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3章 幻觉而已
“哐当！”
大门骤然合拢，整栋大楼都在微微晃动，声音回响。
“咦……怎么回事？”
阿祖挠了挠头。
大门自动关上是正常现象，只是这么急促合拢，发出如此巨响，却还是第一次。
“应该是年久失修了……明天找人看看。”
阿祖如此想着，随即叹气：“养老院真是经营不善啊……”
不是他抱怨什么，实际上养老院的设备的确老化了，别的不说，巡逻机器人和机器狗，都是几十年前产物，这些家伙，早已被市场淘汰，现在除了老铁养老院，估计只有博物馆才有收藏了。
更不用说那几辆老掉牙的巡逻车，智能系统竟然还使用太一1.0系统，难怪会运行错误，将他一头撞向围墙，把记忆都整没了。头顶的白炽灯明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明灭的灯光里，阿祖连声叹气：“连走廊的灯都是坏的……都跟罗大叔说了多少次了，也不见他换一换……”
只是他却是没看到，灯光闪烁越厉害，他的影子在地上却越来越凝实，斜斜歪歪地在身后地上，不断扭曲着。
“秦哥哥……咯咯咯……嗤嗤嗤……”
就在阿祖准备乘坐电梯上八楼，从高层往下巡逻的时候，却听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安全通道传来。
很阴柔，也很细微的呼唤声，同时还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笑声。
“又来了……”
阿祖摇了摇头。
三区大楼的房间里，经常会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也会出现各种诡异的景象。
这就是董大爷口中所说的“闹鬼”，但周院长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周院长认为，这是他之前头部受过伤，大脑某些机制出现了问题，处于相对幽闭的环境时，会出现一定的幻觉和幻听，遇到这种情况，只要不惊慌，冷静下来就会消失不见，同时随着身体恢复，这样的现象就会大大减少，最终消失无踪。
阿祖自然是相信周院长的。
原因很简单，周院长有着三个博士头衔，两个是医学，一个是神学，不管是科学还是神秘学领域，他都是权威专家，而董大爷却是一个说话都带标点符号的神经病，谁的话更可信，用脚趾头都能分辨清楚。
“声音是越来越清晰啦……看样子我脑部的伤并没有好转，明天我得请假去医院看看。”
阿祖走进电梯，按了个“8”，电梯“叮”的一声，缓缓合拢。
“滋滋滋……”
电梯的灯也在滋滋作响。
幽闭的空间，昏暗的灯光，滋滋作响的电流声，正常人都会犯怵的环境里，阿祖气定神闲。
此时他又打开了脑机芯片，浏览网络时讯。
“霓光4.0芯片脑机……采用目前最先进的7皮米工艺制造，比起霓光3.8整体性能提升5%,最大程度契合神经元，植入排斥反应降低52%，引发大脑异样发热降低37%……引领时代革命，基础版售价仅十七万，分期付款更划算……”
阿祖被最先版本的芯片脑机广告吸引。
他用的脑机，还是养老院里的罗纹罡罗大爷给他弄的，据说是用几个旧版本的芯片脑机拼凑而成，只能植入耳垂，而不是大脑。性能跟“霓光4.0”芯片脑机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十七万……”
他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数字。
他不吃不喝不花钱，也要几年时间才能攒下这么一笔钱！
所以哪怕分期付款，也不是他能承受的价位。
他也清楚，“霓光4.0”的客户，本就不是他这种工薪阶层。
“滋！”
电梯的照灯忽然熄灭了一个。
而布满锈迹的轿厢四壁，锈迹竟缓缓剥落，变得十分光洁，犹如镜面。
阿祖从光洁的轿厢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一米七八的身高，不高，但也不矮。五官说不上俊朗，但不难看，皮肤却是十分白皙，甚至带着一点病态的苍白，若不是知他根底之人，都不会将他与看大门的安保人员联系到一块。
“可惜了，要是眼睛大一点，眉毛浓一点，鼻子也高挺一些，那就完美了……”
阿祖将脸凑近厢壁，打量着自己的脸庞。
但很快，他脸上的表情便开始凝固。
因为他看到轿厢镜面上的自己，鼻子微微隆起，变得更加挺拔，眼睛也相应变大，眉毛浓郁，颜值瞬间便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是幻觉越来越严重啦！”
阿祖不疑有他，用力地眨了眨眼，还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角和眉毛。
但……
厢壁镜面上的他，却没有做出相同的动作，目光也变得冷酷，冷冷盯着他。电梯的灯光，一下子变得更加明灭不定，“滋滋”的电流声大作。
可这一切，阿祖似乎一无所知，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镜面上。
“啊这……”
阿祖吃了一惊：“我的病情竟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伸手去摸镜面，按在上面一顿乱摸。
“咦……”
阿祖发现，最初接触金属镜面的坚硬冰凉感很快就发生变化，他的手仿佛探入了镜中，摸着一张冰冷的……人脸。
“摸够了吗？！”
就在阿祖感慨起病情变得更加严重的时候，镜面里忽然响起一个暴怒的声音。
镜子里的人，一手便抓住了阿祖乱摸的手。
“好冰……”
阿祖感觉自己的手冻成了冰坨子。而抓住他的那只冰冷的爪子，似乎还想将他拖拽到镜子里去。
“好家伙！”
阿祖抬脚一蹬，蹬在了轿厢上，两手一抓，抓住了镜面里的“自己”，将其拖拽了出来。
“幻觉而已，以为我会怕你！”
“现在都准备进入机械飞升时代了，谁还信这世界有鬼怪啊！”
阿祖骂骂咧咧：“别以为你是我幻觉里的自己，我就会对你客气的啦！”
“叮……”
“簌！”
就在镜子里的人被拽出了半个身体的时候，电梯门忽然打开。
被阿祖拖拽出了半个身体的家伙也趁着这时候，发出一声轻响之后，消失不见。
“呵……”阿祖定了定神，看了看四周，发现轿厢依旧锈迹斑斑，头顶的电梯灯光也没发生变化，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果然只存在于幻觉之中。
只是……两手的冰凉感，是怎么回事呢？
“八楼到了……”
他左脚探出了电梯门口，忽然抬头看了一下显示屏。
数字屏里，红色刺眼的“-8”映入眼帘。
“啊哈，按错了吗？”
阿祖愣了愣。
他退回了脚，重新按了八楼。
可是，打开的电梯门却没有关闭，而且……
电梯里的灯光齐齐熄灭，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声。
阿祖陷入了黑暗之中。
只有前方的走廊散发着昏暗的灯光。
“好像老鬼片的场景啊……”
阿祖不惊反喜，心道疗养院或许可以把三区租给电影剧组当恐怖片摄影场地，挣点费用补贴，就怕周院长碍于面子，不愿意干这种事。
只是他正要打开手电筒，便看到前方掉白灰的墙壁，竟然变成了一面光洁的镜子。
镜子之中，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却面瘫了一般的家伙，冷冷地盯着他，嘴里刷的一下，吐出了一条猩红的长舌，朝他卷了过来！
“哈，幻觉都还有续集……”
阿祖撸起了袖子，大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