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4章 听过点子大王没有
薛渊只能怪自家老子太出名。
得罪杨建刚之后，声名远播。
而他亲二伯薛再荣，则是杨建刚手下头号马仔。
他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将他二伯跟他父亲放在一起，明明是性格、三观完全相悖的两人。
之前从舒晴丹嘴里得到了确切的信息，那就是舒志明厂里有不少的碎布头。
所以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他笑容满面地朝着那个工人走过去。
“你好！你认识我小舅吗？我是薛再兴的外甥，刚从金陵过来。”
对方大概是被薛渊从容自信的样子整不会了，开始自我怀疑，朝着薛渊看了又看。
迟疑着侧头，“薛再兴好像是有个嫁到外地的姐姐……”
“没错没错，有空去我小舅家坐坐。我跟舒厂长约好了谈生意。”
这时舒晴丹刚好骑着自行车回来。
“你怎么来了？”
她左脚点地，右脚从车上下来，将车子往边上靠了靠。
大概是刚刚蹬着车带戆阿赵回家使了劲，额头上汗津津的，鼻尖上也有细密的汗珠。
脸颊上也被晒的有些微红。
薛渊忽然意识到，她这么白，是晒不黑的吗？
“戆阿赵回家了吗？”
薛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扯些有的没的。
那工人以为薛渊跟舒晴丹熟悉，便不疑有他，推着板车走开。
舒晴丹聪明，觉察到薛渊有些不对劲，也没有点破。
应付了几句，她便静静地看着薛渊表演，顶多点个头表示在听。
薛渊立马败下阵来，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其实，我是来找你爸谈生意的你信吗？”
他示意自己这一身的狼狈也是情非所愿。
舒晴丹抿了抿嘴，没有让自己笑出来。
眼前这家伙的确挺狼狈。
要是找人谈生意，十个有九个不信。
而且这家伙脸嫩，太嫩了。
这老气装扮都遮盖不了的脸嫩。
要不是这家伙的谈吐老辣沉稳，她真的会以为他还在上学。
虽然给赵冰擦药的时候只是礼貌地交谈几句，却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谈什么生意？”
“不告诉你。”薛渊傲娇地仰头。
虽然上一世他孑然一身，却并不意味他不知道怎么对付女人。
舒晴丹当然知道他在吊胃口，微微一笑，并没有跟他计较。
“一点碎布头可算不上什么生意。”
舒晴丹站在楼道里的阴凉处，没那么热了，便将头发披了下来。
薛渊可不敢去看她长发拂动的样子，不用想就能知道有多么的摄魂夺魄。
他敢直面舒志明那样的猛人，自然敢大喇喇地盯着舒晴丹这样的美人看。
只是他要克制，舒志明对他接下来的谋划太重要了，他希望能尽快地培养起彼此的好感。
想想也是，刚才提到了碎布头，她这么聪明，当然知道自己想收碎布头。
“我要的不是一点半点，你们家有多少我要多少。”
“半个仓库都堆满了，起码好几吨。”
“我就要好几吨。”
舒晴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薛渊给她的感觉不像是在说大话跟开玩笑。
碎布头这年头没人要的，之前大多数工厂都是烧掉。
前两年市里出了政策不让烧，基本上都是让员工拿回家做点袖套，做做鞋样，乡下当墩布用。
也有人上门来收了当纸浆原料，十几块钱一百斤，但也仅限于棉布。
她家厂里的碎布一直没烧，员工消耗不掉就堆放在那里，父亲说新项目用得上的地方多了。
这一堆就是好几吨的碎布。
“我爸不会卖的。”
“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赢了的话，你就请我吃饭。”
舒晴丹笑着摇头，“我不赌。”
“那我成了你们客户，请我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吧？”
薛渊厚着脸皮。
“希望你能成为我爸的客户，他肯定会请你的。”
