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8章 蛮兽袭村
一群孩子在海中追逐着浪花，欢笑的声音远远传开。
涂苏坐在崖头，撑着下巴，神思远游。
两年了，老头儿再没找过他，洞里也长满了青苔。
早知道当初就该先假装答应他神仙，再想办法把他留下来。那么大年纪，没人照顾，肚子饿了、生病了怎么办？
而且自从那次黑林的遭遇之后，靠近村子的蛮兽就越来越多，已经到了开始主动袭击村子的地步。才不过两年时间，数量就已经从一开始的零星几头发展到十几头。
他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那次触动了黑林里的什么脏东西，却又得不到证实。
真是恼火，要是老头儿在就好了！
“有心事？”大龙鲸兽出现在他身边。
他晃着双脚道：“没呢。倒是要谢谢你们，这两年村里的日子好过多了。”
大龙鲸兽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没入海中。
不多会儿，小龙鲸兽脑袋上顶着个女伢儿从崖下升上来。
“小龙、温暖？”涂苏惊讶道。
“小九哥，我们都来啦！”崖下一群孩子凫在水里挥着手，就属落日声音最大。
“小九哥，一起玩啊！”温暖盘腿坐在小龙鲸兽脑袋上，招手道。
“小九哥，跳下来！跳下来！”泉山使劲挥着手叫道。
“小九哥，别怕，我和泉山溪流接着你！”另一个瘦小的男孩也跟着喊道。
涂苏心中惆怅烟消云散，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和腰身，一跃而下。
崖下一群伢儿大笑着一哄而散，说要接着他的三人更是远远游开。
斜阳西垂。
一群孩子和两只龙鲸兽围在崖边竹屋旁，火光熊熊。
油滋滋的山狍子和烤鱼正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大龙鲸兽忽然拔高身躯，片刻后落回岸边，看着众人眼神凌厉：“你们该回去了。”
涂苏一惊：“怎么？”
“蛮兽往村子去了，数量很多，比以前多得多。”大龙鲸兽道。
“糟了！”涂苏大惊失色。
“怎么啦，小九哥？”孩子们围上来。
“蛮兽袭村了！”涂苏沉声道。
“啊！”泉山一听，急得不行，“那走啊，我们快回去！”
涂苏道：“马上要晚上，都回去太危险了，泉山、溪流、璇依、日落、沙桐，你们五个快要参加试炼的跟我回去，其他人在这等着。”
说完，他对大龙鲸兽道：“你能帮忙照看下他们吗？”
大龙鲸兽点点头：“我在。”
涂苏道了谢，回身喝道，“走！”
“等下，”龙鲸兽叫住他们，在每个人脑袋上舔了一下，“晚上危险，我的气息能让蛮兽不敢靠近你们，但只能维持三个时辰。”
六人顾不得道谢，背着弓箭，攥着猎刀就往村子方向狂奔。
月落村里人头攒动，火把重重。
“快些！快些！快些！”
“三里！还有三里！快些！”
“那边再去十个人！”
猎人们已经将削尖的树干和竹子拦在了村口围墙下。回到墙内，关上木门，压上档门石，再撑上数根粗壮树干，防止蛮兽破门而入。而后飞快站到各自位置，张开弓箭、攥起猎刀，如临大敌。
“可都安排好了？”东篱望着黑压压足有近百头的蛮兽，心急如焚。
前几日几头蛮兽在村子周围来回出没，他就预感不妙，马上安排重山和大荒这几日都在森林里打探它们的动静，以防万一。没成想，兽潮却是在没有动静的地方发生了，而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时间还是傍晚，这要是挡不住，那村子可就要遭殃了！
“都安排好了。族长，你也去避避吧，这次来的有点多，咱待会儿估计顾不上你。”他旁边一个腰大膀粗的汉子粗声粗气道。
“石树，重山大荒他们还没回来，你们多费些力气，可要把守住了！”东篱道，“你们不用管我，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到要你们担心的份上。”
“族长，你放心，有了这，咱一定把蛮兽赶了去。”石树颠了颠手中的纯铁猎刀和弓箭，看着快要到村口的兽群，一挥手，“弓箭准备！”
