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落叶归根
“阿奶!”
夏雪生猛然回过神来,扑到了刘老太的床前。
陆娇娇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会吐血。
还是吃了她的东西以后才吐血的。
心中多少有些内疚。
“走,我送你去医院。”
此刻的夏雪生顾不了陆娇娇的心情了,他的的声音有些颤抖。
直接将人往背上一背,小跑着出了屋子。
“哎,你等等。”
陆娇娇想要叫住他,这刘老太一大把年纪了,刚刚还吐血了,哪经受的住他这么一路颠簸啊。
退一步说,这等他送到医院,都啥时候了。
如此想着,她转道去了大队部。
“陆同志,你不去上工,风风火火地来队里做什么?”
刚进大队部,迎面就遇到了刘志。
刘志在大队部做文员,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儿,倒也说得上话。
她眼珠子一转,道:“刘同志,革命遗孀刘阿婆危在旦夕,我申请借用生产队的拖拉机,送她进城看医生。”
一听又是革命遗孀,又是危在旦夕,刘志也不敢怠慢,带着陆娇娇就往大队后面停放拖拉机的地方走。
可走到了之后,刘志才想起来,道:“完了,我忘了跟你说,开拖拉机的王老爹今儿有事不在队里。”
这年头的拖拉机那是稀罕物,红星大队的这台拖拉机还是因为红星大队在几年前粮食产量稳居第一,上头作为奖励发放下来的。
平日里大家都宝贝着。
除了当日去提车的时候学过驾驶的王老爹会开,其他人大队长连碰都舍不得让人碰。
陆娇娇此刻满脑子都是刘老太吐血的场景,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道:“我来开!”
“啊?”
还没等刘志反应过来,陆娇娇已经用摇柄搅动起来,拖拉机发出了轰鸣声。
“卧槽,你真会开!”
刘志瞪大了眼睛,一个娇小可人的小姑娘开着一辆拖拉机。
这画面着实有些……拉(辣)风(眼睛)。
拖拉机上的陆娇娇小脸紧绷,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她还从未开过拖拉机……
但她安慰自己,陆娇娇,你连汽车都会开,拖拉机也一定会开的。
慢慢的,她便掌握了拖拉机的技巧,车速也越来越快。
很快,她便追上了夏雪生。
“快带阿奶上车。”
她将拖拉机停在了夏雪生面前,沉着脸催促。
来不及震撼,夏雪生背着刘老太上了车。
幸好车上还有一些前阵子收割的小麦杆,虽然也硬,但好过直接躺在拖拉机上。
“坐稳了。”
陆娇娇说完,拖拉机“突突”响着,越开越快。
夏雪生第一次知道原来拖拉机还能开的那么快。
“阿奶,阿奶,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大概是小麦杆缓解了大部分的颠簸,刘老太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的身子已经好多年没有那么舒服了。
尤其是刚刚吐了那么多血后,她感觉整个身体都轻松了,只是有些累,累到说不出话来。
听到夏雪生的越来越急促的叫唤,陆娇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拖拉机飞快地在田野间穿梭,被陆娇娇都开出了残影。
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陆娇娇将拖拉机开进了医院。
还没等拖拉机停稳,夏雪生抱着刘老太跳下了车。
“医生,医生,快来人呐,救救我阿奶……”
陆娇娇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夏雪生无助的叫喊。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听到声音跑了出来。
正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值班医生。
“怎么又是你。”
他皱着眉头,这个老太太是年纪大了,他也是无能为力。
“医生,你快帮我阿奶看看,她刚刚吐血了。”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只是他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
“小伙子,你奶奶年纪大了,你带着她来来回回的,她也折腾,还不如让她开开心心地过完剩下的日子吧。”
对于夏雪生的孝顺,医生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忍不住小声劝慰他。
大概是夏雪生叫的太大声,刘老太又睡了一路,养了点精神。
此刻她幽幽地转醒。
入眼的是一片白,还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知道这是医院。
医院的费用老鼻子贵了,自己一个快入土的人,浪费这钱干啥子。
“雪生啊,阿奶没事,咱们回家吧。”
刘老太迷迷糊糊地说着,她好困,还想再睡一会儿。
只是这模样看在夏雪生和医生的眼里却是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小伙子,老人家讲究的是落叶归根……”
医生见此更加卖力地劝着。
要是人死在了他们医院里,到时候对自己的评级会有影响的。
这句话说动了夏雪生,他含着眼泪,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医院。
回家的路上,除了拖拉机的轰鸣声,再没有任何声响了。
气氛很是压抑。
陆娇娇几次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看到夏雪生有些恍惚的模样,默默咽了回去。
大队部,大队长赵建国正愁没机会给陆娇娇穿小鞋。
听说她擅自开走了拖拉机,心中一喜。
终于可以把场子找回来了!
听到窗外传来拖拉机的轰鸣声,他颠颠地跑下了楼。
一脸怒容,站在大队部下。
夏雪生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下来拖拉机,抱着刘老太径直朝着自家屋子走去。
谁也没有搭理。
“哎,这人……”
赵建国本想骂他几句,但看到他抱着的刘老太,似乎已经没了生气。
算了,死者为大,还是别为难他了。
心里跟自己和解,他将目光转向了陆娇娇。
谁知陆娇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跳下拖拉机,小跑着跟上了夏雪生。
“哎……现在的年轻人,还有没有礼貌的,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呢!”
他指着三人的背影,叭叭地说着,却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似乎找回场子也没人知道吧,何必白费力气呢。
如此想着,他折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队里没有什么秘密,刘老太又被医院劝退的消息,不过一上午的时间,整个大队都知道了。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孙立明了。
这刘老太是他的亲阿奶,只是当初为了收养夏雪生,与他们家断了往来。
现在她要死了,那她那些东西……
作为她唯一的亲孙子,他有权利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