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识赖上你9
但…
“哎呦…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封澜,你大爷的!别让姑奶奶再瞧见你!”
温锦这才想起来骂娘,可这阵骂声在林子里穿透一遍,又被西南风一字不落的送回了她的耳中,那人走了!是听不见的!
温锦丢了秀莲二人的情瓷瓶,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可她更捉急自己的胳膊,当了一百年的红娘,几时受过这种痛了?
她没脸再去追回秀莲王平,因为就算追回来,她也没有情魄可以为那二人归位,温锦咬着牙想:这一切都要怪封澜!
温锦原本想再去刘颜那里看一眼的,可惜她胳膊疼的厉害,只得先一瘸一拐的回了姻缘阁。
长生殿!
恭裴几乎是趴在地上,身形缩成一团,埋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座上的封澜。
封澜将手中的情瓷瓶放入一块木匣之中,那木匣泛着幽幽蓝色冥光,还散出淡淡馥郁花香。木匣不大,却已经存封了近一千个瓷瓶,每个瓷瓶都长的一样,唯一不同,便是上头标注的姓名。
关了木匣,封澜才微微转身,瞧向了地上缩成一团的恭裴。
恭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生平头一次抬高音调去和封澜说话,头一句便是:“君上,我要娶刘颜!”
封澜伸手扶着额头,眉眼之间没有任何表情,许久也未曾给过一句回应,像是从来没听过他的话。
前几日,他命恭裴去拿回秀莲二人的情瓷瓶,原本一两个时辰即可解决的事,恭裴愣是拖了两日的功夫,封澜没再等他的消息,便是自己出手,从温锦手里拿回情瓷瓶以后,封澜循着踪迹在刘颜家里瞧见了乐不可支穿着鲜红新郎服的恭裴。
那时,刘颜的房间里已经简简单单挂了艳红的珠帘,窗户上还贴了几幅大大的双喜,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但也透着些许温暖的意境。
恭裴和刘颜正在喝交杯酒,没瞧见身后那道冰冷的躯体,也没感觉到那双森然不悦的目色。
二人还在房里说了好一番的悄悄话,直到刘颜说她有些冷,恭裴这才起身去外头关门,关门的空档,瞧见了脸色难看的封澜,恭裴手里的酒杯没拿稳,直接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在封澜的注视下碎成一团渣渣。
恭裴瞧见封澜,头一眼是害怕,进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他第二道想法,便是去护着刘颜,因为他怕封澜一个生气连带着刘颜一道罚了,他不忍心,会心疼的!
刘颜听见外头的动静,唤了恭裴两声,没有任何回应,觉得奇怪,便披了件外套跑出来看,结果只瞧见了空空的四方院子,连带着有些枯萎的花,花瓣落了一地,仍是没瞧见恭裴的身影。
恭裴被封澜带回长生殿,已经在地上跪了好几个时辰。
他瞧着封澜似乎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于是壮着胆子再次抬高声音,重复了一句:“君上,我要娶刘颜…您就成全我吧!”
封澜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手心里捏着一柄玉骨扇面,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音。
恭裴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发现那柄扇子已经化作齑粉,轻飘飘的从封澜的五指之间滑落,散了一地!
他心里顿时凉了大半截,他知道,封澜生气了,他也不敢再多说一句,低垂着头,显得毕恭毕敬!
恭裴是封澜一手提拔的,原也不过是介山野村民罢了,那个时候,封澜才成为长生君不久,见他性情淳朴,一颗心澄澈干净,听闻他的父亲生病,没钱买药,恭裴居然自切心肺,与一无良道士作一场以命换命的交易,最终,天不遂人愿,他的父亲先他一步而去,恭裴伤心欲绝,竟然寻了短见。
封澜有心收留他,未等黑白无常索命勾魂,他先一步将恭裴带回了长生殿。
教他收魄术法,平日里一些琐事也就落在恭裴身上,另外,封澜又给他续了半颗人魂在体内,于此,恭裴这一跟,就跟了封澜千年光阴,也化了一个不老不死的躯体。
于他而言,封澜对他有恩!可刘颜,他总觉得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姻缘,千年光阴,能碰上刘颜这样的女人,恭裴觉得来之不易,很想珍惜!
封澜终于肯开金口,冷冷的瞧着恭裴,音调里透着些许失望的意味:“我没想到,你跟了我千年光阴,却还留着俗情的劣根!”
恭裴有些惊慌,声音如蚊蝇一般低:“属下倾心于刘颜,我二人情已至深,也暗许一生,刘颜觉得我合适,我也喜欢她,她一个柔弱女子独身经营酒楼生意,心酸苦楚,并无以人说,我很想帮她分担一些,也想和她白头偕老…还求君上能够成全我二人…”
恭裴的声音压的极低,甚至说到后面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可那些话还是一字不漏的落入了封澜耳中。
封澜听的真切,这人是真的动了凡心,真的瞧上了酒楼的女老板。
“长生殿的规矩,你不是不知!”封澜冰冰凉凉的音色极具穿透力,听得恭裴耳根子差点儿冻掉一截儿。
恭裴点了点头道:“属下知道,可就是…就是倾心刘颜。”
恭裴见刘颜的第一眼起,便对她生出了好感,他是喜欢刘颜的,也愿意跟她在一起。
封澜从银狐座椅上起身,踱着步走至恭裴身侧,眉心微皱,语气却平和了两分,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思:“你倾心刘颜,可知你是不死之躯,她只是一介凡体罢了,你们若能结为连理,过个二三十年,她已两鬓斑白,你却仍旧是少年之态,岂不是违背常伦?且不论这些,你当她知晓事情真相,能够受得了?”
恭裴原先只想和刘颜在一起,成了婚再生个孩子,身边留个知冷知热的人,过上平常人的日子,他期待的很!
压根就考虑过二三十年后的事情,如今经封澜这样一说,他那颗百转千回的心思此刻如同被浇了一桶冰凉的水,把他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一道冲散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