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单向可视的玻璃窗上。
几息后,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如美玉的英俊面庞。
男人清俊挺拔地端坐在座位上,被暖阳拢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愈发显得雍雅绝伦,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
他看向女孩,像个等待调皮妻子回来的丈夫,淡笑:
“上车,外面冷。”
姚佳音闻言立刻欢快地小跑着过去。
她拉开了另一侧的车门,人还没完全坐稳,甜甜的话语已经飘散在整个空间。
“钟先生早上好,这是给你的热牛奶。”
女孩像一只富有活力的、轻盈的蝴蝶翩飞而至。
随即轻轻的、乖巧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钟献之一手接过温热的牛奶,另一只手伸手替她拨开挡住眼睛的碎发。
而后又揉了揉她的脑袋,“又是牛奶。我28岁了,不是18岁。”
姚佳音被男人很自然的亲昵动作揉得红了耳朵。
但她却不避开,而是拿脸蛋蹭了蹭对方的手。
很依恋,喜爱之情毫不掩饰流露在眼角眉梢。
语调甜甜地哄着男人:“就算是38岁、48岁也要喝的,况且才二十几岁。”
姚佳音很自然地拿过男人手里的奶瓶,用力拧开瓶盖递到他嘴边:
“您换一身衣服走到我们学校,别人只会以为是哪个系的学长呢~”
钟献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手指微动。
和这双明媚热情的双眸对视的一刹那间,他萌生出想要将她抱到腿上说话的冲动念头。
好在他并没有失心疯。
只是顺着姚佳音的动作接过奶瓶喝了几口。顺口就哄:
“我们佳音同学一直是这么会夸人的?难怪作为寒假工的业绩都超过了老员工。”
钟献之本意是夸奖她情商高,可没想到眼见着小姑娘的表情忽然落寞下来。
笑也带上了苦涩,扁了嘴,眼巴巴地看着他说:
“钟先生,我这样是不是不好呀?我总是很谨慎,处处想着哪里没做好,还想要讨得所有人的喜欢,我–”
十八岁的女孩毫无心机地袒露自己的脆弱。
她在向一个阅历丰富的、成功的商人,讨教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小困惑。
不,准确地说,是她在渴望一个儒雅稳重的男人安抚她。
钟献之露出一个无奈的、略带宠溺的笑意,犹豫了片刻后–
他在女孩窘迫羞赧的神情中缓缓对她伸出手。
“你很好,很讨人喜欢。”
姚佳音看着这双宽大温热的手掌,愣住了。
什么意思?
他…
车子稳稳向前,坐在前方的张建军目不斜视,一下都没往后视镜瞧。
—
钟献之伸着手耐心地等待女孩做决定。
他不是没见过聪明又活泼的,或者机灵可爱的;
又或者年轻、漂亮、学历高的女人。
反之,到他这个阶层了,无论是刻意来结交他的,还是别人引荐认识的,各种各样的女人很多。
几年前的他也曾想过干脆组建一个小家庭。
早点完成不知道哪儿来的传宗接代的任务。
于是难得松口,听从父母的安排去见了几位淑女名媛。
吃一餐饭或者看一场电影,又或者听场歌剧。
亦或是对方开独奏会,他去献花捧场;
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时,礼貌邀请对方成为临时女伴。
可每次都是见面后一两次就不了了之,再无后续。
对方要么嫌他过于冷淡,要么觉得他只是为了应付长辈结婚,并不是喜欢她这个人。
钟献之觉得她们说得都对。
他的确对于妻子的人选没有任何喜好,只要兴趣相投,彼此尊重就好。
他本人向来给足女士们体面,买单、送礼都毫不手软。
他自认说话做事向来绅士,只要女方没有表现出很愿意接近他,了解他。
甚至连女方的手都没有主动牵过,给足对方选择权。
他平日里的性致不高,一周会有两、三次溢满的那种躁动的感觉,自己解决了就是。
接管钟氏这五年来,他实在太忙了。
实在无心情情爱爱,更不想花时间去哄女人开心。
直到–
两个多月前的寒夜,那个清纯动人的女孩在灯笼下抬头看他…
后来,她一次又一次地像不管不顾的一朵火苗跳跃在他心间。
久违的少年冲动充斥着他周身,尤其是这两天。
因为今天正式和小女友约会,他提前一天就开始感觉到心脏热热的。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邀请女孩约会。
钟献之尝试着做一些令她这个年纪高兴的事,比如陪她逛街,试图了解她的喜好。
“钟,钟先生”
姚佳音的声音带上了细微的颤。
男人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指骨分明。
手背青筋蛰伏,冷白的关节透着淡淡的粉。
这一幕令她不合时宜地想到另外一个人–
齐贺
他的手和钟先生的手长得有点像。
都是修长有力,白中透粉的,一看就是家庭富裕才能养出来的。
姚佳音慢慢将手放了上去,心跳越来越快。
几乎是落下的同时,男人温热的大手反握过来。
钟献之将女孩的小手全部攥在手里包着,动作温柔中透着霸道。
姚佳音垂着脑袋,整张脸通红,抬头的勇气都耗尽了。
她自然也没看见她以为运筹帷幄的钟先生同样红了耳朵。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轻轻捏了捏姚佳音的手。开口打破旖旎的氛围:
“你总是叫我钟先生,有没有考虑过换个称呼?”
