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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玉清觀

李秋月在玉桃,白嬤嬤等一眾丫鬟僕婦的簇擁下,踏入了玉清觀的山門。沿著曲折的石徑蜿蜒而上,穿過一片幽篁翠影,便來到了主持為她們安排的院子。

這座院子宛如隱匿於塵世之外的仙境一隅。四周粉牆黛瓦,牆根處遍植著細密的苔蘚,彷彿是歲月悄然鋪就的絨毯,觸手冰涼且帶著溼意,牆頭上幾株野薔薇肆意生長,蜿蜒的藤蔓垂落下來,嫩綠的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推開那扇朱漆斑駁的院門,一方精緻的庭院豁然呈現。庭院地面以青灰色的方磚鋪就,其間錯落有致地鑲嵌著圓潤的鵝卵石,組成了一幅幅古樸的圖案,似雲捲雲舒,又像繁花盛開。中央是一座圓形的石臺,周圍擺放著幾個石凳,石臺上鐫刻著精細的陰陽八卦圖,紋路深邃而神秘。

正房坐北朝南,飛簷斗拱下的門窗皆為雕花鏤空的木質結構,窗欞上糊著的薄紗在風的吹拂下微微鼓動,仿若輕煙嫋嫋。兩側的廂房對稱而立,房簷下掛著幾串銅鈴,風過時,清脆的鈴聲迴盪在院子裡,與不遠處傳來的誦經聲交織在一起,空靈而悠遠。

廂房一側有一座小巧的涼亭,亭柱為硃紅色,上面纏繞著碧綠的藤蔓植物,亭內設有石桌石椅,桌上擺放著一套古樸的茶具。涼亭旁是一方荷池,雖此時並非荷花盛開的季節,但田田荷葉鋪滿水面,幾尾錦鯉在葉下悠然穿梭,偶爾泛起的漣漪攪碎了水面倒映的天光雲影。

玉桃引著李秋月在石凳上坐下,自己則快步走向涼亭,準備為李秋月沏茶。

她輕輕提起紫砂壺,從一旁的茶罐中舀出些許茶葉放入壺中,那茶葉色澤墨綠,條索緊結,散發著淡雅的清香。玉桃將煮沸的山泉水緩緩倒入壺中,瞬間,茶香四溢,嫋嫋升騰的水汽瀰漫在整個涼亭。

玉桃端著沏好的茶,蓮步輕移回到李秋月身邊,微微欠身,將茶盞遞到李秋月手中,輕聲說道:“夫人,這玉清觀的茶雖比不上府中的名貴,但在這清幽之地,品來卻別有一番風味,您且嚐嚐,再賞一賞這院中的景緻,也可稍解煩悶。”

李秋月接過茶盞,輕輕嗅了嗅茶香,微微抿了一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讚許:“嗯,這茶倒也不錯。”說罷,她抬眼環顧四周,看著這滿院的景色,心中的鬱氣似乎也消散了些許。

玉桃站在一旁,恭敬地侍奉著,眼睛卻不時地飄向秦妙儀院子的方向。

李秋月坐在那佈置素雅的房間之中,眼神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她微微抬眸,對著身旁的白嬤嬤輕聲說道:“白嬤嬤,你且去尋個書生模樣的男人來,記住,要模樣周正、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莫要找些粗俗之人。此事需做得隱秘,切不可讓人察覺了蹤跡。”她的聲音雖輕,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那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

白嬤嬤連忙點頭應下,弓著身子匆匆退了出去,腳步急切而又謹慎,只留下李秋月一人在屋中,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秦明誼在府中聽聞母親攜玉桃前往玉清觀,起初並未在意。然而,幾日後的某個午後,他在庭院中踱步,望著那株玉桃曾誇讚過的桃花樹,思緒竟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她。

想起玉桃那溫婉的面容,靈動的雙眸,還有她偶爾的輕聲細語,心中便泛起了絲絲漣漪,思念之情如藤蔓般在心底悄然蔓延。

他深知自己對玉桃的這份情愫不同尋常,雖極力壓抑,卻在這獨處的時刻如洪水決堤。

心中糾結再三,終是按捺不住,決定前往玉清觀。但又覺得獨自前去未免唐突,秦明誼便邀請聖上新任的探花郎梁雲慎一同前往。

一路上,秦明誼心潮起伏,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玉桃的身影,既期待與她相見,又擔心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