薛渊油然而生挫败感，在她面前总感觉所有心思都被看穿，所有招数都无法奏效。
为什么这么好看，还这么聪明，不知道在浦江是上交大还是复济。
看到薛渊吃瘪的样子，舒晴丹抿着嘴忍着没笑出来。
这家伙心眼真多，还想给她下套。
学校里追她的男生太多了，什么招数都见过。
总算是给他留了面子，毕竟感觉他没什么恶意。
她也有点好奇，这家伙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收这么多的碎布头。
不知道能不能有些其他业务，爸爸的厂急需要契机跟外力来破局。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有些黯然，不自禁地低下头去。
不想让薛渊看出来，转身上楼。
“跟我来吧！”
上楼梯的时候，薛渊半个身子落在后头。
长裙到脚踝处，行动时裙摆飞扬，能看得出来纤细的小腿轮廓。
脚踝部分白的晃眼，香风阵阵笼在鼻端。
他不敢造次，看了两眼饱了眼福就专心上楼梯。
舒志明的办公室在三楼最西边。
水泥地面，墙壁刷着绿色的漆，进门一套沙发，一张办公桌，后面一排书柜，除此之外便无他物。
办公桌正对的白墙上挂着一幅字。
“为天地立心……”
只看这几个字就知道是横渠四句。
进去的时候，舒志明正皱着眉头跟人通电话，显然为什么事情心烦。
看到舒晴丹进去，眉头舒展开来，笑的和煦。
薛渊本来有些紧张，但能感觉到舒志明的舔犊之情，倒是心定了下来。
舒志明四十出头，看得出来年轻时候也是个大帅哥。
浓眉大眼，脸庞线条格外硬朗，目光炯炯有神。
他也在打量薛渊。
“舒厂长您好，我姓薛，叫做薛渊，是来谈业务的。”
他声音低沉平和，步态稳重地大步走过去，自信满满地跟舒志明一握手。
他微微蹙着眉，表情严肃，这样看起来就要老成一些。
“坐吧！我去给你们倒茶。”
舒晴丹一直在观察薛渊的表现，很少有人能在她父亲的目光之下镇定自若。
“请坐请坐。”舒志明笑的爽朗，招呼他去旁边的沙发坐下。
看到薛渊裤子上的破洞，弄脏的衬衫，还有手上的纱布，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刚才被狗追摔了一跤，您女儿也看到了，有劳她援手。”他站在沙发前面，举了下包扎的右手掌，笑着坐了下来。
“哦哦。”
舒志明在对面坐下，递了支烟过来，看薛渊不接，笑了笑。
“乡下阿猫阿狗多，没伤着吧？”
他对薛渊的第一印象还可以。
虽然薛渊看起来过分的脸嫩，但他眼光毒辣，觉得薛渊的气度非比寻常。
“没事，一点小伤。是这样的舒厂长，听说你们厂有好几吨的碎布头？能不能都卖给我？我按照一吨五百块钱收购。”
上来先规规矩矩，没整什么幺蛾子。
但内心却在疯狂呐喊，快拒绝，快拒绝。
三吨碎布头就要一千五。
他全部家当就只有几块钱零花钱。
更何况家里也没这么多钱，上一世高中学费还是自己卖棒冰攒的。
舒晴丹端了茶过来。
带着盖子的白陶瓷杯子，盖子放在一边，热气腾腾而上。
茶叶还没有全部沉下去，一股清香似有若无。
舒晴丹在一旁坐下来，静静看着薛渊。
这家伙之前能说会道，她很好奇会怎么说服她父亲，没想到开门见山这么老实。
舒志明端起茶杯呼呼吹了吹，喝了一口，嘴里嘬了两条茶叶，吐在了烟灰缸里。
“你要这么多碎布干嘛？”
他没说卖，也没说不卖，反而对薛渊收碎布头的用途很感兴趣。
不愧是老江湖。
这么小的生意，他是看不上的，但他还是有着基本的敏锐性。
“我就是转手卖掉而已。”
薛渊怎么可能实话实说。
“哦，可是我们自己要派用场，没法卖啊。”
说完，他往沙发上一靠，自顾自地抽出一根烟点上，面容在烟雾之后模糊不清。
就差没有端茶送客了。
舒晴丹望着薛渊平静的面容，内心有些小失望。
她很清楚她父亲的性格，接下来薛渊天花乱坠都没法打动他。
就这样了吗？
之前薛渊成竹在胸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薛渊对舒志明的涵养功夫有点佩服，换了很多老板，只怕早已挥手赶人了。
“不知道舒厂长有没有听过点子大王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