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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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褚父沉默良久,把烟头摁进烟灰缸,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支持离婚,即使南风不能生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人不能做损人利己的事儿。”

“老褚,你说的啥话……孩子还是要自己生的才亲。”此时的张雪英心思有些动摇。

褚晨宇深吸了一口气:“爸,我和南风没啥感情。”

褚晨宇心里明白,父亲是个传统本分的人,他不会理解他和李岩在一起时自己内心的愉悦感,

对于老一辈人来说,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了婚就是认定的一辈子。

在父亲的威严中,褚晨宇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若是离婚,那便是父亲几十年的教育失败。

但是,他骨子里有不服输、不愿被安排人生的逆反心理。

南风于他来说,是优越的、清冷的,大多时候,他是要讨好她的。

他觉得人生一世,这样活着太不值了。

李岩是他的初恋,是他的白月光,是他至死不渝的爱。

张雪英收拾着没吃完的饭菜,她怕两父子吵起来,催褚晨宇回去,这也是缓兵之计。

褚晨宇也知父亲的脾气,这件事儿他早晚得跟两个老人说清楚,否则,婚离不了,他又成了大逆不道的子孙。

褚晨宇走在小区的草坪上,回忆着和妻子结婚以来的点点滴滴。

很多个晚饭之后,两个人从父母家回自己家,他们会聊工作,也会聊日常琐事,还会一起吐槽妈妈当天的饭菜好吃与否。

褚晨宇也深知南风的落落大方,她和婆婆关系胜似母女,从来没有让他体会过夹在婆媳战争中当中间人的为难。

想到这里,褚晨宇也心生愧疚。

说实话,他是趋利避害的小人,也自知对不起南风。

夜风格外凉,刮在褚晨宇脖子上,像细针扎似的。

小区里的石椅,往天这个时候都有三三两两的人或聊天或嬉闹,今天却异常清静,好像突然之间冬天就来了。

几盏路灯昏黄地照着,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顿了好几下,还是给南风拨了过去。

“喂?”南风的声音有点哑,又有些低沉,还是那股清冷劲儿,却比平时软了点。

“老婆,吃晚饭没?”褚晨宇的声音也不自觉放轻,带着点装出来的温和。

电话那头静了会儿,南风捏着手机的手指悄悄蜷了蜷。

结婚两年,褚晨宇难得这么主动问她,心里像掉了颗小石子,漾开点浅浅的暖意:“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这会儿正往家走。”褚晨宇松了口气,“你那儿冷吗?”

“不冷,有暖气。”南风回道,听筒里能听到有风灌进来的呼呼声响。

“老婆,对不起……”

“你……怎么对不起我了?”

“你跟我……一起受苦了!”褚晨宇忙转移话题。

褚晨宇不知道的是,此时和他通电话的女人,正在离他不到三十米的小区门口,他俩一个在墙内一个在墙外,就连南风的手机都自觉连上了他们家的wifi。

听到褚晨宇似乎发自内心的独白,倒让南风有点不知所措,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卑鄙的。

知道家里装了监控,褚晨宇进了电梯,却按了去负一楼的按键。

一坐进车里,褚晨宇立马给李岩打过去,语气有点发颤:“李岩,我跟我爸妈提离婚了,我爸……不同意……”

“那你怎么打算的?”李岩厉声问道。

“要不,咱俩分开,权当我对不起你!”褚晨宇说道。

“褚晨宇你她妈混蛋!”李岩的哭声一下子炸过来,尖得刺耳,“谁她妈说赵南风在床上跟条死鱼似的,

说累得半死她连个声儿都没有,半点儿意思没有是谁说的,跟她过日子憋得慌!

是谁说的,谁说会离婚娶我,现在人也让你睡了,你倒好,拿爸妈当借口?你是想逼死我是不是!”

这时的南风正路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心情由先前的小有得意,

到褚晨宇煽情时的自我反省,而手机app上的蓝点不停闪烁,她点开之后,所有的话清晰又刺耳地传来。

这些话像带了毒的刺,顺着褚晨宇车里的定位仪,一字不落地飘进南风的手机里。

手机屏幕还停在通话记录页,刚冒出来的那点暖意瞬间冻住,血好像都往头顶冲,指尖凉得发僵。

她知道褚晨宇不爱她,可没想到他会用这么脏的话糟践她——他们的婚姻,她的体面,在他眼里竟只是讨好另一个女人的垫脚石。

心像是被掏空了,凉得发疼。

过去几年的将就、没有孩子对公婆的愧疚、连离婚都有的那点不舍,在“死鱼”两个字面前,全碎成了渣。

她猛打方向盘,将车开往前方不远处的夜市,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喝酒,把这些委屈、难堪,全灌进酒里冲掉。

夜市的大排档闹哄哄的,油烟混着肉香飘过来。

南风找了个角落坐下,直接要了一扎啤酒,倒满杯子就往嘴里灌。

冰凉的酒呛得喉咙疼,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

她不知道喝了多久,杯子倒了又满,满了又空,眼前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每个人都变得模模糊糊。

夜里十一点的时候,许子孟看着手机上南风打来的电话,犹豫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电话里的女人带着哭腔问:“南渝,你说我这婚能离掉吗?”

许子孟听着电话里的女人一遍又一遍叫自己“南渝”,冷漠地说道:“你打错电话了。”

电话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许子孟查到她租的那辆车子的定位——从晚上八点到现在,一直停在夜市那条街,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许子孟给咖啡店里的小哥交代:“我出去有点事,等下你走的时候把卷闸门拉下来就行。”

他开着车赶过来,在吵吵嚷嚷的大排档里,一眼就看见停在路边的灰色轿车,以及趴在烧烤档最里面那张桌上的赵南风。

她肩膀轻轻抖着,浑身都透着股马上要倒下去的脆弱。

“赵南风。”许子孟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南风抬起头,眼睛蒙着层水汽,脸上及脖子里全是酒后的绯红。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嘴角扯出个难看的笑:“许子孟老板?你怎么来了?你来开你家的车吗?”

“你喝了多少?要不要回去。”许子孟扶着她起来,语气里少了几分温柔。

一个女人,一个正在搜集证据准备离婚的女人,竟能随时随地喝醉,实在是办事不靠谱。

她浑身都是酒气,说话时气息直对着许子孟,让他下意识后退。

而且她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几乎要靠在他身上。

结了账,许子孟把人塞进车里,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往她住的酒店开。

路上静了会儿,南风突然转过头看他,眼神又愣又偏执:“许子孟,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女人味啊?”

许子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说话。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啤酒味。

许子孟不想说话,他对眼前这个女人也有着复杂的情绪。

他认识的赵南风,冷静、克制、说话从容得体,像个从不会被情绪拖垮的人。

可今晚,她像被撕开了外壳,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一块。

他没见过她这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失败?”南风低声问,声音像是从酒里泡过,带着沙哑和不自知的委屈,“连自己的老公,都把我当成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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