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凝正要離開祠堂,老錢匆匆趕來:“大小姐,剛才去查了四房的事。”
“說。”謝晚凝在供桌邊坐下。
“四房大爺前幾天去過一趟城南,見了一個老婦人。”
老錢壓低聲音,“那老婦人姓王,是當年將軍府的產婆。”
謝晚凝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王婆子還活著?”
“活著。不過…”老錢搓著手,“她現在住在城南貧民窟,日子過得不好。”
“帶我去見她。”謝晚凝站起身,“趙三,你帶幾個人跟著。”
出了祠堂,謝晚凝換上一身灰布衣裳。城南貧民窟髒亂,穿得太好反而惹眼。
一行人來到城南,穿過幾條臭氣熏天的小巷。
老錢指著一間破屋:“就是這裡。”
謝晚凝皺眉,這屋子四處漏風,牆角堆著爛菜葉。
她抬手敲門,裡面傳來咳嗽聲。
“誰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問。
“送粥的。”謝晚凝答道。
門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王婆子眯著渾濁的眼睛:“我沒叫人送粥啊。”
謝晚凝趁機擠進屋內,趙三幾個人也跟了進來。
王婆子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你們是誰?”
“王婆子,別怕。”謝晚凝笑道,“我是來打聽事的。”
她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王婆子眼睛一亮,但還是警惕地問:“打聽什麼事?”
“十六年前的事。”謝晚凝盯著她,“將軍府的事。”
王婆子臉色大變,轉身就要跑。趙三一把抓住她:“老實點!”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王婆子哆嗦著,“那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謝晚凝又拿出兩錠銀子:“王婆子,我不為難你。
你只要把當年的事說清楚,這些銀子就是你的。”
王婆子看著銀子,嚥了咽口水:“你…你是誰?”
“我是謝晚凝。”
“啊!”王婆子驚叫,“你是…你是那個…”
“對,我就是當年被抱錯的那個。”謝晚凝冷笑,“王婆子,你當年在場,應該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婆子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那天夜裡,將軍府裡確實生了兩個女娃。
一個是大奶奶生的,一個是…一個是趙姨娘生的。”
“趙姨娘?”謝晚凝眯起眼睛。
“對。趙姨娘那時候剛進府沒多久,就有了身孕。”
王婆子道,“她和大奶奶同一天生產。大奶奶生的是你,趙姨娘生的是謝凌雪。”
“然後呢?”
“然後…”王婆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趙姨娘給了我一錠金子,讓我…讓我把兩個孩子抱錯。”
謝晚凝冷笑:“所以,你就把我抱給了趙姨娘,把謝凌雪抱給了大奶奶?”
“我…我也是被逼的。”王婆子哭道,“趙姨娘說,如果我不照做,就讓人殺了我全家。”
“呵。”謝晚凝冷笑,“那你可知道,這十六年我是怎麼過的?”
王婆子跪下:“姑娘饒命!我真的是被逼的。
這些年我一直活在愧疚中,所以才落到這步田地…”
謝晚凝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把你剛才說的寫下來。”
“這…”王婆子遲疑。
“寫!”趙三一腳踢在她腿上。
王婆子哆哆嗦嗦地寫下口供,按上手印。謝晚凝收起紙張,又拿出一個小瓶子。
“喝了它。”
“這是什麼?”王婆子驚恐地問。
“放心,不是毒藥。”謝晚凝笑道,“只是讓你睡一覺。
等你醒來,會發現自己在城外的莊子上。那裡有人照顧你,你再也不用住這種破屋子。”
王婆子含著淚喝下藥水,很快就昏睡過去。謝晚凝對趙三道:“把她送到城外的莊子,好生照看。”
“是。”趙三應聲,“那要是她想跑呢?”
“跑?”謝晚凝冷笑,“她喝下的可不只是安眠藥。
從今以後,她每天都要吃我給的藥,否則就會渾身疼痛。
這樣,她就永遠都跑不掉了。”
離開貧民窟,謝晚凝又去了一趟衙門。早有人打點好,一個乾瘦的書吏正等在門口。
“齊先生。”謝晚凝笑道,“檔案找到了嗎?”
“找到了。”齊書吏從袖中掏出幾張發黃的紙,“這是十六年前將軍府的生辰文書。
大小姐要的是這個吧?”
