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4章 后悔的决定
李曦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从她加入警署的第一天起，就被安排到陈川手下做事。
她是所有探员中唯一一位女警探，自然格外受前辈们的照顾。
尤其是陈川。
她还清楚记得第一次出任务时的场景，那正好是两年前的今天，1999年7月12日。
以往每次出任务时，陈川都会不顾自身的安危，将她护在身旁，他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在这样的照顾下，她自己也很争气，成长得格外地快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从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实习警探，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又充满智慧的正式警探。
她原本以为，她可以一直跟在陈川身后，当他的跟屁虫，可以贪婪地学习着他身上的所有探案经验。
直到半年前，在一次任务中，陈川突然人间蒸发了。
自从陈川失踪后，她从未放弃寻找陈川，经过几个月的地毯式搜索后，陈川依旧毫无音讯。
他的家人，他的亲戚，他的一切，也都在那一天，从这个世界被抹去。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在这世上存在过一般。
可李曦的记忆不会说谎，那些都真真切切印在自己脑海中的，没人可以抹去。
但，这也是唯一能够证明陈川曾存在过的证据。
最终，警署署长，在上级的压力下，正式宣布放弃寻找陈川的下落。
李曦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不相信，一个家族，会这样凭空消失，不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她选择私下调查陈川的下落，她白天出任务。
当夜幕降临时，就会不计一切地去寻找，她走访每一个认识陈川的朋友，她询问城市中每一家商铺的老板，她调取全市内所有能调取的监控。
甚至，她会在大雨中，驱车几个小时，前往周边的城市调查。
她不愿放弃任何一丝得到陈川消息的机会。
可现在，陈川就在李曦眼前。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不悲不喜，毫无生气。
李曦不理解，为什么陈川明明在这个城市，却找寻不到一点足迹。
李曦更恨自己，为什么陈川离自己这么近，她却这么无能，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滴滴……滴滴……”
突然手机闹铃声响起，打断了李曦的思绪。
十四点整。
伴随着闹铃声，站在李曦身旁的田龙，应声倒下。
“田龙！田龙……”
“田龙……”
所有警探都围了上去。
……
“咚……咚……”
二十二点整。
墙边的时钟，开始报时。
趴在书桌上的陈川，惊坐而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书桌上的设备屏幕，此时已经熄灭。
书房内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墙边时钟发出的滴答声，在提醒陈川，他已经回来了。
这一小时，让陈川心情沉入了谷底。
“陈露！”
陈川喊着妹妹的名字，熟练地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他现在没有时间去考虑，为什么会看到自己的尸体。
1999年7月12日还没有结束，他还有一丝希望，可以救下自己的妹妹。
在拿出手机的同时，陈川已经起身，朝大门外奔去。
现在的每一秒，对陈川来说，都异常宝贵，也许，只要他快一秒到达妹妹家中，他就有可能救下妹妹。
在奔跑中，陈川看向手机。
随着他的轻轻一按，手机屏幕亮起。
二十二个未接电话。
屏幕上显示来电名字：李曦。
陈川迟疑了片刻，没有去理会那些未接电话，而是拨通了妹妹家的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
忙音！
“手机！”
陈川再次拨通妹妹的手机。
“嘟……嘟……嘟……”
“接电话！接电话啊！！！”
陈川在祈祷。
此时他已经来到车前，用一只手，颤抖着打开车门。
坐上车子后，快速插入钥匙，转动钥匙，油门狠狠踩下。
此时的路上，车辆已经极其稀少，陈川脚下的油门，已然踩到底，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汽车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
在拨打了无数电话无果后，陈川心中开始涌现不好的预感。
“该死！”
他将手机狠狠地扔向副驾驶，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又重重地拍打着喇叭，几乎要将手中的方向盘敲碎。
他发泄着心情，他不懂，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般样子。
他本可以凭借着那特殊设备，平步青云，可以带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可现在，仅仅是一个小时，就将他所有美好的想象都击碎了。
汽车还在路上飞驰。
“未接电话？李曦？”
陈川突然想到了那二十二个未接电话，于是俯下身，拿起被自己扔掉的手机。
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喂，我是陈川。”
“陈队！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去哪了？！”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女声，可以听出李曦非常地着急。
“我打你电话不接，敲你家门，也没反应！”
陈川皱了皱眉：“我现在有事要处理，有事就快说。”
陈川语气显得非常不耐烦。
说完后，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出一个非常清冷的声音。
“你妹妹……”
“我妹妹？”
陈川开始嘶吼：“我妹妹怎么了？！她在哪？！”
“她……她在云城医院，情况不太好……”
李曦略带着哭腔：“你要有心理准备。”
陈川猛然踩下刹车，汽车在路面上划出一条长长的黑痕后，停在了马路正中间。
下一秒，车后的其他车辆发出急促的喇叭声，将陈川恍惚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医院……”
陈川木讷地说道：“她……”
电话的那头的李曦，已经泣不成声：“陈……陈队，你快来吧。”
“你再不来，医生说……”
“总……总之，一切等你来了再说……你快点，求你了……”
反应过来后的陈川，再次将手机扔向一旁，踩下油门，猛打方向盘。
云城医院和妹妹家，在两个方向。
原本陈川的妹妹，是和陈川住在一起的。
当时妹妹提出要单独租房时，陈川本就不同意。
妹妹比陈川小四岁，从小到大，陈川最疼的就是妹妹，对于妹妹的撒娇，他终究是拗不过，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同意了。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