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悠太这船是条五米长的木制渔船,按常理来说能载个两三千斤。
他平日里经常保养,用的也格外在意。
可毕竟用了这么多年了,风吹日晒、海水浸泡,龙骨再结实,也禁不住岁月无情消磨。
眼下船上五个人,加起来就有五六百斤重。再加上之前的收获和杂物,还有鱼舱的水之类,已经远超一千斤。
这还没算刚捞上来的那一网马鲛鱼——少说也有两三百斤。
船的吃水明显深了,海浪拍上来的时候,船帮几乎与水面齐平。
每晃一下,都叫人心里发紧。
小野悠太不敢再冒险让东野朔暴力驾船去追捕了。
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后悔都来不及!
东野朔立在船头,眼睁睁望着那片银亮的马鲛鱼群远去,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迅疾而流畅的痕迹,却无能为力。
可惜啊,实在太可惜了!
若是船上还能再多载一些,若是这船再新一些、大一些,就好了!
他真想将那一整个鱼群全部捕获。
刚刚他已经得知,马鲛鱼一斤能卖十钱。(一百钱为一円)
光是眼下这网马鲛鱼,就已值二三十円,足足抵得上普通工人近十天的工钱。
可这些,只是那整个鱼群的一小部分。
若是真能将其全部捕捞上来,可就真的发财了。
想到这里,东野朔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船上其他人也同样如此,但别无办法,大家七手八脚地将鱼儿送入鱼舱,然后,看着这满舱的收获又笑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能有这样的收获,也该知足了……
……
半个多小时后,东野朔驾着小船,在小野悠太的指引下,缓缓驶入了根室港的海湾。
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港口。
整个港口依偎在一座半圆形的天然海湾内,远远望去,栈桥木质斑驳,设施简陋,规模恐怕还不及他前世所见到的十分之一。
海风迎面吹来,夹杂着咸腥的气息和旧木、海鱼特有的味道。
东野朔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七十年前的根室港,竟是这般模样:小小的,旧旧的,却透着一种生机勃勃的粗粝感。
“很好。”他心中默默思忖,“这说明未来的发展空间还很大……这里,大有可为。”
进入港内水域后,小野悠太接过船桨,他对这里比较熟悉。
他轻巧地操控着小船,避开其他归来的渔船,拐到一处稍显僻静的角落,那里有一间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海产收购点。
船缓缓靠岸,小野悠太利落地系好缆绳,转身朝着收购点里熟络地喊了一声,显然已是老主顾。
由于时间尚早,收购点还没到最繁忙的时候,他们无需排队,很快便将渔获尽数售出。
所有的收获加起来,超过了五十円。
很好,很不错!
船上还留了一些马鲛鱼打算自己享用,此外,还有牡蛎那些带壳的没算呢。
钱等回去再分,众人收拾东西,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准备返航回家。
忽然——
“呜——”
一声低沉而悠长的汽笛声蓦地响起,霎时吸引了整个港口的注意。
东野朔抬头望去,只见一艘大船正缓缓驶入港湾。
那是一艘约三十米长的大型渔船,钢铁船身在晨光中泛出冷冽的金属光泽。
在港口里一众小渔船中间,它简直如同一头闯入羊群的巨鲸,突兀而极具压迫感。
船身破开水面的波浪,甚至让周边的小船微微摇晃起来。
这艘船看上去崭新,通体涂装着鲜明的大红色,船首高昂,线条利落,在略显灰蒙的港湾中格外耀眼。
船身一侧,用浓重的黑色油漆赫然写着“阿多丸”三个大字,沉稳而夺目。
甲板上有船员来回走动,隐约传来吆喝声与机器的运转声,一派现代化渔业的高效气象。
而那高高堆起的渔网与隐约可见的大型捕捞设备,更昭示着它与周边小渔船截然不同的捕捞能力。
它缓缓驶过,东野朔他们所乘的小木船,在“阿多丸”号的对比下,仿佛孩童的玩具,渺小得可怜。
望着那艘庞然大物,东野朔忍不住向身旁的小野悠太询问道:“这‘阿多丸’……是什么来头?”
小野悠太目光痴迷地粘在船上,闻言喃喃答道:“是新海纯一郎的船……他是整个根室捕鱼界的扛把子!”
东野朔闻言一怔。
他原以为这般规模的大船必定属于某家企业或渔业公司,却没料到竟归个人所有。
在这个时代,能拥有这样一艘钢铁渔船,不一般啊!
小野悠太的话匣子打开了,向东野朔介绍起了新海纯一郎。
他说对方捕鱼不过十余年,就白手起家攒下偌大的基业,不仅拥有“阿多丸”,还有好几艘稍小一点的渔船。
“根室的渔民,没有人不佩服他的!”
小野悠太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推崇。
反正也不急着回去,几人便留在原地,打算好好看看这艘大船。
更准确地说,是想亲眼瞧瞧它这一趟带回了多少鱼获。
没过多久,“阿多丸”靠岸。
码头顿时喧闹起来。
船员和工人们迅速就位,开始卸货。
东野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而后,他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太多了。
一筐又一筐的渔获从舱内陆续运出。
传送带轰隆运转,将数不尽的鱼持续送往码头平台。
工人吆喝声、机械运转声、鱼筐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派繁忙而高效的景象。
东野朔看得有些发愣。
在这样的时代,亲眼见到如此规模的渔获,那种扑面而来的丰饶与生产力,几乎带着一种原始的震撼。
他内心深受冲击……
这一船鱼获得卖多少钱啊!
太牛逼了!
别人在这么搞钱,而自己,还在为了一两个鸭蛋而出卖肉体。
属实不应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