謝晚凝接過文書,只見上面清楚地記載著:將軍府大奶奶於某年某月某日生下女嬰一名,時辰是子時。
“很好。”謝晚凝滿意地點頭,“麻煩齊先生把這個時辰改成午時。”
“這…”齊書吏為難道,“衙門的檔案,改動可是重罪…”
謝晚凝扔給他一個錢袋:“齊先生儘管改。要是出了事,我自然會負責。”
齊書吏掂了掂錢袋,立刻笑逐顏開:“大小姐放心,包在我身上。”
他拿出硃砂,小心翼翼地把“子”字改成“午”字。
謝晚凝又道:“把趙姨娘生產的記錄銷燬。”
“明白。”齊書吏點頭,“我這就去辦。”
謝晚凝正要離開衙門,齊書吏突然叫住她:“大小姐,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前幾天四房大爺來過衙門,也是要查這些檔案。”
齊書吏壓低聲音,“不過我沒給他看。”
謝晚凝眯起眼睛:“他來查什麼?”
“他說要查當年的生辰八字。”齊書吏道,“還打聽那個接生婆的事。”
“看來四房是想從這裡下手。”謝晚凝冷笑,“齊先生辦事很好,這是賞你的。”
她又扔出一個錢袋,齊書吏連忙接住:“多謝大小姐。”
離開衙門,謝晚凝去了一趟城東的雜貨鋪。這家鋪子的掌櫃姓李,是個精明的中年人。
“李掌櫃。”謝晚凝走進鋪子,“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李掌櫃從櫃檯下拿出一個包袱,“都在這裡。”
謝晚凝打開包袱,裡面是一摞發黃的信紙。她隨手翻了翻,滿意地點頭:“字跡很像。”
“那是自然。”李掌櫃得意道,“我請的可是城裡最好的仿筆師。
這些信,就算放在原主人面前,也認不出是假的。”
謝晚凝數出二十兩銀子:“辛苦了。”
“大小姐客氣。”李掌櫃收起銀子,“對了,那個仿筆師…”
“放心,我已經安排人送他出城了。”謝晚凝道,“給了他足夠的銀子,這輩子都不會回來。”
正說著,一個小廝跑進鋪子:“大小姐,剛才看見四房的管事鬼鬼祟祟地進了對面的酒樓。”
謝晚凝走到門口,果然看見對面酒樓二樓,四房管事正和一個老婦人說話。
“那是誰?”謝晚凝問。
“是當年將軍府的奶孃。”李掌櫃道,“聽說她前幾天從鄉下來的。”
謝晚凝冷笑:“看來四房是想收買她作證。”
她轉向小廝:“去把趙三叫來。”
不一會兒,趙三帶著幾個手下來了。謝晚凝指著酒樓:“看見那個老婦人了嗎?
等會兒她出來,你們就跟著她。”
“明白。”趙三點頭,“要活的還是死的?”
“活的。”謝晚凝道,“帶到城外莊子,和王婆子關在一起。”
“是。”
謝晚凝又拿出一封信:“這封信你讓人送到四房大爺手裡。”
趙三接過信,問:“這是什麼?”
“那個奶孃寫給四房大爺的信。”謝晚凝冷笑,“信上說她已經拿了錢,馬上就要離開京城。
等四房大爺看到信,肯定會氣得跳腳。”
“高!”趙三豎起大拇指,“這下四房肯定找不到人作證了。”
謝晚凝看著酒樓:“等著吧,好戲還在後頭。”
果然,沒過多久,四房管事和那個老婦人就從酒樓出來。
兩人剛走到巷子口,趙三的人就動手了。
老婦人還沒來得及喊,就被捂住嘴巴,拖進一輛馬車。
四房管事想跑,被趙三一腳踢翻在地。
“大爺饒命!”管事跪地求饒,“我什麼都不知道…”
趙三冷笑:“你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你馬上就要忘記今天的事。”
說著,他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進管事嘴裡。
管事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把他扔到城西的煙花巷。”趙三吩咐手下,“等他醒來,只會以為自己是去尋歡作樂了。”
謝晚凝看著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轉身回到雜貨鋪,對李掌櫃道:“再幫我準備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族譜。”謝晚凝道,“一本和將軍府族譜一模一樣的族譜。”
李掌櫃倒吸一口冷氣:“這…這可不好辦。
族譜的紙張、裝訂都很特別…”
“我知道不好辦。”謝晚凝從袖中掏出一錠金子,“所以這是定金。
做好了還有一錠。”
李掌櫃眼睛發亮:“大小姐放心,我這就去找人辦。”
“記住,要一模一樣。”謝晚凝強調,“連字跡都要一樣。”
“明白。”李掌櫃點頭,“我認識一個老匠人,專門做這種活。
保證做得天衣無縫。”
謝晚凝滿意地點頭:“很好。等族譜做好,你讓人送到祠堂。
到時候自然有人收。”
她走出雜貨鋪,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再過兩天就是祭祀大典,所有的準備都已經就緒。
身份文書、族譜、證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些想要質疑她身份的人,馬上就會知道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