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沒錯,我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林星然雙目猩紅的瞪著我,控訴道,“但我想往上爬還不都是因為你?!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以為我想嗎?”
我震愕住,“因為我?”
林星然垂下了頭,忽然冷笑一聲,“所謂的財富自由是表象,根本上我們是希望走到哪裡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在這份感情中,或許他是上階位,但在社會環境中,他一定是處於中下階位。
雖然有錢能改變很多,但並不會改變別人對你的看法,所以‘陰溝’裡的人上岸後,第一件事就是洗白。
林星然耳朵裡塞滿了自己配不上喬歡的聲音,可他原本就沒想和她在一起。
一切都是她逼得,逼他談戀愛,逼他聽這些怪話,逼他滋生不該有的野心……
“你如果真的想要被人高看,就不要永遠想著走捷徑。”
在我看來,那些直播間的話術就是坑蒙拐騙,現在和於菲的‘不得不’接觸就是更深層次的守獵遊戲而已。
“喬歡,你到現在都還在瞧不起我的職業!”
林星然心裡的愧疚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他甚至想真的丟下一筆分手費就摔門而去。
但心底總有什麼東西在拉扯著,一陣陣的疼痛感讓他挪動不腳。
“我沒有瞧不起你的職業,只是不認同你用欺騙別人感情的方式獲取金錢。”
“我什麼時候欺騙她們了?抖音賬號的背景圖一直都是咱們的合照,她們是知道我有女朋友的!”
林星然既委屈又憤怒,說話語速很快,“刷禮物也好,私下轉賬也罷,都是她們自願的,我又沒逼她們,何況我也提供了對等的服務啊!”
我緩緩斜睨向他,心底開始抽的疼,“什麼對等的服務?”
“就…一些腹肌照,叫暱稱什麼的。”
我痛笑了,“你對我從來沒有過暱稱。”
林星然瞪了一眼,“我沒有叫過你寶寶嗎?”
“你清醒的時候只會叫我的名字,醉倒的時候鬼知道你在叫誰。”
“喬歡,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在一起這麼久了,我就是機器人也有感情了吧!”
“那你愛我嗎?”
我突然這麼問,林星然明顯一愣,一股莫名的尷尬從他身上蔓延開來,他擺了擺手。
“反正我回來就是告訴你,我沒打算分手,但你要是執意想分手,我也沒意見……”
“你愛我嗎?”
“你說呢。”
“我問你呢,你愛我嗎?”
對於這樣的緊迫逼問,林星然的內心一團亂麻,他從小對於愛的定義就很模糊。
在叔叔家住的時候,阿姨嘴裡沒有叔叔一句好,但會因為他一個晚上不回家就鬧著要自殺。
這是愛?
在姨媽家住的時候,姨夫總是對她揮之即來呼之即去,有時候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姨媽卻說夫妻就是這樣過日子的。
這是愛?
在大伯家住的時候,沒有怨婦也沒有軍官,夫妻二人相敬如賓,生活在一起卻不住一個房間。
這感覺就好像現在的自己。
雖然和喬歡同居了,但卻像陌生人一樣,只有她有需求了才會來他的房間,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這是愛?
林星然存疑,所以當感覺她的愛減少時,他就會立刻關上感情的閥門。
他決不允許自己徹底打開心門。
他一直是個情感吝嗇者,因為從小就被拋棄了,多洩露一分的真情都是在要他的命……
“其實我早就知道答案了,只是我一直不願意相信罷了。”
我低頭笑了笑,半晌道,“你走吧。”
林星然瞳孔輕輕顫了顫,“你真的想分手?”
“嗯。”
“不是……我都跟你說了,這真的是個意外,我對你……對你是有感情的!”
我看著他急切的神色中沒有一絲難過在裡面,不由覺得房間溫度更低了。
“星然,其實你比我更清楚,有沒有於菲,我們都沒有以後。”
林星然微怔,深吸了一口氣,“不是沒有以後,而是你不想要這種以後。”
“沒錯,我接受不了異地戀。”
話音落,房間陷入了僵硬的沉寂,一層幽幽的灰暗感籠罩下來。
兩個人身上都開始散發濃烈的負面情緒,我的是傷痛和絕望,林星然是迷惘和鬱悶。
他大概不知道這是我心死的時刻,不然他也許……也許還會有那麼一點應景的悲傷浮現吧?
“這件事聖誕夜以後再談吧,我們彼此都先冷靜冷靜。”
林星然說完便奪門而出,完全不給我拒絕的機會,北京的房租那麼貴,被開除的我難道還要再租一個月房子?
可是如果林星然想通了願意和我回江城……
呵,就算他願意回江城也不想結婚,回去也是耗著。
他就是一條筆直的線,我跟隨著他或許可以成為永恆不變的平行線。
但人生的路往往有很多分岔口,我不可能成為和他一樣的直線。
思緒紛亂間睡意襲來,夜色慢慢的褪去,灰白的雪花從厚重的雲中爭先恐後的落下來。
替光禿禿的枝頭修了精邊,替屋頂蓋上柔軟的被子,替晨間行人拂去睏意。
北京的第二場雪下的轟轟烈烈,一夜過去整個城市都換了副樣貌,看上去神聖而蒼涼。
也不知道幾點了,我淺淺醒來,縮在被窩裡斜看窗外下雪,看累了就眯會,醒了再看會。
忽然一下不用上班了,感覺整個人都空了,腦袋空空,心也空空……
嗡嗡~
手機來電話了。
我怔了半晌才爬起來翻找手機,是個陌生號碼,遲疑著接聽起,聽筒那頭傳來充滿磁性的男人聲音。
“喬醫生,你…今天又休息嗎?”
袁牧承?
我暗暗驚訝,清了清嗓子,“沒有,我家裡有點事情,所以離職了。”
“離職了?”
病房內袁牧承站在窗戶前看雪,深邃的眸子裡寫滿了不解,為什麼突然離職?
“嗯,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呃,我…我想說,明天我就出院了,想請你吃個飯,感謝一下你。”
我腦袋咚的一下,像是什麼被啟動了,莫名也結巴起來。
“你…你…明天就出院了?”
“嗯,眼壓已經恢復正常了。”
“可是你這個病情況不穩定,得多監測幾天。”
“不測了,這醫院我一天也不想待了!”
袁牧承語氣中充斥著不名的怒氣,也不知道來自哪裡。
我眸色微閃,沉默了幾秒,“明天我去醫院收拾東西,如果你也方便的話,中午可以一起吃頓飯。”
“那明天我在醫院等你!”
“嗯,拜。”
按道理我是不應該答應這樣的邀約,但袁牧承實在是長的太帥了,一想到他坐在對面陪我吃飯,現在心底的負面情緒都退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