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10章 乱我心者不可留
卯时的钟声在群山中散开，姜迟迟半梦半醒时被叫起来洗漱换好衣服，随手把披散的长发束起来，聂云汐的药效果很好，虽然伤痕未消，但痛感已去了大半。
推门而出，徐愿已经在庭院里等着，纵然是等人，他也盯着那柄剑瞧，颇有高手悟道的风范，只有他知道自己心情并不怎么平和，更遑论悟道了。
“这把剑都被你看出花来了，可曾悟出了什么？”
正魂游天外，旁边突然探了个脑袋，姜迟迟笑着看他，又看看剑。
徐愿把剑归鞘负于背上，问她：“好些了吗？”
姜迟迟毫不在意地点头：“好了，我身体向来很好。这剑你还没取名字么？”
“你送的剑，名字自然你来取。”
姜迟迟想了想：“就叫明悟吧，跟你一样，聪明漂亮。”
聪明漂亮，徐愿斟酌了一下，实在不知道对于男子来说算不算好的形容词。
说话间聂云汐与裴鹤轩也走了过来，四人到院落外的树下等穿梭飞舟。他们都还未筑基，不能御剑。好在七星剑宗条件不错，穿梭飞舟每隔一刻就有一班，四人很快到了昨天的小广场上听候差遣。
上午是做杂务时间，下午去真知堂跟着外门弟子一起学些入门书目，简单来说，下午是修真界扫盲课。
聂云汐与姜迟迟两人领了整理藏书楼的差事，把藏书楼的典籍按类规整回原处就可以了。大部分修士都比较有素质，从哪里拿的就放回哪里去，姜迟迟跟聂云汐很快就整理完一二三层，再往上的七层，却不是她们这些杂役弟子能踏足的地方了。
两人百无聊赖地去膳食堂。膳食堂一日只有两餐，手头不怎么宽裕的杂役弟子和外门弟子都会选择这里，条件好些的就在供给堂订好所需物品，自己回院子里开小灶。
两人坐在膳食堂前的老榕树下等徐愿与裴鹤轩，过路人有些渐渐放慢了脚步。剑宗弟子数以万计，大多数还是杂役与外门弟子，遇到新鲜人和事有好奇心也正常。
姜迟迟从小习惯这种目光，从前在凡界跟着爹爹出门，有人为了看他们还撞马车上了，所以并不觉得稀奇。
倒是聂云汐不自在，自嘲道：“迟迟，我这沾了你的光才知道长得美也并不都是好事。”
姜迟迟肯定地看着她：“你也长得好看。”
“她就算了吧！”裴鹤轩的声音非常煞风景，两人起身望去，只见徐愿快步走来，裴鹤轩跟在他身后，身边还有一位白衣貌美姑娘。
聂云汐脸色一冷，低声说：“阴魂不散。”
三人转眼就到了老榕树下，徐愿早已察觉到那些流连不去的目光，对姜迟迟道：“往后来了就先吃，不必等我们。”
她人光坐这儿，这千年老榕树犹如焕发新生，周围也热闹起来了。
白衣姑娘顺着徐愿的目光看了姜迟迟一眼，也不出声，按常理，接下来他们就该问：“这位姑娘是……”这种话了吧？
没曾想姜迟迟等到了徐愿，只跟裴鹤轩点了点头，拉着聂云汐转身就走向膳食堂，把她忽略了个彻底。
姜迟迟再怎么迟钝，听了聂云汐的那句“阴魂不散”也不会主动去亲近白衣姑娘给聂云汐找不痛快。更何况她从前的生活里，也从不用主动去和谁打交道。
几人领了吃食围着桌子坐下后面面相觑，别说姜迟迟了，聂云汐都嫌弃得直皱眉头。这全是素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七星剑宗是什么和尚庙尼姑庵。
免费的膳食堂差点也常理，大家都去供给堂购买食材自己做，供给堂也要盈利的嘛。
徐愿见姜迟迟筷子都没动，站起来道：“走吧，以后我们自己做。”
其余人没意见，白衣姑娘连忙出声：“裴哥哥，可以算我一份吗？我厨艺尚可，可以给大家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裴鹤轩刚要应下，徐愿说：“我这里够人了。”
那姑娘脸一阵白一阵红，裴鹤轩打圆场道：“云棠，你住得离我们远，确实不大方便。你回去与其他人商量一下吧。”
姜迟迟留意到她与裴鹤轩熟识，又是云字辈，下意识地看向聂云汐，聂云汐会意，低声道：“堂妹。”
几人这就离开膳食堂，裴鹤轩主动领了去供给堂购置食材的任务，带着聂云棠走了。
小厨房里，聂云汐主动打下手，姜迟迟想帮忙，徐愿索性把两人都喊到院外去歇着。聂云汐跟姜迟迟只能坐在小厨房门前的石凳上说话。
“迟迟，你真是好福气呀。”聂云汐羡慕地看着姜迟迟，“徐愿为了让你心安理得歇着，把我也赶出来了。”
姜迟迟一开始没想到这点，经聂云汐一说，倒真觉如此，也跟着叹了口气：“毕竟我们那是过命的交情了。”
聂云汐怀疑：“哦？不是青梅竹马，互许终身那种？”
姜迟迟摇头：“我们才相识一月。”
看着姜迟迟一副不开窍的样子，聂云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们就没有，没有一点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姜迟迟茫然地看着她，“当初我救下他之后，他许诺带我来修真界找我爹爹。”
“再说了。”姜迟迟看着小厨房里的徐愿，他总是出尘不染的样子，就算在做饭，别人也以为他在炼丹吧。
姜迟迟想到这又叹了口气：“若不是我救他一命，他这种人怎会与我有交集？爹爹说了，人贵自知，不要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回忆爹爹话，没留意徐愿已站在门边停了许久。
裴鹤轩正好快步回来，从储物袋中拿出采买的各种食材，大喊：“徐兄弟，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
姜迟迟看一眼笑容灿烂的裴鹤轩，疑惑道：“我觉得他对谁都挺好的，为何总跟你吵架？”
聂云汐看着真心诚意发问的姜迟迟，欲言又止，像她这样的姑娘，恐怕不会经历其中苦楚吧。
徐愿本来对外人话就不算多，不知是因为不善言辞还是为保持距离，反正除了姜迟迟，很少见他与外人搭话。
从那天之后，他愈加沉默，每天除了上午去忙宗门的杂务，其余时间都在拼命修炼。
他是曾经爬上过高峰的，坠落之后自然也知道怎么重回绝顶。
某天晚上，姜迟迟睡得正香，忽觉周围灵力波动异常，连忙披了外衣推门出去。
庭院里的大风吹过，灵力连绵不绝地往徐愿的房间涌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元武师叔出现在院落里。
徐愿一身黑衣，平静地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对面屋檐下站着的姜迟迟，犹如月下仙子，朝他嫣然一笑。
乱我心者，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