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迟到
看样子方老板还请了个师傅来此地周旋。
我心说当年这里来了不知道多少人在此又是做法又是超度的。
道佛两家来了一圈,就差请来十字架了。
可故事就从来没有停过。
而今天来的这个,既没有道教元素,也没有佛教元素。
就一身简单的,洗到发白的蓝帆布工作服。
他朝门口做了几个手势,又拿起一把黄纸点燃在空中挥舞。
就好像在画着什么图案。
突然,那人手里燃烧的纸突然就脱了手,平地起了一阵风,这风又快又急。
黄纸如同大片的落叶朝我和何凯的方向飞来。
而方老板则是喊了一声“出来”。
何凯似是嘴里进了沙子,他吐了口吐沫,朝方老板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
那个师傅的眼神停在我身上就没有离开过,他又拿起一把黄纸捏在手里。
何凯表明身份之后,方老板脸上虽然笑着,但言语里有些不屑。
他根本没有把眼前这俩高中生放在眼里。
但在场的人不少,他又不好说什么重语气的话,就尽可能搪塞着何凯想给父亲报工伤的要求。
我正想搭话,结果那个师傅率先开口了。
“方老板。”
只是叫了一声之后,师傅点着了手里的黄纸,又是在空中划了一番之后。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些人都在看我身后的东西。
我斜眼看着脚下。
不是吧,这骄阳似火,谁也没说过大太阳底下也能闹鬼的啊。
正当我以为我背后有什么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脚下除了自己的影子之外,还有两条又宽长的影子。
在那师傅将黄纸抛出去的时候,我背后的影子又回到正常。
这一幕,在场的人只有何凯没看见。
但此时何凯并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他朝方老板点了点头,我看见他腮帮子一起一下之后,他转身拉我想要离开此地。
而愣了几秒的方老板突然开口叫住了何凯,并表示工伤随意报,他这就叫秘书跟医院接洽。
何凯见方老板态度转变,脸上浮现一丝疑惑。但也没有说什么,拉着我就离开了厂区。
“这货绝对没憋好屁。”
何凯站在医院对面,似乎在等什么人。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是的,与其说何凯此时有些不适应,其实不适应的人是我。
那多出来的两条影子是怎么回事。
那个师傅是什么身份。
结合今天在公交车上的一场梦。
我感觉自己有些奇奇怪怪的。
何凯见到自己母亲从医院走了出来,背过了身,然后医院门口的公交车上下来个老头。
何凯的爷爷送饭来了,打过招呼之后,我俩去市里自己吃饭,医院他爷爷陪着。
回到市里,我先是在市场买了鱼食,又跟何凯随便吃了点面。
由于第二天还要上课,我俩本来约好去打游戏的计划也就相应取消了。
晒着夕阳余晖,我回到了家。
外曾祖父正在厨房忙着什么,我只闻到屋里一股带着酸气的酒味。
“唉,我酿了好几次,又失败了,凑合喝两口吧。”
外曾祖父抱着一个酒坛子走了出来。
“你小子吃过了吧,怎么没想着屋里还有个老头没吃呢。”
我没有搭话,把鱼食挂在了鱼缸旁边。
“嘿嘿。”
我笑了一声,只见老头子从厨房端出一盘毛豆一盘花生米。
“来,陪老头子喝两口。”
我看着杯子里有些发黄的酒皱了皱眉。
“嘿,你还嫌弃上了,我告诉你,这是最好的酒。”
说着话,老头子浅浅地抿了一口。
然后就皱起了眉头。
我看着他的表情,就拿筷子沾了一滴放在舌头上。
怎么说呢,这酒带着一股醋味。
回味酸的我直咽吐沫。
“第一口真是太难喝了,这第二口第三口才能觉得这是口酒啊。”
老头子抓着我的手腕,略显粗糙的手掌在我手腕上转了好几圈。
我没再犹豫,干了一杯。
不知道多少杯下了肚,我再次醒来时,老头子屋里传来鼾声,我看着满目疮痍的桌子没有多想,脑子里就一句话,不能宿醉,明天要上课。
我扶着墙回到自己床上,换了很多个不太舒服的姿势。
然后就睡着了。
借着月光,我看见了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女人披着头发站在老头子的房门外。
她双手放在胸口,惨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露出的下巴正在上下活动,似乎在说话,她身体前倾,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为什么,我觉得她在哭。
我想开口叫老头子,喉咙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梦魇吗?
我第一次体会这种感觉。
突然,老头子大喝一声,我猛然惊醒,天光大亮。
完了。
“迟到喽。”
老头子敲着腰,我正在刷牙。
不用想,此刻的我一定满身酒气。
“不急,你先去给那鱼喂点吃的。”
嘿,我眼瞅着就要迟到了,您还要让我喂鱼?
我背起书包,蹲在鱼缸前。
昨天我买的鱼食好像里面掺了东西,用手指摸去感觉像是铁屑。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迟到了。
奔跑在路上,我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很难理解,这些场景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就在我踏进校园的一瞬,上课铃响了。
压哨进场,舍我其谁。
而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还有抽泣声。
我转头一看,居然是沈芸。
我与她是小学同学,中学也在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
沈芸应该是公认的校园美女了吧,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她最近好像跟社会上的一些人有些过节,但具体情况是什么,我不得而知。
走进教学楼,班主任老陈站在门口,一把就拦住了压哨进场的我。
而在隔壁教室门口,沈芸在打了一声报告之后就走进了教室。
隐约还能听见老师安慰她的声音。
然后老陈手里的书就砸在了我的脑门上。
“第一天上课就迟到,你睡死过去了?”教室里传来笑声。
说着,老陈凑近我闻了闻。
然后又是一顿书本教育。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大人喝酒啊?你家大人知不知道你喝酒的事?我看你是该请家长了。”
老陈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总之我一早上都在门口站着,根本没有进教室。
中午时分,我将书包塞进书桌里,看着桌子上高耸的练习册,长出了一口气。
何凯喊我去食堂吃饭。我站起身,从口袋里悄悄拿出两根烟递给了何凯一根。
我俩站在食堂后面,我猛吸了一口。
“你昨晚跟谁喝酒去了?”何凯问我。
“我家老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隔三差五就喊我喝几杯,昨晚确实喝多了。”
我揉了揉脖子和小腿肚,站了一早上人的确受不了啊。
走进食堂,我和何凯找了个角落坐下。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失去了吃中午饭的胃口。
只见两个同学买了一份快餐,一人拿着一勺,就在那互相喂了起来。
这种场面我第一次见,震撼的我盯着他们看了很久。
这俩人女生是我们班的,男生是隔壁班的。
我见过腻歪的,如此腻歪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何凯用筷子敲了敲饭盆,提示我别看了。
“我打算毕业就去参军,这地方我待不住了,想离家远一点,去边疆。”
何凯说着吃了口饭。
其实参军这个事,我也是想过的。
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沈芸的事你听说了吗?”
我心里一惊,难道何凯知道些什么?
“我上哪听说去,我在楼道站了一天。”
我胡乱吃着饭,准备听接下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