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千七百五十四頁《道德經》。
池堯的手指順著紙張上字跡的紋路往下滑動。
像禮野這種看似沒什麼耐心的人,可書頁翻到後面,字跡依舊工工整整,沒有一絲凌亂。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池堯輕輕咬住下唇。
禮野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明明以前不喜歡他,就因為他是骯髒卑微的半妖,四名弟子中常常冷落忽視他。
可為什麼現在又願意為他做這種事情。
“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讓我靜心嗎?”
池堯忍不住攥緊手指,他心亂如麻,忽然發現自己看不懂禮野了。
對方到底想要什麼,企圖在他身上得到什麼,池堯全部都看不清。
可有一件事情,池堯非常清楚。
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有一個人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哪怕連平日裡最喜歡撒嬌的明雪裡,也只是因為他們的身份,都是被禮野坑蒙拐騙過來的倒黴蛋。
如果明雪裡還是明家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這輩子都不會和他這種低賤的半妖有任何接觸。
明雪裡對他好,是因為他大師兄的身份,再加上明雪裡本身的責任感。
可禮野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為什麼願意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思緒彷彿團在一起的線,理不清,剪不斷。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一點一點攥緊紙張,就在即將抓破的一瞬間,猛然驚醒,手指飛快鬆開。
安靜的室內,彷彿藏有一片無形的大海,將池堯緊緊地包裹在裡面,讓他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他認命了般長呼出一口氣,用指尖一點點推平紙張上的褶皺。
鋪紙,研墨,提筆,抄寫。
池堯難得的靜下心來,心神沉浸其中。
或許,答案就在抄寫完這本經書的最後一個字,就會浮現出來了。
到那個時候,他就能知曉禮野對他的真正目的了吧。
……
“系統啊,我手腕痛。”
【很可惜,我沒有實體,無法在現實中幫宿主放鬆按摩。】
【但我這裡有一些放鬆心神的音樂,宿主想聽請扣1。】
“1,”禮野非常配合。
下一秒,腦海中就傳來了一首非常有節奏的歌曲:
“瑪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瑪卡呣……”
禮野沉默了。
系統:【切歌請扣2。】
她迫不及待:“22222!”
“如果我是dj你會愛我嗎,你會愛我嗎……”
“哈哈,”禮野笑了兩聲,很委婉地提議:“我突然不想聽音樂了,安靜會吧。”
系統:【好的,宿主,隨時樂意為您效勞。】
禮野提議:“下次希望你可以更新下歌單曲庫,謝謝。”
她昨天一晚上抄寫了整整六千七百五十四頁的《道德經》。
左手抄累了,就換右手。
最後嫌棄效率太慢,直接左右手開弓!
後面甚至進化成了左眼看第一行,右眼看第二行,系統在腦海裡面幫她念第三行。
整夜未休息,終於在天亮抄寫完了。
“等池堯乖乖抄寫完這一本經書,再畫符籙的時候就更加穩定了。“
之前池堯能一眼看出江知理留下來的透明符籙,就已經可以證明他是天才,很有天賦。
現在池堯最大的問題,第一是沒有信心,下意識地自卑。
第二就是心不夠靜,手抖,這可是符籙師的大忌!
所以禮野要磨練一下他的性子,讓池堯整個人稍微變得沉穩一點。
“雪裡最大的問題嘛……”
禮野思考了一會,大弟子的問題反倒是沒那麼困難。
池堯是不自知,習慣性貶低自己的天才。
明雪裡是自知,曾經被萬眾期待的天才。
“為什麼明雪裡的身體裡會出現兩條靈根呢?”
本身明雪裡的單靈根就已經站在人生起跑線上了,更何況還是極品冰系單靈根。
再加上身為最大修仙世家的嫡長子,手中極品資源無數,要什麼沒有?