一张张铁弓，一根根箭矢，在火把的照映下闪着幽冷的光。
“瞄准些，不要浪费了箭！预备——射！”
森林里，六个小小身影健步如飞。
“急不来，跑脱了力是帮不上忙的！”涂苏叮嘱道。
“小九哥，离村子还多远？”沙桐语气里带着哭腔，他的身体本就瘦小，哭起来就越发像个孩子。
“沙桐别哭了！再哭就没力气跑了！”璇依急道。
“可我担心阿姆。”沙桐道。
涂苏忽然停下来。
“怎么啦，小九哥？”溪流立马握住猎刀警惕着四周。
涂苏看着几人道：“你们自己回村怕不怕？”
“那你呢？”泉山问。
“我比你们快，我先走，一个时辰就能赶到。”涂苏道。
“那你快去，我们没事，大龙的口水还能管上两个多时辰，我们跑快点，离村子越近，蛮兽就越少，不用担心。”溪流忙道。
“你快去，我一定保护好他们。”落日道。
“你一个人要小心蛮兽。”璇依嘱咐道。
“小九哥，你快去吧，我担心大家。”沙桐道。
“你们千万莫要走散了，就算迷路了，也莫要分开。到了村外，莫要着急忙慌进村，先看情况，危险的话，就在外面躲着，性命最重要。”涂苏叮嘱道，“溪流，你带着他们。”
“没事，我在呢。”溪流点点头。
涂苏重重点头，转过身，脚尖在地上猛地一踏，人影一闪，便没了踪迹。
“太——太快了。”几人目瞪口呆。
“别发呆了，快走。”溪流提醒道。
海边竹屋旁，一群孩子守着火堆，愁眉苦脸。
大龙鲸兽卧在崖下，幽深的眸子里倒映着星河。
小龙鲸兽变回小只模样，趴在崖头的水坑里，眨巴着大眼睛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又把脑袋缩回水里。
“温暖姐，我想阿爸阿姆。”一个年纪颇小的女孩儿靠在温暖怀里低声道。
“霞伢儿乖，明天我们就能回去了。”温暖轻声安慰她道。
“村子没事吧？”一个男孩儿问。
一个年纪八九岁的女孩儿提高了嗓音：“有重山叔、大荒叔他们在，小九哥他们也赶回去了，肯定没事的！”
“雨声姐说的没错，肯定没事的，以前都没事，你们就别担心了。”温暖笑道。
“这么晚了，小九哥他们也不晓得到哪块了。”又一个男孩儿问。
“泉山、溪流他们已经快到半路了，涂苏，”大龙鲸兽惊讶道，“他快到了。”
“快些！把门再加固些！”东篱一边指挥，一边道，“石树，你去把夜生换下来，让他休息会儿，这伢儿快累虚脱啦！大伙儿再坚持下，重山和大荒就快回来了！”
正说着，村子右方传来两声呼和。
“是重山和大荒！他们回来了！”石树激动道。
东篱的心情却没半点轻松。
以往常常是几头蛮熊或大斑猫带着几只十几只黑豺、灰豹、狐獾之类蛮兽，无头无脑地直往前冲，只要抵住了头前带头的，再射杀一些其他的，基本也就散了。
可这次不同。那领头的几头蛮熊、大斑猫不仅躲在后面，而且到这时候都没动静。
这不是蛮兽该有的习性。
月落村后山祭台边上，一老头儿和一头蛮兽并肩而立，望着村中的战斗。
“我说小黑子，你可都说清楚了？不然小老儿可要拿你剥皮下酒的。”老头儿拄着拐杖，踮起脚尖眺望着山下。
那蛮兽半坐着，伸出前爪擦了擦脸，竟冷笑道：“咋个的，怕你不成？”
“呵！怕不怕先不说，小老儿那徒弟做烤肉可是好手。”
那蛮兽呲着牙讥讽道：“打了七年埋伏，又是天赐婴儿，又是石生桃树，又是妖兽黑柴，还有个江湖共主，再加上我这条无毛老狗，你这戏本，老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搁在人间戏台上，臭鸡子够你吃到死。你们神仙就不能玩点新花样？”
老头冷笑道：“你不是？”
那蛮兽撇撇嘴：“我是只丧家犬呐。”
老头儿望了望远处，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笑道：“让那几只小崽子别烂肉一般坐着了，冲进村子里，动静大一些无妨。”
那蛮兽便往前走了两步，昂起头发出一声长啸。
“是它？！”
村口，东篱心头咯噔一下，猛然转身看向后山，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