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局長在聽到‘沈雲庭’這個名字的時候,‘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抓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同時大聲招呼著手下眾人,風馳電掣般地衝向停車場,駕車疾馳而去。
另一邊,沈元庭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和疲憊,終於等到了戴局長的到來。
當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時,他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然後顫抖著雙手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個至關重要的盒子。
然而,就在將盒子交給戴局長之後,一直苦苦支撐的沈元庭再也無法堅持下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地上。
當沈元庭再次緩緩睜開雙眼時,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片潔白如雪的天花板。
鼻尖瀰漫著濃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試著輕輕動了動身子,卻感覺到全身彷彿散架了一般綿軟無力,尤其是傷口處更是不時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
這時,一直守候在病床邊的年輕公安小李察覺到了沈元庭的動靜。
他原本略顯焦慮的臉龐上立刻綻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迅速湊近前來關切地說道:“沈同志啊,您總算是醒過來啦!這段時間可真是把我們局長給急壞了呢!”
沈元庭艱難地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麼,但發出的聲音卻是異常沙啞難聽:“我這到底……在醫院裡躺了多長時間了?還有那個盒子……怎麼樣了?”
聽到這裡,沈元庭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然後微微頷首,說道:“那就好,只要東西安全送達就好。”
說完,沈元庭像是突然回想起什麼似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張熟悉的面龐,於是趕忙追問道:“對了,那位江同志現在情況如何?她人呢?”
恰在此刻,只見戴局長步履匆匆地邁入了病房之中,隨即回答道:“江同志,她已經回家了。”
言罷,戴局長順手拉過一把椅子,穩穩當當地坐了下來,緊接著面帶微笑、語重心長地對著病床上的沈元庭說道:“元庭啊,你可算是醒了,你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了!你可不愧是軍區兵王,不但圓滿出色地完成了上級交付給咱們的艱鉅任務,而且在執行任務期間還成功保障了人民的人身安危,組織對於你此次的表現可是給予了高度的評價與由衷的讚揚吶!”
戴局長眉眼間都是高興,他就是因為這個事情被上面派到這裡來接應沈元庭的,現在這裡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他也可以調回去了。
“只不過呢,目前所有涉及到的相關資料以及各種關鍵消息仍處於嚴格保密的階段。”戴局長微微頓了頓,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你帶回的那些資料裡有一份記錄著日方在華特務的名單,牽扯了不少人。所以,暫時還不能對外透露過多信息。”
他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所以,要等到整件事情徹底結束,組織才會公佈你們的功勞。”
“明白!”
沈元庭對於功勞一事並不在意,因為他深知這些東西旁人是無法搶走的。
倒是那位身手利落江同志,讓他十分好奇。
可他沒有從戴局長的話語中聽到哪怕一丁點兒關於她殺敵的描述。
反而是,自己保護了人民的生命安全?
想到這裡,沈元庭不禁回憶起江靜薇當時手起刀落時的乾脆利落模樣,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雖然這位江同志跟他一起殺了日本特務,但他對她的身份依舊有所懷疑。
他打定主意,等自己身體狀況稍好一些之後,無論如何也要親自去找江靜薇一趟。
而另一邊,江靜薇在跟戴局長簡單講述了一遍自己上山砍柴,被沈元庭拼死相救的英勇事蹟後,便下山回了村裡。
下山前,戴局長嚴肅地告誡江靜薇與民兵隊全體成員,絕對不允許將今日之事洩露出去半分。
大家心裡也都明白其中利害關係,一個個閉緊了嘴巴,不敢多言語半句。
要知道,在如今這個特殊時期,只要與特務稍微沾染上一點邊兒,等待著的便是全家人接受勞動改造這樣嚴重的後果,嚴重的甚至還有可能會吃槍子兒。
所以,儘管江靜薇結識了一位軍人,但這件事始終未曾在村子裡流傳開來。
江靜薇下了山,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到了張家門口。
這些天壓著脾氣,今天可是讓她痛快的殺了一回。
看來,小日本也挺好的,最起碼,挺有奉獻精神的。
就在這時,她正巧看到三個人從門內走了出來,而緊隨其後的則是李老婆子和張玉萍兩人,她們正滿臉笑容地相送著這三人出門。
江靜薇迅速掃視了一眼眼前的場景,目光瞬間落在了其中一箇中年女人身上。
她立刻就認出了這個女人,正是鎮上的王媒人。
接著,她又將視線移到了另外兩個人身上——一個同樣是中年婦女,另一個則是看起來頗為年輕的男子。
根據之前所聽到的,江靜薇心中已然明瞭,這兩人想必就是那個劉長柱及其母親了。
張玉萍見江靜薇回來,笑著說道:“靜薇,你回來了。這是劉嬸子,咱們家的貴客。”
對於這幾人的來意,江靜薇自是心知肚明,但她卻並未表露出絲毫異樣,也沒有理張玉萍的惺惺作態,只是面無表情地徑直朝著院子裡走去。
張玉萍瞬間一臉‘後媽難做’的受傷模樣。
那位劉母見江靜薇這樣的舉動,先是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江靜薇,隨後便面露不悅之色,毫不客氣地指責道:“瞧瞧這丫頭,見到長輩連個招呼都不曉得打一聲,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簡直沒家教!”