可直到他體內在不知不覺中,突然多出來了第二條火系靈根開始,一切都破滅了。
沒人知道,明雪裡體內的第二條靈根是什麼時候生長出來的。
等明雪裡自己發現的時候,那靈根早就在體內長成熟了。
禮野起身,先去了一趟明雪裡的屋前,敲了敲門:
“雪裡啊,師父來嘍。”
過了一會,房門打開。
明雪裡剛睡醒,長髮如瀑般滑落,臉龐白皙如瓷,那清冷的眸子中還帶著些許初醒的迷濛,少了幾分疏離感。
“怎麼了,”他的嗓音有點沙啞,整個人看起來很睏倦。
“就是想麻煩你上山一趟,去宗門的藏書閣裡找一本叫《秋夕》的劍譜。”
明雪裡逐漸清醒,眸子中的迷濛漸漸褪去,他低頭看著禮野皺眉問:
“要那個幹什麼?”
“我準備自己創劍譜,”禮野說了一句驚天話。
自己開創劍譜?
明雪裡有點驚訝,要知道能自創劍譜的人,可都是已經飛昇,或者即將飛昇的半仙。
而且自己創建一套獨立的劍法,可不是簡單的事情,這需要對劍術有極高的造詣。
“你幫我去一趟,雖然我是出不去了,但你們身上有玄雲宗的弟子令牌,陣法不受限制。”
弟子令牌對禮野無效,相當於個人身份卡,只對主人產生反應。
明雪裡沉默了一瞬,“那為什麼之前不說。”
禮野不好意思一笑,“我也是剛想起來。”
她馬上就要幹壞事了,怎麼能讓大弟子留在家裡。
“……”明雪裡閉了閉眼。
“就麻煩你替我去一趟吧,我準備專門給你創一套劍譜,只屬於你一個人。”
聞言,明雪裡重新睜開眼睛,盯著禮野那雙明亮的眼睛看了半晌。
“可以嘛?”禮野故意眨了眨眼睛,看著有點俏皮可愛。
最終,大弟子在師父長達十分鐘的眼神攻擊和圍追堵截下,被迫同意下來。
禮野專門把人送到門口,拍馬屁道:
“咱們家雪裡啊,就是最聽話懂事的,路上小心,可以慢一點回來哦!”
那《秋夕》劍法賊難找,沒個一時半會根本回不來。
明雪裡:“……別亂吐瓜子皮,昨天剛掃過。”
“放心!我保證不亂吐!”
禮野衝明雪裡敬了個禮,表面不捨的挽留,其實在明雪裡身影消失的下一秒……
她摩拳擦掌:“計劃開始!”
……
天色漸晚,黃昏彷彿陳舊的油畫,往連接著天空的那條直線上一潑,就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禮野將基本的活都處理好後,就進了廚房,手裡面還提著一隻不知死活的紅鳥。
撿柴火,起鍋,燒油。
可惜沒有隔壁小孩愛吃的麵包糠。
池堯抄《道德經》抄累了,揉著眼睛從房間走出來,一抬頭就看見眼前驚悚一幕。
紅鳥?
紅鳥!
那可是大師兄的寶貝疙瘩!
池堯幾步衝過來,焦急道:“你要幹什麼!”
禮野淡定撿柴火,“自然吃炸鳥肉嘍。”
池堯急了,他趕緊把禮野攔了下來,非常嚴肅道:
“這可是大師兄親自喂出來的鳥!要是讓他知道你要把鳥殺了吃,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這隻鳥,可是師兄從家裡面帶來的唯一活物!他超級寶貝的!”
禮野聽了這話,恍然大悟點頭道:
“那就更應該殺了。”
池堯氣死了,他堅定不移地扒著廚房的門,不讓禮野進去。
“我不會讓你進廚房的!你想用刀殺鳥?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屁股後面的狐狸尾巴都炸毛了,攻擊慾望非常強烈。
“只要有我池堯在,你今天就別想動這隻鳥!”
禮野:“哦,這樣啊?”
她微笑著點頭,隨後突然抬手,對著鳥的腦袋來了一個大鼻竇。
啪的一聲脆響。
禮野笑著把耳朵貼在鳥的心臟上,對著已經石化了的池堯說:
“吶,你聽,已經沒心跳聲了。”
小火鳥,剛滿十八歲,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