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是前任呀
言若远远的站着,远远的看着。她在想:余一,要怎样的开场白,才配的上我跨越两辈子来找你。
说什么好呢?余一。
当她看到那个女生,披散着一头长卷发笑着跑向余一,好像说什么也不太好。
长长的裙子随风翩跹,两人站在一起,裙摆痴缠着他的裤脚。
他捉住女友湿漉漉手,在自己衣服上来回的擦拭,直到那双手恢复干燥才满意的搂着她离开。
就这么一个动作,宠溺和温柔在两人之间流淌。
即使听不到,她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哎呀,一会就干啦,干嘛弄湿你的衣服。’
‘人都是你的,何况一件衣服,手湿了不舒服。’
多熟悉的话,他们之间曾经重复过无数次。
原来不喜欢擦干手的人,不是只有她。
在她之前,在她不曾参与的岁月里,也有一个不喜欢擦手的人。
言若,这是习惯,这是他没有戒掉的习惯。
她木着脸单手抹泪,摊开自己的手,笑的分外讽刺。
她深深的的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太疼了,一个人的心脏怎么可以这么疼,疼的她觉得自己随时会死,疼的她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上,水珠边上的灰尘轻轻的弹了一下,她居然能看的这么清楚。
怎么会这样?言若。
怎么会这样?余一。
我们怎么会这样?
刘坤赶来时,看着她软趴趴的跪着,单手撑地倔强的不让自己倒下。
如同一只被踩烂的蝴蝶,翅膀哀哀的耷拉在地上,一动不动。
偶有风吹来,才能看到单薄的身体在抽动,在挣扎。
他第一次在这个几乎完美的学生身上,看到了脆弱,看到了悲伤,看到了残破感。
女孩子哭的并不放肆,如果不是地上的那片湿意,她只是蹲在那里而已。
他迟疑了一会儿,要不要走上前?
即便再成熟,她还是个孩子,不是吗?
刘坤蹲在她边上,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来自理工男的委屈,他摸了摸鼻子只能干干的陪着。
听到她吸了好几下鼻子,有些雀跃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无奈的把胳膊奉献出去。“没带纸,你将就着擦吧!”
女生闻言抬起头,通红的眼里还残留着水光,脸上有几道泪痕,鼻尖微微好,既委屈又可爱。
“谢谢老师。”
言若不客气的就着他的衣服擦了擦鼻涕,成功的恶心到刘坤。
看着他微微扭曲的脸,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她忘了,这是2007年,她还是个高中生,她和余一差了7岁。
一个有前途的医生,被早早的抓牢太正常了。
谁还没有个前任,明明早就知道的事情,这么矫情做什么?
她和余一认识的时候,虽说是男未婚女未嫁,但她26,他33,离婚无孩。
他何止有过前任,他还有前妻。
最开始追她的时候,她都不稀得得搭理他。
但是老妖怪就是有能耐,很快就成了甲方爸爸,借着工作的交集,两人才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一个带你看世界的人,一个满心宠你的人,一个从一开始就想得到你的人。
这样优秀的猎人,怎么可能让猎物逃脱?
她开始了一段近乎完美的恋爱,也在对方一次一次成功的洗脑下选择进入结婚。
就连她亲爱的母上大人都十分意外,她居然会同意结婚。
当有一个人能让你肆无忌惮的做孩子时,ta确实值得你去赌一次,赌自己就是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择一人到白首。
只可惜这份美好并没有延续很久,她的人生很草率的BE。
甚至可以说,她是带着满腔遗憾离开的这个世界。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并没有像志怪小说中记录的那样,很快的转世投胎。
或许是因为执念,她在这世间足足游荡了半年才莫名其妙的重生。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刘坤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这玩意不会心态崩了吧?
难道是因为保送的事情,和纪昃闹翻了?
“有酒吗?”
刘坤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这是哭傻了吗??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言若笑着问道。
突然很想念老徐,那个带她喝酒,带她疯的姐姐。
也很想念景小姐,想念那年冬天陪她吃雪糕的那个姑娘!
想念肆意妄为的青春,想念那个为她翻墙买礼物的男生,想念街边的那家面馆,想念从前。
从回来的那天起,她拼命的改变现状,改变自己,为自己新的人生翻盘。
在她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有些东西已经在悄悄的离开她。
“言若,你怎么了?摔了吗?快起来,有没有伤着?”
苗苗的声音由远及近,刘坤充当工具人,言若借着他的胳膊站起来,腿好麻。
“没事。”
言若任她查看,很快就被找到伤口。
“怎么没事,都流血了。”
她抓着言若的左手,掌心不多不少4枚月牙形状的血痕,指头和掌心都沾有血迹。
她却低低的笑起来,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小姐身子丫鬟命。就掐了那么一会儿,居然破了。
“你还笑,疼不疼?”
苗苗轻轻的吹着伤口,不放心的拉起另一只手。“你看,也流血了。”
女孩生气的躲脚,拉着她的手腕扭头就走,还不忘招呼一句:“刘老师,我们先去医务室。”
老刘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在思考酒和故事的关系,还是在想纪昃给他打电话的事?或者,只是单纯的腿麻。
他嗯了一声,两个女生走远。
隐约能听到她们的对话,或者只是某人的单口。
言若也算是医务室的常客了,因着低血糖的原因,军训晕一次,大会晕好几次,打架来了几次。
熟人的待遇大概是,她一进门,张老师就笑着说:“哟,难得呀,这次是睁着眼睛自己走进来的!”
本来还有些阴郁的情绪,瞬间被戳散的七七八八,八八七七。
“伤哪儿了?”校医指了指空着的凳子问道。
“手,流血了。”
苗苗拉起她的手,张老师刚离开凳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够着身子查看了一下,还行,比脸上的轻。
“又跟谁打架了?女孩子,脸和手都是门面,要保护好。”
她打开抽屉,拿出棉签和碘伏。多好看的一张脸,前几天来的时候她都惊呆了,还好伤口不是很深。
“摔的。”
药水沾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她往后躲了一下,立马被揪回。
“下次挑个平坦的地方摔,眼睛多看看地,地上有钱。”
有的人就是能端着一张严肃端庄的脸,一本正经的搞笑。
“好了,尽量别沾水。脸上也是,留疤了不好。”
“嗯嗯。”苗苗点头,现在开始言若由她接管,她会看紧她的。
“谢谢老师。”
两人从医务室出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转角的地方等候。
落日的余晖洒在少年的头顶,他笑着挥手的样子,真的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