鬧而微微晃動的車身,心中不禁有些緊張,臉色也微微發白。但出於禮貌,我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回應道:“你好,我叫趙志強,是沈元國內的同學,很高興認識你。”

沈元揉著被敲的腦袋,嘴裡不停地嘟囔著:“假洋鬼子,你可別瞎折騰了,好好開車,我可不想剛下飛機就出車禍。”

話音未落,一輛汽車如同一道閃電般從我們車旁飛速穿過,那呼嘯而過的風聲和強大的氣流令我們的車身猛地一晃。謝廖沙頓時臉色一變,雙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與專注。他迅速地轉動方向盤,腳下也不停地調整著油門和剎車,試圖穩住車身。

我們的車在馬路上如同一條受驚的蛇,開始左右搖擺起來,那驚險的場景令我和沈元驚恐萬分。我們緊緊地抓住座位旁的扶手,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隨著車身的晃動而搖晃,心中默默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事。

謝廖沙好不容易將車穩住,他一邊長舒了一口氣,一邊從車窗探出腦袋,朝著遠去的那輛車的方向大聲罵道:“你個傻逼,開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啊!”

待車輛恢復正常行駛後,謝廖沙才有些歉意地回過頭來,對我們解釋道:“真是不好意思,剛剛那傢伙開車太瘋狂了,不是我的駕駛技術不行。你們放心,我肯定會把你們安全送到目的地的。”

經此一嚇,我和沈元再也不敢隨意出聲打擾他的駕駛,畢竟誰也不想在這異國他鄉的土地上,剛踏上旅程就遭遇不幸,狼狽地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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