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怕
这个故事很长,但也不难讲。所有的满心欢喜与黯然神伤,不过是相识一场,爱而不得,不过,都值得我们用一生铭记。
——安沁水
………
2014年
六七月的酷暑,天气热得像在火里烤,树上的知了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的疲劳,仍然在不停的地叫,沥青马路被太阳炙烤的软绵绵的。
安沁水一个人拖着两个行李箱,站在路边的公交站牌边静静等候着。
阳光毒辣的很,她却像丝毫没有感受到一样,静静的如同没有生命力的木偶。
身边同在等候的旁人鼻翼渗出了细汗,俱都以怪异的眼神对待。
“你已不再是我,梦寐以求
该是另一种拥有……”
手机铃声在耳边响起,她沉默了半晌,才从兜里拿出来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喂,沈越哥?”她的声音如羽毛般轻盈。
对方却好似把声音听的清清楚楚,“沁水,你在哪啊?我怎么在机场等不到你?”
安笙歌看了看身边的人,缓缓说:“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在这个时候突然凝住了。
电话里的男声也在此时没了声响。
她垂下眼睫,清秀的面容隐藏在漆黑的发丝中。
公交车不久便来了,带着令人烦躁的丝丝暑气。
她静静等着前面的人一个个上了车,才吃力的用疲惫不堪的身体去拖着行李。
公交车上扑面而来的是满满的汗味,混杂着酷暑独有的燥热。
她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有些不适应这里,稍稍咳嗽了两声,勉强挤过车上的人把行李放在一边,自己则默默蹲在角落,瞳眸中尽是水一样的惆怅。
四周没有了围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松了口气,看向车窗外,只觉得阳光刺眼。倏然间,窗外一转而逝的黑色背影让她瞬间浑身颤栗。
等回神时,她轻呼出一口气。
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来到临城。
…
二十分钟后,安沁水下了车,离目的地仍有些距离,她还要转三趟公交车才行。
她瘦瘦小小的站在这里,身上穿的是去年在榕城买的白色衣裙,衣服的蕾丝边角有些褪色,但仍干净而又自然,极是衬她的。
她正准备拿起行李,开始奔赴下一场行程,肩膀后方却猝不及防的被别人轻拍了一下。
她惊叫了声,连忙转过了身,在看到男生的面容时,不觉顿了顿动作:“越哥哥…”
面前的男生不过十八岁,穿着件淡蓝细格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笑容灿烂阳光,“阿沁,好久不见。”
她愣了愣,笑容略带腼腆,“越哥哥,好久不见。”
沈越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后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上车吧,我送你去瀚北别墅”
“不、不用了。”她忽的挣开,望着后者略有些茫然的神色,转头小声道:“我不去那里,我事先租的有房子。”
沈越讶异:“怎么……不喜欢住那吗?”
安沁水摇了摇头,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觉得,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沈越向来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她不愿透露,但无可奈何:“那好,咱们去你租的地方。”
低调不失奢华的宾利沿着道路缓缓前行,车里面开着空调,习习凉气摒除了外面的闷热,沈越坐在她的身边,司机则在前面开着车。
沈越稳了稳心神,转移话题:“沁水,在榕城可还舒心?”
安沁水浅浅的笑了笑,“一切都好,刚来时会有些不适应,夜里不停的做梦,后来也就熟悉了。”
沈越看着她的神情,沉吟不语,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几块尚带余温的糖来,放到安沁水的手里,“你最爱的牛乳糖,还是聚贤斋的味道,不曾改变。”
他的声音平稳却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忐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希望,你也不曾改变。”
说完,他伸出手想要像以前那样,亲昵的揉揉安沁水的头。
安沁水垂下眼睑,只摩挲着糖,在他的手触及的瞬间,不着痕迹的躲开。
他的动作停滞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犹豫半晌,他叹了口气。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却没有人再说话。
安沁水低垂着头,不断摒弃脑中不断闪现的回忆,强忍住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缩,却无法缓解内心的不适。
那些痛苦的、不堪的、极尽屈辱的回忆紧紧攥住她的心,沉闷到令她无法呼吸。
她打开窗户,让些许阳光得以射进,希望其可以驱散深处的阴霾,可惜,徒劳无功。
……
半个小时后,车开进了一栋普通居民楼小区前,她所住的楼层恰好半掩于花势葳蕤的蔷薇花间。
门口无人接应。
她谢绝了沈越的帮忙,只孤身一人提着行李吃力的走上楼梯,她的房间,位于五楼的拐角处。
房间不大,但是胜在朝阳,都以淡蓝色条纹为主,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照在纯白色的书桌上,格外温暖恬静。
她喜欢这种岁月静好,时光安稳的感觉,以及,无可比拟的安全感。
等到楼下汽车传来发动的声音而后重新静寂无声时,安沁水才把自己的行李箱打开,小心翼翼的把有些掉漆的小盒子拿出来,放到书柜的最里面。
“别怕,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