而梁雲慎見他神色有異,打趣道:“明誼兄,你今日似有心事,莫不是這玉清觀有什麼特殊之處?”秦明誼微微一怔,忙強裝鎮定道:“只是許久未拜見母親,心中掛念罷了。”

二人來到玉清觀,觀內香菸嫋嫋,靜謐祥和。在小道童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李秋月所在的院子。秦明誼整理了一下衣衫,深吸一口氣,才邁步進院。

李秋月正坐在亭中品茶,見兒子前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恢復了端莊。“母親,不孝兒來看您了。”

秦明誼上前恭敬行禮。李秋月笑著起身相迎,目光卻在梁雲慎身上多停留了片刻。秦明誼見狀,趕忙介紹道:“母親,這位是新晉探花梁雲慎梁公子,與兒相交甚篤,特一同前來拜見您。”

梁雲慎儒雅地行禮,言語得體,李秋月心中暗自讚許。

寒暄過後,秦明誼的目光開始在院中搜尋,卻並未見到玉桃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他仍強顏歡笑,陪著母親與梁雲慎閒聊。

李秋月詢問著秦明誼在府中的近況,又與梁雲慎談論些詩詞學問,氣氛倒也融洽。

然而,秦明誼的心早已飄遠,他在想玉桃會在何處,是否知道自己來了。他看似專注地聽著眾人交談,實則心不在焉,偶爾的應答也略顯敷衍。李秋月似是察覺到了兒子的異樣,卻並未點破,只是不動聲色地觀察這著。

秦明誼與梁雲慎在恭敬地拜見完李秋月後,便一同踱步於玉清觀內,且行且賞這道觀的清幽景緻。

二人沿著曲折的迴廊漫步,穿過一片靜謐的竹林,竹葉沙沙作響,似在低語。不多時,一陣清脆的水流聲隱隱傳來,引得他們循聲而去。

繞過一片繁花盛綻的小林子,那觀後的小溪便豁然呈現於眼前。溪水清澈見底,仿若一條靈動的絲帶蜿蜒穿過這片山林。溪底的石子圓潤光滑,或青或白,還有幾枚閃爍著奇異光澤的,彷彿是歲月遺落在此的珍寶。幾尾小魚在其間歡快地穿梭遊弋,時而靜止不動,時而急速擺尾,濺起細微的水花。

而就在溪邊的一塊平坦大石上,玉桃宛如一幅春日嬉水圖中的仙子。

她身著一襲淡雅的素色羅裙,裙襬隨意地散落在石邊,幾縷被微風拂動的髮絲俏皮地垂落在臉頰。玉桃微微側身,將裙襬輕輕撩起,那白皙的小腿緩緩展露,小腿的肌膚緊緻而光滑,泛著如月光般柔和的光澤,沒有絲毫的瑕疵。腿部的線條極為優美,從纖細的腳踝處逐漸向上延伸,至膝彎處形成一道自然而迷人的曲線。

她緩緩地褪下鞋襪,將小巧的腳丫輕輕探入水中。

那腳丫猶如精美的藝術品,腳弓高高隆起,弧度恰到好處,宛如春日裡新抽的柳枝般優雅。腳趾圓潤粉嫩,恰似一顆顆飽滿的櫻桃,整齊地排列著,指甲修剪得圓潤而潔淨,泛著淡淡的粉色光澤。

腳背的肌膚細膩如瓷,青色的血管在其下隱隱可見,像是為這藝術品添上了幾分神秘而脆弱的美感。玉桃輕輕晃動著雙腳,溪水在她的腳踝處泛起層層漣漪,那漣漪一圈圈盪漾開來,與陽光灑在水面上的金色光斑相互交融,如夢如幻。

