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凝正要派人去查四房的事,賬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身材瘦小的老者快步走了進來,正是祠堂的看守老張。
“大小姐。”老張躬身行禮,“祠堂那邊已經打掃乾淨了,就等著您去檢查。”
謝晚凝點點頭:“老錢,四房的事先放一放。
過幾天就是祭祀大典,祠堂那邊更要緊。”
“是。”老錢應聲。
謝晚凝起身往外走,老張在前面引路。將軍府的祠堂建在府邸西北角,佔地頗大。
走進祠堂,檀香嫋嫋,神位莊嚴。
“大小姐。”老張指著供桌,“香爐已經換新的了,那些舊香灰都清理乾淨了。”
謝晚凝走到供桌前,打量著青銅香爐。這香爐是祖上傳下來的,上面雕刻著龍鳳紋樣,做工精緻。
她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包,倒出些粉末撒在香爐底部。
“這是什麼?”老張問。
“安神香。”謝晚凝淡淡道,“祭祀的時候點上,能讓人心靜。”
老張眼中閃過一絲精明:“大小姐放心,老奴明白。”
謝晚凝看了他一眼:“你在祠堂守了多少年了?”
“二十年了。”老張嘆氣,“當年老夫人把我調來看守祠堂,就是看中我心細。
這些年,府裡大大小小的祭祀,都是老奴操持。”
“那你應該知道,祭祀的規矩。”
“知道,知道。”老張連連點頭,“祭祀的時候,族中長輩要站在正位,旁支要站在偏位。
供桌上要擺三牲,香爐要點三柱香…”
謝晚凝打斷他:“我是說,繼承人的規矩。”
老張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大小姐說的是…那個規矩?”
“嗯。”謝晚凝走到族譜前,“繼承人要在族譜前跪拜,由大祭司主持,點燃祖先牌位前的長明燈。”
“是這樣。”老張壓低聲音,“不過大祭司那邊…”
“大祭司那邊我來處理。”謝晚凝轉身,“你只要做好你的事就行。”
“大小姐放心。”老張躬身,“老奴一定把祠堂打理得妥妥當當。”
謝晚凝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這是賞你的。”
老張接過銀子,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多謝大小姐賞賜。”
“對了。”謝晚凝突然問,“大祭司住在哪裡?”
“就在祠堂後面的小院。”老張指著後門,“大祭司姓孫,叫孫德明。
這些年一直住在那裡。”
謝晚凝點點頭,邁步往後院走去。穿過一條石板小路,就看見一座幽靜的小院。
院子裡種著幾株老梅,枝幹虯曲。
還沒進院子,就聽見裡面傳來咳嗽聲。一個穿著灰色道袍的老者正在院中曬藥材。
“大祭司。”謝晚凝站在院門口叫道。
老者抬頭看了她一眼:“是大小姐啊,請進。”
謝晚凝走進院子,看著地上曬著的藥材:“這是…人參?”
“是啊。”孫德明嘆氣,“老毛病又犯了,得吃點補藥。
只是這人參太貴,買不起上等的。”
謝晚凝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大祭司若不嫌棄,這是我從北方帶來的百年老參,送給您補身子。”
孫德明眼睛一亮,打開錦盒。只見裡面躺著一支人參,通體金黃,鬚根完整。
“這…這可是上等的極品啊!”孫德明驚歎,“大小姐這禮太重了。”
“大祭司客氣了。”謝晚凝笑道,“過幾天祭祀大典,還要勞煩您主持。
這點心意,不成敬意。”
孫德明將人參收起來:“大小姐有心了。只是…祭祀大典的事,怕是要請示老爺。”
“大祭司。”謝晚凝看著他,“您在將軍府這麼多年,應該知道規矩。
繼承人的祭祀,只需大祭司主持就夠了。”
孫德明沉默片刻:“大小姐說得對。只是…這繼承人的身份…”
“我知道大祭司的顧慮。”謝晚凝淡淡道,“不過,您和趙家的關係,想必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吧?”
孫德明臉色一變:“你…你說什麼?”
“二十年前,您和趙家大小姐的事。”謝晚凝看著他,“還有您那個在趙家長大的兒子…”
“住口!”孫德明臉色發白,“你…你怎麼知道這些?”