姚佳音:“….”
好熟悉的问题。
“您比我大些,我叫您哥哥,可以吗?”
钟献之咀嚼这个称呼,品出了点亲昵又依赖的味道。
哥哥…
“好,你也可以称呼我的名字,我并不是你的长辈。”
姚佳音张张嘴,暂时叫不住“钟献之”三个字,有种奇怪的感觉。
最后干脆红着脸一头埋进他的怀里。
两人交握的手一直没松开,钟献之第一次被18岁的姑娘“投怀送抱”。
少女的怀抱很轻,很软。
柔暖的身躯贴过来时,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光尘都似乎静止了。
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处,激起半边身体一片战栗。
心跳刹那间漏了一拍,接着疯狂跃动,热意涌上四肢百骸。
钟献之怔了,喉咙里溢出一声对自己身体反应过度诚实而无奈的笑。
他伸起另一只手搂过女孩,而后轻抚她埋着不肯抬头的脑袋,“乖”
姚佳音顿时感觉头重脚轻,呼吸不畅。
这么容易吗?
—
两个小时后
姚佳音身边跟着司机大哥张建军,他手里已经提了十几个袋子了。
钟献之在很远处的休息区打电话会议,姚佳音远远看了一眼没过去。
她买不动了,眼神扫过钟先生为他选的五件衣服,两条裤子,两双鞋子,一条项链…
她暗暗在心中算着金额:
五千、八千、一千二…项链三万。
这还没够,钟先生说还要带她买个书包和平日出门玩垮的小包。
仅仅两个小时就打破了姚佳音对钱的认知。
钟先生付钱的时候就像她在县城里买三毛钱的冰棒一样随意。
姚佳音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直到看见钟献之打完电话,她才扬着乖巧的笑脸小跑过去。
不过才刚刚牵住他的手,旁边就有一位LV皮带外露的、典型商人模样的男人惊呼一声走过来。
他先是和钟献之打了个招呼,而后眼神自然落到他身边的女孩身上。
钟董这是开窍了?
啧,好嫩好清纯的一张脸。
高中还是大学?应该是成年了,没听说钟献之喜欢小孩。
“钟董,这是–”
钟献之放开姚佳音的手,和生意伙伴握了个手,接着淡笑一句:
“陪小朋友逛个街。”
没有任何正式的介绍,既不是家族里的小孩,也不是女朋友的身份。
大家都是男人,这种场面话就意味着只是个包养的女学生而已。
男人立刻懂了,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姚佳音。
侃侃而谈说起别的,热情邀请钟献之去喝一杯。
姚佳音站在一旁垂着手,低眉敛目地看着脚尖不说话。
明明暖气很足,但是她的指尖开始一点点变冷。
心脏有些酸涩,心跳从一直愉悦的频率降低到死气沉沉。
男人被拒绝后很识趣地走了,钟献之再次动作自然地牵起姚佳音的手。
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
“再去买几个包给你换着用?晚上想吃什么?我安排。”
姚佳音咽下如石头一样哽住嗓子的苦涩,笑不出来,干脆嘟囔:
“哥哥,我晚上和室友约好了一起吃饭…不能和你一起吃了。”
见女孩的不高兴是真的而不是撒娇,钟献之捏了捏她的小脸:
“不过一顿饭,那就过两天带你去。别噘着嘴了,那我陪你去给室友买礼物?”
姚佳音眨眨眼,抱紧了钟献之的胳膊,忽然说:
“哥哥真好!那下次能带室友来一起和你吃饭吗?”
钟献之犹豫了片刻,拍拍女孩的手背,语气听不出异样:
“以后机会成熟了再说吧,好吗?乖”
姚佳音看着眼前的男人,很乖巧地点头。
半个小时后
就在钟献之和司机大哥交代事情的时候,姚佳音借口去了趟卫生间。
她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拿出一模一样的另一台手机。
【佳音,晚上六点我在你寝室楼下等你。】
这条信息是刚才试穿衣服的时候钟贺发来的,姚佳音一直没回复。
现在她一字一句回复:
【刚刚在外面看工作呢,一会儿就回学校啦。齐贺,我们吃南方菜好不好呀?我给你推荐我家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