聽到這話,江靜薇原本前進的腳步猛地一頓,她緩緩轉過身來,眼神冷漠地看向劉母,然後腳尖一鏟,再一踢,一塊上面有一坨雞屎的地皮就飛進了劉母的嘴裡。
張玉萍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靜薇啊,你到底在做些什麼呀?!”
她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人,心中暗自咒罵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賤人。
因為這件事情而把原本談好的親事給搞砸了,那麼到手的那二百塊就要飛了!
一想到這裡,張玉萍的心都揪緊了起來。
她們家最近可是倒黴事一樁接著一樁,急需要用錢來解決各種問題。
這管怎麼樣,這閒事也得成了才行。
否則,家裡的日子真不知道該怎麼過下去了。
劉母只覺得嘴巴里突然充滿了令人作嘔的味道,那碎掉的土塊混合著濃烈刺鼻的雞屎味,彷彿要將她的喉嚨徹底淹沒。
她下意識地緊緊掐住自己的脖子,拼命地“呸呸呸”起來,試圖將這些噁心的東西吐出來。
一旁的張玉萍見狀,也顧不得罵人,趕緊端來了一碗清水遞到劉母面前。
劉母接過水,迫不及待地大口漱口,但即便如此,那股難聞的土腥味和雞屎味仍然縈繞在她的口腔之中,揮之不去。
這股異味不斷刺激著她的味蕾和鼻腔,讓她忍不住一陣陣地乾嘔起來。
而此時,江靜薇卻站在不遠處,臉上依然掛著那抹淡淡的笑意,看著狼狽不堪的劉母,輕聲問道:“這位嬸子,您還好嗎?”
聽到這話,劉母原本因為難受而有些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通紅,憤怒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燒。她顫抖著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江靜薇,嘴唇哆嗦著罵道:“你……你個不知好歹的小賤人,竟然敢這樣對我,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說罷,她便如同一隻發狂的野獸一般,張牙舞爪地朝著江靜薇猛撲過去。
在劉母看來,這個江靜薇實在是太囂張、太刺頭了,如果今天不能給她一個狠狠的教訓,讓她知道厲害,不然,等日後她進了自家的門,豈不是要反了天?
江靜薇輕輕一閃,輕鬆地避開了劉母的攻擊,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笑著說道:“嬸子,您這可就不講理了呀,我剛才不過是好心問問您怎麼樣了,您這怎麼還動手了呢?”
劉母撲了個空,差點摔倒在地,幸好張玉萍眼疾手快,趕忙上前扶住了她。
劉母站穩後,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吼道:“你還敢狡辯,你那是好心?分明就是故意使壞,你當我看不出來啊,今天我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說著,她又想再次衝上去,張玉萍死死地拉住她,勸道:“劉嬸子,您先消消氣呀,您現在氣頭上,可別傷著自己了。這丫頭就是欠收拾,咱有的是辦法治她,犯不著跟她在這兒動手,失了您的身份呀。”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沒吭聲的劉長柱皺了皺眉頭,走上前來,對劉母說道:“娘,您別鬧了,這麼多人看著呢,多不好呀,咱先回去。等她進了門,你想怎麼收拾她就怎麼收拾她。”
江靜薇冷笑一聲:“進門?進誰家門?”
劉長柱一聽,急了,正要說什麼,卻被劉母一把拉住:“長柱!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