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礼成为皇帝,身为太子妃的漪澜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皇后。
在朝典上,漪澜盛装同萧礼并立于人前,额上的龙凤珠翠冠在日光下发出耀目光彩。
在山呼一般的称颂里,漪澜藏在广袖下的手紧紧握住。她用了六年的时光完成了太子妃到皇后的平顺过渡,但此后的每一步都将凶险万分。
因为,成为皇帝的萧礼并不只有一个孩子。
在这六年里,东宫共有三子一女。
棋玉和苏氏相继怀孕后,漪澜立时就抬起年纪更轻、姿色正浓的人来分宠,虽未有一子半女,却也实实在在地摊薄了萧礼去她们二人处的次数。
苏氏早产,诞下小猫似的皇二子,棋玉倒是会选日子,在陛下千秋节时诞下了子嗣,也就是皇三子。
而漪澜又生了个女儿,如今的皇长女,陛下一即位便敕封了的乐温公主。
当萧礼驳回了苏氏为德妃、棋玉为贤妃的提议,而将两人的品轶封号倒了个个儿的时候,漪澜大概便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
德、贤虽同为四妃之一,但德妃的排序却在贤妃之上。
人就是这样善变的动物,当萧礼在太子位上待着的时候,唯恐父皇猜忌自己,恨不得剖心掏肺来证明自己的忠诚。等他转身一变成了皇帝时,又唯恐子嗣超出他的掌控范围。
也不想想,一个六岁的孩童,到底能做什么?
于是每一次棋玉和后宫嫔妃前来请安时,漪澜明晃晃地表示出对棋玉的偏疼来,有意无意地昭显着她们曾经亲密无间的姊妹关系。
后宫女人的话题无非就那么几个,除了共享着的男人外,便是饮食、装扮,单一至极。
有人说自己喜欢喝雨前龙井,漪澜立时便笑道:“那快去德妃殿里抢她的,她爱喝蜀中蒙茶,雨前龙井是不碰的。”
一时间众人都笑起来。
这样的事多发生几遭,某日漪澜就听闻了陛下斥责德妃的消息。
漪澜勾唇一笑,陛下无非是想挑起棋玉和她打对台,可她们都是岑家的女儿,陛下自然也是顾忌外戚坐大的。
陛下要的是她二人不和,若是二人亲亲热热,陛下自个儿就受不住了。
而棋玉的反击终于来到。
盛夏时节,御花园的荷塘里忽然掉入两位皇子去。
彼时漪澜正在昭阳殿里照看三岁的乐温,这两日她有些发热,等她赶到御花园里,德妃已经带人先到一步。
焦急的女人看顾着儿子,听到儿子说出“皇兄推我”这句话后,不假思索地走到浑身湿透的皇长子萧询面前,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女人手上的护甲在男孩柔嫩的脸上刮出一道血痕来。
多年前,她曾跪在地上,受过姐姐的一记耳光,如今以这样的方式终是还了回来。
匆匆赶来的漪澜正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目光一寒,低喝道:“德妃!”
棋玉眼底亦是寒芒一闪,“皇后没有听到阿嚣的话吗!”
漪澜揽住儿子肩膀,“阿询同样落水,事情经过怎可只凭阿嚣一面之词。纵使阿询有错,他自有陛下与我来教训,还轮不到德妃越俎代庖!”
她的目光如利剑,落在棋玉脸上。
棋玉呼吸一滞,尔后温温笑了,“姐姐,你别忘了,我不仅是阿询的庶母,我还是他的姨母。”她视线低垂,瞧着漪澜身旁的萧询,“好孩子,姨母可打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