“大祭司。”謝晚凝笑道,“我不是來威脅您的。
您若幫我,我自然會替您保守秘密。您若不幫我…”
“我明白了。”孫德明擦了擦冷汗,“大小姐放心,祭祀的事,我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謝晚凝滿意地點頭:“那就有勞大祭司了。對了,祭祀用的童子…”
“這個您不用操心。”孫德明道,“我會安排好的。”
“不。”謝晚凝搖頭,“童子我已經準備好了。
您只要在祭祀的時候,按規矩來就行。”
孫德明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是,大小姐放心。”
離開孫德明的院子,謝晚凝回到祠堂。老張正在擦拭供桌,見她進來,連忙躬身。
“大小姐,神位後面的暗格我已經打開了。”老張指著神位後方,“您要的東西可以放進去。”
謝晚凝走到神位後面,果然看見牆上有一個隱蔽的暗格。
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袱,裡面裝著幾份文書。
“這些東西,你替我收好。”謝晚凝將包袱塞進暗格,“祭祀那天,我會來取。”
“是。”老張應聲,“大小姐放心,沒有人知道這個暗格。”
謝晚凝正要說話,外面傳來腳步聲。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大步走進來,正是趙三。
“大小姐。”趙三壓低聲音,“人都安排好了。
祭祀那天,會有二十個兄弟扮作僕役,分散在祠堂四周。”
謝晚凝點點頭:“弓箭都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趙三道,“弓箭都藏在祠堂外的草叢裡。
一有異動,兄弟們就能拿到武器。”
“很好。”謝晚凝看向老張,“到時候你負責關門。
門一關,就不許任何人進出。”
老張擦了擦額頭的汗:“大小姐放心,老奴明白。”
“對了。”趙三突然說,“還有四個兄弟要扮作童子。
這事…”
“讓他們來見我。”謝晚凝道,“祭祀的規矩多,得提前教他們。”
不一會兒,四個年輕人走進祠堂。這些人都是趙三從江湖上找來的好手,個個身手不凡。
“祭祀的時候,你們要穿紅色的童子服。”謝晚凝指著供桌,“兩個人站在供桌左邊,兩個人站在右邊。
手裡要拿著香爐。”
“明白。”四人齊聲應道。
“記住。”謝晚凝冷聲道,“等香菸升起,你們就要盯著那些族老。
要是有人想衝上來,直接動手。”
“是!”
謝晚凝轉向趙三:“讓人把族譜搬出來。”
趙三點頭,很快就和幾個手下抬來一個紅木櫃子。
打開櫃子,裡面擺著一本厚厚的族譜。
“把它放在供桌右邊。”謝晚凝指揮道,“對,就是這個位置。”
老張湊過來看了看:“大小姐,族譜平時都是鎖在櫃子裡的。
祭祀那天…”
“祭祀那天自然要打開。”謝晚凝冷笑,“讓那些族老好好看看,誰才是正統繼承人。”
說著,她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些粉末撒在族譜上。
“這是什麼?”趙三問。
“迷魂香。”謝晚凝淡淡道,“沾上這個,族譜翻到哪頁,那頁就會散發出香氣。
到時候,那些族老自然會暈頭轉向。”
老張咂舌:“大小姐真是想得周到。”
“還有一件事。”謝晚凝走到供桌前,“供桌下面要挖個暗格。”
趙三立刻叫來兩個手下,小心翼翼地在供桌下挖出一個方形的凹槽。
謝晚凝從懷裡掏出一個錦盒,放進暗格。
“這是什麼?”老張好奇地問。
“信物。”謝晚凝冷笑,“能證明我身份的信物。
等那些族老質疑我的時候,就讓他們看看這個。”
正說著,外面又傳來腳步聲。一個小廝跑進來:“大小姐!
不好了!四房的人來了!”
謝晚凝臉色一沉:“來了多少人?”
“四房大爺帶著幾個管事,說是要來祠堂上香。”
“呵。”謝晚凝冷笑,“這個時候來上香?分明是來探查的。”
她轉向趙三:“把東西都收起來。老張,你去應付他們。
就說祠堂在打掃,不方便進來。”
“是。”老張應聲往外走。
謝晚凝站在神位前,聽著外面的動靜。果然傳來爭執聲。
“怎麼不能進去?”四房大爺的聲音傳來,“這是祖宗祠堂,我來上香有什麼不行?”
“大爺息怒。”老張陪笑道,“實在是在打掃,裡面灰塵大。
要不您明天再來?”
“放屁!”四房大爺怒道,“我偏要進去看看!”
腳步聲越來越近,謝晚凝冷笑一聲:“趙三,準備動手。”
趙三握緊拳頭,就要衝出去。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啊!”四房大爺的聲音,“這…這是什麼味道?”
“哎呀!”老張的聲音傳來,“大爺您沒事吧?
這是新上的香,味道是重了些…”
外面一陣混亂,隨後腳步聲漸漸遠去。老張跑進來,笑道:“大小姐放心,他們都走了。”
“怎麼回事?”趙三問。
“我在門口撒了些藥粉。”老張得意地說,“這是我這些年攢下的經驗。
有些不長眼的,非要闖祠堂,就讓他們嚐嚐厲害。”
謝晚凝滿意地點頭:“做得好。”
她走到供桌前,看著那些準備好的香料和機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過三天,就是祭祀大典。
到時候,讓他們都看看,誰才是這將軍府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