秦明誼的目光瞬間被吸引,牢牢鎖定在玉桃身上。

他的眼神中滿是驚豔與痴迷,心臟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動,彷彿要跳出胸腔。

梁雲慎在一旁瞧見好友這般失態,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戲謔與洞察世事的瞭然,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試圖喚醒陷入沉醉的秦明誼。

秦明誼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臉上瞬間湧起一片紅潮,那紅潮從臉頰蔓延至耳根,他有些窘迫地將頭轉向一旁,眼神卻仍忍不住偷偷地朝玉桃的方向飄去。

而玉桃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先是一愣,隨後臉上泛起了一抹羞澀的紅暈,如同天邊的晚霞。她慌亂地將腳從水中抽出,手忙腳亂地去拿鞋襪,想要趕緊整理好自己的儀容。

玉桃不慎踩到了一塊佈滿青苔的滑溜石頭。剎那間,她的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朝著水中栽了進去。“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秦明誼目睹這一幕,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的臉上滿是驚恐與焦急,本能地想要衝上前去施救,可他自幼不識水性,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般,只能無助地在岸邊呼喊著玉桃的名字。

“玉桃!”

此時,梁雲慎反應迅速,毫不猶豫地甩掉身上的外衣,一個箭步衝向溪邊,縱身跳入水中。

溪水因他的闖入而劇烈地動盪起來,泛起層層巨大的漣漪。梁雲慎在水中迅速睜開眼睛,搜尋著玉桃的身影。

只見玉桃在水中拼命地掙扎著,她簪子掉了,頭髮如海藻般散開,四肢慌亂地撲騰,口中不斷嗆入溪水,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梁雲慎奮力遊近玉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在這冰冷刺骨的溪水中,玉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抱住了梁雲慎。她的身體因恐懼而瑟瑟發抖,柔軟的身軀毫無保留地貼在了梁雲慎的身上。

梁雲慎能清晰地感受到玉桃的心跳,那急促的跳動透過肌膚傳遞過來,與自己的心跳交織在一起。

水下,玉桃的雙手緊緊環繞著梁雲慎的脖頸,她的臉頰貼著梁雲慎的胸膛,兩人的肌膚相親,彼此的體溫在這寒冷的水中顯得格外溫暖。

梁雲慎一隻手環繞著玉桃的腰肢,另一隻手用力地划動著水,試圖帶著她遊向岸邊。他的呼吸變得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划水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秦明誼在岸邊焦急地來回踱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水中的兩人,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他的內心充滿了愧疚和自責,恨自己不能像梁雲慎那樣勇敢地跳入水中營救玉桃。

終於,梁雲慎艱難地拖著玉桃游到了岸邊。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玉桃推上了岸,自己也隨後爬了上來。

玉桃上岸後,癱倒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她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頭髮溼漉漉地散落在臉頰兩側,幾縷髮絲貼在她的嘴唇上,更添幾分楚楚動人的模樣。

梁雲慎坐在一旁,喘著粗氣,他的目光落在玉桃身上,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而秦明誼則急忙跑到玉桃身邊,蹲下身子,眼神中滿是關切和心疼。

“玉桃你沒事吧?”

玉桃趴在岸邊,雙手撐地,劇烈地咳嗽著,那一聲聲咳嗽似要將心肺都咳出一般,小臉漲得通紅,卻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的身體還在止不住地顫抖,髮絲凌亂地貼在臉頰與脖頸處,水珠順著髮梢不斷滑落,滴在地上濺起微小的水花。

秦明誼見狀,滿心焦急與心疼,哪裡還顧得上許多,上前一步便欲將玉桃抱起來。他的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急切,手臂微微張開,身子也已半蹲了下來。

梁雲慎卻在此時伸手攔住了他,神色凝重又帶著幾分冷靜地說道:“明誼,你且思量一下,你母親待會兒說不定要見你,你若這般衣衫盡溼地回去,該如何解釋?此事若是傳了出去,於你於她都恐有不便。還是我來抱吧,我將玉桃姑娘先送至安全之處,尋些乾爽衣物與熱水讓她將息,如此也可免去諸多麻煩。”梁雲慎的聲音沉穩有力,眼神堅定地望著秦明誼,話語間雖有勸解之意,但那不容置疑的口吻也顯示出他已拿定了主意。

