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叠梦乱逛闻怪言
黑色的身影在冲破云霄的一根根高台上跳跃,动作迅猛,丝毫不拖沓,高台消失,脚踏层云而行,柔软的云,在她脚下却如同冰一般坚硬,如冰一般滑,她在上边跳着奇异而优美的舞蹈。滑来滑去,跳跃旋转。
冰一般的云也消失了。脚下什么也没有了。
她仍在舞蹈。
她抛出三个球。三个球在她手中和空中流转。
她在跳舞,她在杂耍。
她为什么停下了?她为什么颤抖了?她为什么害怕了?她为什么从万丈高空摔落了?
她为什么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她为什么看着我?
她的眼睛呢?
她为什么又不看我?
“!!!!!!!!”我猛地惊醒。是做了个梦。一个奇怪的梦。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床上。自己处在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漆黑空间。
“救我”
突然从天而降一道黑影。
那是个已经腐烂的尸体,身体到处是孔洞,蛆虫在表面爬来爬去,在里面钻来钻去。
“救我”那声音正是从她口中发出,她每一张口,密密麻麻的蛆虫就从中倾泻而出,她用手往我这里爬行。
皮肉已然脱落,完全靠着不断爬行的蛆虫充当与骨骼连接的绳索。
“救我”她每爬行一下,蛆虫就带着皮肉掉落一些。
“救我”黑漆的眼眶中什么都看不见。
她朝我伸出手。
“你很害怕吗?”我就坐在那里,朝她问着。
“救我”浑浊的泪水从她眼眶中流出。
她朝我伸出手,手指肚里蛆虫好奇地探出头来。
“为什么要害怕呢?”
“不要害怕呀。”我一把拉过她的手,抱住她,什么温度都感觉不到。
“还有我呢,放心,你不是孤身一人。”
从床上醒来,又是一个梦吗?
“当”骨头撞击金属的声音,很疼。看来这次不是梦。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病房依旧只有我一个人,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力气差不多恢复了,可以出去转转了。
出门,左转还是右转?算了反正都一样,反正都能到达一楼。那就先左转吧。
左边没有病房,都是耳鼻喉科的诊断室,人们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声地聊着天,丝毫不在乎是否有需要安静的病人,不过我在病房中也完全听不到外边的声音。影响不到病人的喧哗倒也无可厚非。
安静,我倒是一丁点都不需要安静。对我而言,喧哗是比太阳从东边落下还要稀罕的物件。我享受了太多的安静了,现在一丁点儿也不需要安静。所以还请尽情的说吧,正好我可以多获得一些信息。
“周末我们要不要去大剧院看看呀,听说飞鹿马戏团要在那里表演。”一个孩子好奇的声音
“飞鹿马戏团???天哪我在做梦吗!他们居然要去皇家大剧院表演!我可是他们好几年的粉丝了,怎么能不去支持一下!”一个孩子激动的声音
“嗐,别做那种美梦了,我们怎么进的去呢?”一个孩子冷漠的声音
“哈?为什么我们进不去?皇家大剧院的门票可是白菜价的,最贵的我记得也不过30,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它的门票也是我们付得起的价格!”
“呵,门票当然是便宜,可飞鹿马戏团是剧院的特邀。”
“什么意思?飞鹿马戏团很出名的意思吗?”
“特邀的意思,就是所有的座位都已经被有钱人包了,我们根本买不到!”
“啊~我的老天爷啊,我还想去买荧光棒的。”
“啊?那么有名的马戏团会允许这么随意的支持吗?”
“哎,你不懂,我帮你找几个官方的视频你就知道了。”
“?飞鹿马戏团会发演出的视频吗?他们可是,”
“哎呀,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广播中叫到了某个陌生人的声音。
“啊!到我了,手机给你们,我先去做检查了。”
“高贵的大剧院居然会允许杂技演出?真是奇怪!”一个女性的尖锐的声音
“是啊,无法理喻,虽说大剧院现在对任何人开放,但也总是上演着高雅的剧目,这次居然会让这种俗气的表演上台。”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哎呀,真的是,我早就该知道,高贵的事物一旦弯下腰来,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我们可是贵族的后代,我们千万要永远优雅下去。”我好奇地看过去,是一对姿色不错的夫妻,可是衣服很破烂,男性的上衣甚至满是补丁。他们的腰板很是笔直。
“哎,”老年人的叹息声,“飞鹿马戏团居然会接受大剧院的邀请,这不就是变相的接受了大笔的钱吗,也是一定程度上想要爬上上流吧。”
“时代变了啊,那个什么都不要的时代恐怕已经过去了。”弓着背的老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从我身边路过。
终于看到了下去的楼梯。
嗯,到处都是海报,或许不怎么需要打听吧,而且我这穿着病号服的家伙胡乱地问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再抓起来吧,被关起来倒无所谓,但我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高台,金碧辉煌的剧院,还有跃起的主角——裴钰鸳。周六首演。
明明只是想乖乖的站着看海报,可是不知不觉间自己又走了好远。
“还是快点回去吧。”
“这位先生请留步。”有人在叫我,我扭头去看,是位戴着墨镜的算命先生。
“怎么了?”
“先生来算一卦吧,我看先生甚是亲切,所以免费。”
………,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应该不会花太多的时间,让他看看吧。
“不介意的话,先生可否让我看那只受伤的手。”“哦,好的。”
…………
“先生这般,应该是刚走出了自己的安全区吧。”
那算安全区吗?明明是无聊透顶的废墟。
“先生这伤,可否来的清楚。不必告诉我原因,只要说是或否即可。”
“是。”
“初出温室便伤得如此之重,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呀。”
“先生,我可以看得到。”
“什么?”
“您的未来。”
“什么?”
“现在退缩,您尚有幸存的可能。如果您执意向前,那可能会尸骨无存的。”
果然是个骗人的道士。
我扭头便走。
“哈哈哈哈,果然不信吗!”
“那也无妨,我赠先生几言。”
“高台的野鸡终会陨落,登峰造极可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陨落也好,登峰也好,嘶哑的哀悼都会撕裂苍穹,再无人会为这故事撰写诗篇。”
“过往的所刻下的烙印,永远不会因现在的一丁点波动而改变。”
我回过头,那算命的早已没了身影。
“疯子。”天色将暗,还是快点往回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