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暮雨不知道賀飛雲之後打算怎麼處理那幾個黃毛。
被拉著從衛生間出去的時候,他餘光看見那個大黃毛抖若糠篩,面如金紙。
“哥,他們之後……會怎麼樣?”譚暮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只是那幾個黃毛的表情不停在他腦海浮現,令他十分在意。
“車禍,墜樓,溺水,你覺得哪個好?”
譚暮雨停下腳步,睜大眼睛看著他。
賀飛雲忽然笑著揉了揉他腦袋,“騙你的,殺人犯法,現在可是法治社會。頂多……”他思考了下,“使點手段,教訓一下。”
正值盛夏,可譚暮雨卻覺得有些冷。
賀飛雲最開始說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的表情淡漠又不經心,好像在說著一件極為尋常普通的事情,而不是殘害人命。
譚暮雨心中惴惴,今天是黃毛得罪了他,他要報復,如果下次是自己呢?
他怎麼就能保證自己能一直讓賀飛雲滿意?
譚暮雨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過於天真,小說發展與現在再如何不同,可一個人的性格一旦固定了,是很難改變的。
蝴蝶效應的影響確實巨大,但它又怎麼可能直接改變人的秉性。
“在想什麼?”賀飛雲突然湊近,呼吸落在譚暮雨臉上,那麼近,近到幾乎貼在了他的耳側。
譚暮雨猛的往後退了下,眼睛裡流露出些慌亂。
賀飛雲眼神陰沉下來。
譚暮雨感覺捏著自己的那隻手力道變大,但他生生忍住了疼。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賀飛雲笑:“我剛才突然想起來,馬上要月考了,我還沒怎麼複習,有點擔心。”
北華是十分注重教學質量的,不像別的大學,北華是直接將期中、月考、期末一整套都用上了的。
賀飛雲一言不發看著他,像在審視他說的話的真實性。
冷冽的視線像冰冷的爬行動物,在捕獲獵物前,悄然地潛伏,一旦發現獵物的弱點,立刻給予致命一擊。
譚暮雨不知道自己現在在賀飛雲眼中是什麼模樣。
小臉隱隱泛白,鴉羽似的眼睫細細顫著,他的眼型真的很漂亮,垂下一些時,內勾外翹的弧度更加明顯,濃密的睫毛像給他畫了天然的眼線,恰到好處的一筆,卻令他整個人都顯得穠麗嬌豔起來。
少年輕易就能紅了眼尾,嫩白的小臉蛋,使得眼尾的粉更加顯眼,像落在清冷泉水上的嬌豔玫瑰。
賀飛雲覺得喉嚨發癢。
可喉結滾動幾下,他最後只是鬆開譚暮雨的手,道:“回去複習吧。”
譚暮雨如蒙大赦,心情頓時放鬆,說了句哥我先走了,就面色如常地離開了。
可賀飛雲看得清晰,少年的步伐越來越快。
他應該更耐心些。
暮暮是警惕又膽小的兔子,溫水煮青蛙,才更適合他。
……
譚暮雨脫身的藉口其實也並非全部都是假的。
他們真的要考試了,而他也確實沒怎麼複習。
聽前桌說自己以前的成績很差,譚暮雨頓時升起十二分的警惕,雖然現實世界他也學的這個專業,但說不定這個世界的考點難度和他現實世界的不是一個量級。
他雖然前世學習成績好,但卻決計不能輕敵,如果這兒的考試是地獄級難度,說不定他在本次月考真的會墊底。
可這不是他想看見的。
先不說譚暮雨已經當了十幾年的好學生,就拿當前的處境來說。
要想真正擺脫小說劇情,離開賀飛雲,他就必須做到自力更生。
起碼要有獨立賺錢養活自己的能力,而他這樣的窮人,改變命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學習。
他必須以最優異的成績從北華畢業。
如果譚家之後不再給他提供上學的資金,他可以貸款上學,平時勤工儉學賺生活費,日後還上貸款,實現人身自由。
賀飛雲現在對他不感興趣,也許因為白月光的存在,起了點消遣無聊,所以喜歡找他製造樂子。
但大三白月光就會回來,依照賀飛雲對白月光的痴迷程度,到時候連他是哪號小人物估計都想不起來了。
只要堅持到大三,大學畢業後他就有能力離開這座城市,與賀飛雲,白月光,以及這本小說,再無瓜葛。
……
因為對即將到來的月考高度重視,因此譚暮雨學習更加刻苦,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期間他也照顧賀飛雲的起居,只不過比起以往,他更加小心謹慎,因此倒沒出過什麼岔子。
Alex的三餐由生肉替換為了狗糧,小狗對此沒有什麼不滿,依舊吃得很香。
不知道什麼原因,它好像十分喜歡譚暮雨,每次譚暮雨和賀飛雲回家,它都會在開門的第一時間衝出來,避開賀飛雲,直往譚暮雨身上撲。
譚暮雨挺怕它的,即便後來感受到它確實沒有惡意,只是單純的熱情,但依舊不敢和它親近。
賀飛雲問要不要乾脆把它鎖在房間,再也不放出來。
譚暮雨連忙搖頭,他知道小狗精力旺盛,每天運動量都巨大,如果一直關在籠子裡,對它的健康是極不利的。
是以Alex得以自由。
而烈女尚且怕郎纏,更何況一隻小狗,多日相處下,譚暮雨發現自己竟對Alex的靠近有些脫敏了。
一週後,北華金融系二年級抽出一天時間組織月考。
譚暮雨在考試鈴打響前,還在不斷默背書本中的知識。
尹清則在月考這天現身,逃課十幾日,他回來後像個沒事人一樣,行為照舊,和譚暮雨剛傳進來時的表現差不多。
大大咧咧不著調,還喜歡騷擾譚暮雨。
見譚暮雨還在背誦,尹清則十分誇張:“不是吧譚小雨,倒數第二這麼認真做什麼,你這做派,我都要以為你要考第一呢。”
譚暮雨沒理他。
前桌轉過身,笑著說:“你擔心什麼,又不是要搶你的倒數第一。”
尹清則嗤一聲,“只是哥交白卷,讓讓你們這些凡人,還真當哥沒實力呢。”
“實話說吧,但凡哥在卷子上答了題,不說第一,前三是綽綽有餘的。”
前桌撇嘴:“就你?還前三,你還不如說我們暮暮要考第一呢。”
譚暮雨絲毫不受影響,他太重視這次考試,誰也不能干擾他。
考試鈴終於響起,前桌和尹清則都回到各自的座位。
譚暮雨第三次默背完最後一個知識點,緩緩吐出一口氣。
看著發到自己手中的試卷,譚暮雨仔細瀏覽一遍,接著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遍。
尹清則戳了戳他後背,小聲說:“都說了沒什麼好背的,你看,發下來了,你看又看不懂,這會兒震驚,有什麼用?”
“尹清則,端正坐好,交頭接耳幹什麼?”監考老師態度嚴肅地出聲制止。
尹清則沒骨頭似的縮回自己座位,而譚暮雨仍舊拿著手上那份試卷,愣了會兒,緩緩放下。
這試卷上的題……
簡單到令人髮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