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少时心意永远不够用
一株适合在南方生长的树,没想到有一天会惊艳了北方的初秋。
秦诗念拿出手机,把如凤凰树一样热烈的孩子们定格在18岁的时光里。
似乎这群孩子不会在季节更迭里老去。
许怀尤的下颚抵在江南的肩膀上,那一树火红在他的眼底荡。
“江南,你说我们这个年纪是不是该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
江南摇了摇头,发稍抚过许怀尤的额头,痒痒麻麻的竟让许怀尤生出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慨来。
他说:“我更喜欢中庸之道,守正持中宁静致远,不敢为天下先。”
许怀尤笑了笑勾上了江南的食指。
江南的体温暖暖的染在许怀尤的指尖,许怀尤垂着眸看着江南手指上的纹路。
“江南,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江夏拉了拉章羽的衣角,示意他朝江南看:“章鱼,你发现没?”
“发现什么?”
“许怀尤和江南啊,他俩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章羽不以为然:“同住一个宿舍,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好很正常。”
正说着唐浅浅气哄哄的走了过来:“我要打死许怀尤,天天跟在江南屁股后边,好像块狗皮膏药。”
江夏赞同的点头:“不过你该庆幸,那块狗皮膏药是男的,要是个女的你不得疯?”
唐浅浅朝着二人看过去,嘴巴撅着,整个软软糯糯的好像点心铺里的雪媚娘。
“江夏,我喜欢你哥连我家店铺招牌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江夏的目光越过唐浅浅的头顶落在许怀尤的脸上,面如冠玉的男孩,那么安静的倚在雅人深致的江南肩头。
似乎在某一刻他们已经在凤凰树下站成了永恒。
江夏突然笑出声,章羽和唐浅浅同时看过来。
她笑的如何都止不住:“完了,我竟然想起了凤求凰。”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江夏再也笑不出来了。
语文测试,许怀尤依旧比她多一分。
许怀尤似乎只用这一分,把江夏的骄傲一点一点的剥夺了去。
明明只有一分,明明看起来那么容易超越的一分,而江夏不论怎么努力总是屈于这一分之下。
江夏的脑门抵在桌上厚厚的资料上面,她闭着眼,似乎怎么都无法平息这份无力感。
许怀尤托着腮淡淡的看过来,他就要磨平江夏的棱角,就要她感到无力,他就要把她的骄傲捏在掌心。
等以后他便能随意的拿捏她了。
江夏转头,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她依旧能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看到凤凰树那耀眼又招摇的红。
下课铃声响了,江夏起身去厕所,章羽随后跟了上去。
“江夏,等等我。”
江夏回头,神色恹恹:“怎么,一起上WC吗?”
章羽看着江夏,随后笑起来,露着可爱的单犬齿。
江夏承认章羽的眼睛很漂亮,他只要看过来即使什么都不说,都会让人觉得有一种欲语还休的故事感在里面。
不同许怀尤的狡黠和精明,章羽的眼里透着的永远是湿漉漉的诗意,像南方烟雨朦胧的天气。
他的唇很小很薄,总是轻轻抿着,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尤其是在看江夏的时候。
章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文气却又偏偏痞味十足,江夏至今都没有忘记他打架时的样子。
江夏一直觉得,章羽是那种一开口就能惊艳岁月的人,因为他的声音纯粹又干净。
“江夏,我帮你干死许怀尤。”
漂亮!
江夏转身拐进了卫生间,她都幻想了些什么呀。
又一次模拟考过后,江夏已经不再期待成绩。
似乎只因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赶超的一分,她丢了一种叫做“得意”的情绪。
随之消散的,还有内心的小窃喜和自己努力保持的骄傲。
很长一段时间江夏都无法调解这种状态,直到此刻她依旧在一边期待一边释怀。
果不其然,许怀尤又比她多了一分。
江夏有些认命的回头,却看到章羽的语文分数,141分,比许怀尤高了整整8分。
唐浅浅举着章羽的卷子,惊叹之余,还不忘拜了两拜:“大神在身边!”
江夏笑起来,像是京剧丑角拉了声长调:“哇呀呀呀呀呀,苍天有眼呐!”
唐浅浅因为许怀尤总粘着江南,理所当然的和江夏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打倒许怀尤!掀了狗皮膏药!
二人还没从胜利的喜悦中回过神,章羽便被叫到了办公室。
秦思曼拿出一张照片来给章羽看,是一张很有年代感的照片。
“你看,我旁边这位就是你的妈妈,这是我们的18岁。”
章羽没有说话,他看着照片上那个明艳动人的女生发呆。
秦诗念托着腮,回忆把她拉进了属于她的青春岁月里,她给章羽讲了一个故事。
“你妈妈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年她放弃了大好的前程顶着巨大的压力生下了你。
那时候你爸很穷,结婚的时候只送给你妈妈一句话。
他说,我一定好好努力,赚好多好多的钱给你花。
谁能又想到当年的那个穷小子,就真的让你妈妈过上了我们都羡慕的生活。”
秦诗念拉开抽屉把那张照片小心翼翼的夹进一本书里。
“章羽,我知道你这次模拟为什么考了141分,从初中开始你妈妈就把你拜托给了我,我了解你的。”
秦诗念拉起章羽的手,将一块奶糖放进他的掌心:“人之所以要长大,是为了再相遇,为了能更好的走到所爱之人的身边去。”
章羽懂的,他明白秦思念的良苦用心。
他会努力做自己,他会努力走到江夏的身边去,他将来也会把她宠成孩子。
“我肯定会成为您的骄傲的。”
秦诗念站起来帮章羽整理了下衣领:“你要考不上大学,就只能回去继承家业了。”
章羽被逗笑,眸子眯成一条线,他说,生于尘埃又甘愿溺于人海,一切平淡都是活该!
少年就是这般固执又狂傲,单纯又美好,似乎在少年的字典里,胆怯这个词从未被收录。
只是青春是座钟,摇摆着一切的不确定和不可能。
十八岁的时光终究太薄,人生的厚度也总有伤痕。
此时的章羽也不会想到,将来的某一天,他会以宾客的身份站在江夏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