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七年,大唐已經暗流洶湧。
雖然它一如既往的繁華錦繡,可太子和魏王已經勢同水火。
李泰入住武德殿就是一個明晃晃的信號,這不是李世民用寵愛二字就能解釋了的。
當然,也不是說李世民這樣做就一定要換太子,尚未發生的事情誰也不敢說百分之百。
但可以保證的是,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不管多少,皇帝一定是有的!
既如此,不管是李承乾要護住自己的地位,還是李泰想要再進一步,兩兄弟之間必然一戰。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誰也沒辦法阻止,只能默默的祈禱那一天能晚些到來。
畢竟強大往往從內部衰敗,大唐最終的沒落也印證了這一點!
那麼誰又能保證,李承乾和李泰的鬥爭,不會讓這個國家滅亡呢?
歷史在此早有先例,我們知道不會,只是因為我們生活在將來。
“一封信?什麼一封信?”
太極殿內,李世民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大腦一片空白。
長孫無忌等人亦眉頭緊皺,誰都沒想到是李佑最終成為太子和魏王撕破臉皮的導火索!
但李泰既然敢這樣做,必然穩操勝券。
李承乾的表情也完美的詮釋了這一點,雙目陡然圓睜,不管讓誰看,都是一副你怎麼知道的樣子。
李泰見狀,心中大定,自然乘勝追擊:
“父皇,兒臣有要事稟奏,不過在此之前,請父皇允准,將魏王府長史杜楚客和襄陽郡公杜荷宣上殿來。”
此話一齣,李承乾渾身一顫,這下,太極殿中的所有人都冷靜不了了。
李世民更是眼角抖動,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微微頷首,同意李泰的請求。
然後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長子:
“承乾,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李承乾回過頭看著自己的父皇,即便早就知道這一點,聽到這話,心裡還是一凝:
“父皇不相信我嗎?”
李世民移開了視線:
“朕只想知道青雀在說什麼,還有那封信。”
“承乾,如果你現在實話實說,不管你犯了何錯,朕都會從輕處置。”
李承乾凝視著李世民,直到眼中再無神采,再無感情,才拱手一拜:
“父皇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看來是認定兒臣犯錯了,既如此,兒臣無話可說。”
李世民面色一白,就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失去了什麼。
可在眾皇子和長孫無忌等人以及李泰的眼中,這就是百口莫辯啊!
頃刻間,大唐高高在上的太子就成了棄兒,哪怕是曾經擔任過東宮詹事,算是李承乾半個老師的房玄齡,都不再看他。
也是,人之常情,再加上李泰既然敢當著李世民的面指控李承乾,一定是掌握了李承乾所犯之事的鐵證,李承乾就算想抵賴也抵賴不了。
而這事,也肯定小不得,不然太子只是犯一個小錯,魏王何至於此?
也就在這時,太極殿外傳來腳步聲,杜楚客和杜荷奉旨而來。
可二者展現出來的氣勢截然相反,杜荷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杜楚客則是昂首挺胸,渾身上下甚是怡然。
此情此景,又印證了人們心中的猜想,太子要完啊!
李世民的語氣也嚴厲了起來:
“承乾!!你真的沒什麼話要跟朕說嗎?”
在李世民看來,他在給李承乾機會,可聽在李承乾耳中,卻只想笑。
太子實在太瞭解他的父皇了,故而不發一言。
李世民滿面陰沉,不可救藥,當即朝李泰道:
“杜楚客和杜荷都到了,青雀你就直說吧,太子究竟幹了什麼?”
李泰自信拱手道:
“是,父皇明鑑,兒臣也是剛剛得知。”
“就在今早,杜楚客去襄陽郡公府時,竟意外看到一封信從杜荷的袖中滑落而出,而這封信,正是齊王所寫。”
言罷,李泰看了一眼杜楚客,杜楚客立馬接口道:
“是的陛下,正如魏王所言。”
“而臣之所以今早去襄陽郡公府,乃是聽聞齊王的舅公,陰弘智的妻兄燕弘亮前日晚上,曾去過襄陽郡公府求見杜荷。”
“臣一想,就猜到這該是齊王知道犯了大錯,想找人求情。既如此,臣身為杜荷的叔父,自是不能看自己的侄子捲進這樁事來。”
“沒曾想臣到了襄陽郡公府,才從城陽公主的口中得知杜荷昨夜竟然一夜未歸,之後杜荷回來時,臣好心提醒,卻被他當做別有用心,直接揮手送客。”
“那封信,也就是在那時從杜荷的袖中滑落而出。”
“陛下,臣願對天起誓,此事千真萬確,那封信上的署名,的確是李佑二字,臣絕不會看錯!”
話音落下,太極殿靜寂無聲。
長孫無忌和房玄齡相視一望,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魏王孟浪了!
如果誓言真的管用,那這世上的事反而簡單了。
除非能拿出那封信,但李泰和杜楚客要是能拿出,還有必要說嗎?直接將信拿給李世民看便是,
岑文本褚遂良馬週三人也暗暗鬆了一口氣,最起碼今日,太子和魏王不會鬥得頭破血流。
畢竟李承乾想抽身而退很簡單,大不了拋棄杜荷,只要說那封信自己從沒見過,李泰和杜楚客就無計可施。
但對李世民而言,這事的性質完全不同!
而這,便是李泰和杜楚客之所以孟浪的資本。
他們是拿不出那封信,可只要有這件事,李世民就會猜忌李承乾。
那封信上寫了什麼?齊王給了太子什麼?能讓太子動心,為齊王求情之物又是什麼?
雖然現在會礙於李承乾太子的身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隨著時間的流逝,猜忌終將佔據帝王的心。
到了那時,臥榻難以安睡,廢太子的念頭就將變成要做的事!
除非李承乾可以自證,但那怎麼可能呢?
接下來的事情也不出長孫無忌等人所料,李世民開口了:
“承乾,杜楚客說的是真的嗎?杜荷袖中的那封信,你見沒見過?”
“見過。”
…………
嗯???
所有人勃然色變,李泰和杜楚客人都傻了!
“見過?你見過?”
李世民不敢置信的看著李承乾,這算什麼?坦白從寬?
可就在這時,又是出人意料的一幕!
“是這封信嗎杜長史?”
李承乾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當著眾人的面給杜楚客展示著,其上,李佑的大名清晰可見。
氣氛又是一片死寂!
可自從來到太極殿就將頭低下的杜荷卻已經控制不住,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意。
“青雀,你把我,當成了什麼?”
李承乾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泰,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信輕輕的甩到李泰的身下。
陰謀終於完成了閉環,藉著陰弘智的名,杜荷的手,李佑張弓搭箭,幫李承乾朝李泰射去。
箭頭上塗滿劇毒,一擊,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