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吃,別噎著。”
江晚月也不想麻煩他,便想將筷子搶過來,“臣妾自己吃就行,不麻煩陛下了。”
剛碰到筷子,江晚月便恍然瞧見,蕭承景手背上有一道牙印。
似觸電般,蕭承景即刻收回手,將那牙印掩藏在衣袖之下。
江晚月翻了個白眼,瞧他那慌慌張張的樣子,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麼好藏來藏去的。
“陛下是不是惹了心上人不高興,被她咬了?”
“難怪啊難怪……”
難怪這麼晚了,還有閒工夫在外頭晃悠。
江晚月一邊調侃蕭承景,一邊卻又覺得眼睛有些熱,便低頭借啃雞腿模樣遮掩。
她味同嚼蠟地吃了一碗又一碗。
蕭承景無語凝噎,反駁道:“皇后端莊賢淑,你當誰都是你,見人就咬。”
江晚月剛想出聲回擊他,卻猛然反應過來什麼。
這牙印是她咬的?
可她什麼時候咬的,她怎麼不記得了。
忽然想起方才的刺客,她醒過來之前,是做夢在啃雞腿來著。
難不成是啃了蕭承景?!
江晚月弱弱地問他,“剛才的刺客,就是你?”
被直接拆穿,蕭承景有些無奈地甩了甩袖子。
江晚月卻看熱鬧不嫌事大,“陛下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臣妾宮裡來幹啥?”
“朕……”
月光落在他的臉上,江晚月看見他的睫毛,一張一闔間,在光下刷出長長的影子。
蕭承景偏過頭去,淡淡道,“朕來看看你的書抄了幾遍了。”
蕭承景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她就來氣。
“陛下也好意思說,三百遍,要抄到什麼時候?”
蘭心一噎,偷偷給她使眼色,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又飛快地收回袖子裡。
江晚月會意,擲地有聲道:“兩百遍,要抄到什麼時候?!”
蕭承景轉頭看她,“看你這模樣,還未長教訓,莫不是真要抄三百遍才能學會如何為人妻?”
此話一齣,兩人皆怔了須臾,而後又各自別過頭去。
若是放在以前,蕭承景大可毫無顧忌地說出這句話。
可現在卻不能,因為江晚月已經不是妻了。
貴妃,說到底,也只能算是妾。
江晚月本來罵他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可轉念一想,其實沈玉柔才是他的舊愛。
不,應該是他唯一愛過的人。
而她自己,從未在蕭承景心裡過。
屋內良久的沉默之後,蕭承景道,“你好好養傷,吃穿用度朕會吩咐下去,不會再有人敢苛責了你。”
他起身,打算離開。
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大片的光明,將江晚月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裡。
“腳上的傷……”他淺淺嘆息一聲,“朕會命太醫前來。”
他說完,轉身朝門外走。
身後傳來江晚月平靜的聲音,“陛下就沒有什麼其他想說的嗎?”
曾經她腳受傷了,是蕭承景一步一步揹著她回家,也是蕭承景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冷冰冰丟下一句“朕會命太醫前來”。
“你要朕說什麼?”
江晚月抿了抿唇,最終無話。
既然所有的關心呵護都是假的,忘了也好,就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吧。
蕭承景等了片刻,抬腳離開了,沒再看江晚月一眼。
江晚月望著門口,嘆了口氣。
若無其事地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夢中,她又回到了兩年前的一個傍晚。
那時她字未習完,悄悄溜去了後山。
天色昏暗,視線有些不明,她綁了裙子,費勁爬上枝頭。
正摘著果子,身後忽然竄出來一條小花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