秦明誼聽到這話,腳步猛地頓住,臉上露出了猶豫與掙扎的神色。他心中自是不願將玉桃交由他人照顧,可梁雲慎所言也句句在理。他的目光在玉桃那狼狽卻依舊楚楚動人的面容與玉清觀的方向來回遊移,內心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邊是對玉桃的憐惜與想要陪伴照顧她的強烈渴望,一邊是對母親可能產生的懷疑與府中流言蜚語的忌憚。

最終,他咬了咬牙,緩緩放下了手臂,眼神中滿是不甘與無奈,低聲道:“梁兄,那便有勞你了,定要照顧好玉桃姑娘。”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這句話說出。

梁雲慎微微點頭,隨即便輕輕將玉桃抱了起來。玉桃的身子極為輕盈,在他懷中就像一片柔弱的羽毛。梁雲慎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姿勢,儘量讓玉桃能舒服一些,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玉桃還在微微顫抖的身軀,那透過溼透的衣物傳來的體溫,以及她那若有若無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脖頸處。

秦明誼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梁雲慎抱著玉桃漸行漸遠。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感,有失落,有擔憂,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他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久久未曾挪動腳步,彷彿靈魂出竅一般。

玉桃在梁雲慎的懷中,身體依舊止不住地打著寒顫,那寒意彷彿已經深入骨髓,讓她的牙齒都不由自主地輕叩起來。她雙臂緊緊摟著梁雲慎的脖子,像是要將自己整個融入對方的身體裡以汲取溫暖。隨著顫抖愈發劇烈,她的身軀不由自主地向梁雲慎貼得更近,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了一絲縫隙。

玉桃的眼眸微微轉動,心中思緒開始飛速地運轉起來。她暗自思忖著,既然眼前之人是秦明誼的好友,那身份地位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想必也是出身權貴世家的子弟。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與狡黠,這樣的好機會若是白白錯過,那可真是蠢笨如豬了。

於是,她開始有意無意地調整著自己在梁雲慎懷中的姿勢,讓自己的身體曲線更加凸顯,柔軟的胸脯輕輕地蹭著梁雲慎的胸膛。

她微微仰起頭,將自己那張被水浸溼後更顯嬌豔欲滴的臉龐靠近梁雲慎的耳畔,輕啟朱唇,用那帶著幾分嬌弱與魅惑的聲音說道:“公子,多謝您出手相救,玉桃如今這般狼狽模樣,實在是讓公子見笑了。若不是公子及時趕到,玉桃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的話語如同涓涓細流,輕柔地鑽進梁雲慎的耳朵裡,同時,她的吐息如蘭,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梁雲慎的脖頸處,帶來一陣酥麻的感覺。

梁雲慎抱著玉桃的雙手微微收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玉桃的刻意親近。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但並未言語。

玉桃見他沒有回應,也並不氣餒,繼續說道:“公子一看便是人中龍鳳,玉桃能得公子相救,定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只盼公子日後莫要忘了玉桃才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輕輕在梁雲慎的後頸處划動著,那若有若無的觸碰像是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撩撥著梁雲慎的心絃。

梁雲慎感受到玉桃那刻意的撩撥,臉上瞬間冷了下來,猶如被一層寒霜覆蓋。他停下腳步,目光嚴肅而冷峻地直視著玉桃,一本正經地說道:“姑娘請自重。”他的聲音低沉且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彷彿一道無形的屏障,將玉桃那帶著企圖的心隔開。

玉桃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呵斥弄得一怔,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與尷尬。她的雙手下意識地鬆開了些許,身子也微微往後縮了縮,原本那副嫵媚嬌柔的模樣變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梁雲慎見她這般模樣,也不再多言,抱緊玉桃繼續朝著安置之處走去。一路上,氣氛凝重而尷尬,只有玉桃那紊亂的心跳聲在自己耳邊迴響,她滿心的羞憤與不甘,卻也只能暗自嚥下。

玉桃心裡琢磨著,哼,正人君子,還挺有挑戰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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