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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舅舅!
他带着一大帮人冲了进来,进门就喊:“妹妹!你在哪儿?!”
爸爸看着位高权重的大舅哥,脸上硬挤出笑:“大舅子,你咋突然来了?”
舅舅没理他,眼睛在院子里扫来扫去:“我妹妹呢!?”
爹没说话,奶奶眼睛一立,指着舅舅破口大骂。
“你还好意思问!你妹妹偷人被抓住,自己见不得人和野男人跑了!一家子丧门星,真是晦气!”
周围邻居也七嘴八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好像自己亲眼见证了一样。
舅舅听到一半,一巴掌狠狠扇在爹脸上,声音大得吓人。
“放你妈的屁!丽萍是啥人我能不知道?她为你生孩子操持家里,你就这么任由人污蔑她?!”
爸爸捂着脸,梗着脖子。
“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她要是心里没鬼,跑什么跑?”
“猪圈门又没锁!她要是觉得冷,自己不会出来吗?她身强力壮的,能出啥事?”
我看着舅舅气得发红的脸,用尽力气,一口咬住奶奶的手。
奶奶疼得叫了一声,手松开了。
我像个小炮仗一样冲到舅舅腿边,抱住他的裤腿,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来。
“舅舅!妈妈在猪圈里没出来过!她好久没出声了!”
舅舅的脸一下子变得比地上的雪还白。
他猛地扭头盯着爸爸,眼神像刀子,朝着猪圈冲去。
奶奶突然像疯了一样,张开手臂挡在猪圈门前。
“不能看!没啥好看的!你妹妹就是跑了!”
她的声音又尖又颤,身子抖的像筛糠。
爸爸看着奶奶反常的样子,面露不解。
“娘,你拦在那干什么!让他们看!”
舅舅一脚把奶奶踹到一边,伸手去拉那扇木门。
猪圈里黑乎乎的。
臭味扑面而来,却夹杂着一丝腥甜。
几头黑猪在角落里挤成一团,地上扔着我那床小花被和破褥子。
舅舅一步一步慢慢挪进去,他颤抖着手,轻轻掀开了那床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被子。
被子下面,没有妈妈。
只有一滩已经发黑发干的血迹。
血迹里,混着一些被啃得干干净净、白生生的骨头。
还有一个妈妈一直带着的银镯子,孤零零地躺在骨头旁边。
舅舅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腿一软,瘫坐在了泥地里。
爸爸站在门口,还在理直气壮的叫嚣。
“我都说了里面没人!丽萍就是跑了……”
下一秒,他伸着脖子往里看,看到了被子下的森森白骨。
他的眼珠子好像不会动了,浑身一抖,像被闪电劈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瘫软下去,一屁股坐在了结冰的地上。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堆白骨。
“丽萍!!!???”
舅舅的痛哭声瞬间响彻整个院子。
大家都呆怔在原地,不敢相信好好的人,被猪吃了个干干净净。
舅舅扑到那堆白骨前,手指颤抖着扒开泥土。
银镯子露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
他一把攥住镯子,崩溃大哭。
“丽萍!!”
爹瘫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堆骨头。
他的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
“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移到猪圈门上,那扇他亲手做的厚木门,突然笑了起来。
“我根本没锁门,丽萍怎么可能任由自己被猪咬都不出来!!”
“她一定是用故意扔骨头进去,就为了逼我原谅她!”
奶奶踉跄着爬起来,指着那堆白骨,声音尖锐刺耳。
“就是!谁说这是人骨头!说不定是啥时候死的猪骨头!”
她爬起来拉住爹的胳膊,“丽萍肯定是跑了!她肯定是半夜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