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4章 考验中遇老头，请再给晚辈一次机会
恶意的眸子带着一丝愤怒，几乎是带着严重的情绪，说道：“呵呵，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尊重她？理解她？可她又曾尊重与理解过我们？我们无数次的退让，换来的是什么？是理直气壮，是得寸进尺！”
善意置若罔闻。
恶意则直勾勾地凝视善意，随即伸出自己的右手，以颇为潇洒的姿势，打出一道清脆的响指声。
顷刻之间，四周的景物快速消散，如扬起的沙子随风飘散一样，然后无数的光粒组成一轮明月，以及满天繁星的夜幕。
而夜幕之下是堆满杂物的阳台，阳台上站着一位二十五岁出头的青年。
三人如同悬停在半空中一样，向下俯视着那位赤裸上半身的青年。
这青年只是年龄上的青年，被生活这只多余的画笔，勾勒出一个大大的啤酒肚，以及满是肥肉的双颊。
他，正端着手机，倾听电话里的声音。
顾昀虽然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但从青年脸上的不甘与委屈，便能得知电话另一头的人在说什么了。
此刻，青年的眼里有泪水在打转，哽咽着说道：“妈，我……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提回去的事，我……我会老老实实在省城待着，您就别再哭了，我给您道歉，对不起了，我以后绝对会好好听话的……”
他的话，像是摆动的钟鸣声，将世间万物归于尘土。
在这一刻，时间停止下来，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仿佛喧闹的万物静止，一滴泪痕划过他的脸颊。
沉默，还是沉默。
不仅是顾昀，还是善意与恶意，都陷入沉默之中。
那个不甘的青年，如在昨日。
顾昀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又哭不出来，风进了眼眸，一时睁不开了。
他犹然记得，大学实习的单位是省城一家规模中等的超市，但中途同学又介绍了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职。
而后，回到家中收拾行李与准备，因为工作的地址在省外，可当一切都准备就绪，飞机次日就要起飞时，他的母亲突然反悔，又哭又闹又发脾气，以断绝关系为由相威胁，最终他只好放弃。
重回省城找工作，一份工资一般的工作，只是前景堪忧。
大概一年之久，他母亲打来电话，说隔壁家哥哥的公司不错，让他赶紧辞职回来。
他告诉母亲辞职的流程要走一个月，而他的母亲则骂他蠢货不懂得好坏。
他并非一个不负责的人，工作的交接要做，最后班岗位要站，可惜当他回到家中时，母亲说的那份工作也过期作废，因此便多了个不知好歹的骂名。
过完年，他又回到省城工作，大概半年之久，他突然幡然醒悟，与其在省城拿着微薄的工资，交了房租和生活就所剩无几，不如回老家纯落成每个月的工资。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与母亲分享，但得到的回应却是冷冰冰的“哦”，然后没几分钟就接到父亲的电话，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说是读了大学就该在外面长见识，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回来。
于是，便有了这道歉的一幕。
漂泊流浪数十载，无一是自己的归处。
恶意斜眼而视，冷嘲道：
“所以，我们给她道了歉，成全了她的偏执，违背了我们的意愿。可又有谁知道，在我们做个决定的时候，是经历了多少个日夜的苦思，和下定了多大的勇气与决定……没人知道，她也不知道，她只在乎她自己，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读了书的孩子就应该留在外面，过得好与不好都和她无关……我们始终是一个人，如无根的浮萍，辗转各处，无一是归处，可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平凡的活着，三餐一宿，仅此而已……”
善意则反驳道：
“可是，无一不是归处，又无一不是三餐一宿，你执念了，你将无以继续的生活，都怪罪于她的身上，固然她有对有错，但她终究是她，而我们终究是我们，我们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维和判断，她对我们影响已是微乎其微，你只是执念于我们的过去，将过去的不好强加于现在的生活，反而让现在更加不幸。恶，是时候该放下了，过往已成云烟。”
他们两人就像完全的对立面，善意如深居山林的高僧，言着大道至简的道理，而恶意如世间的市侩小人，唯利是图处处为自己。
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顾昀都不喜欢，不喜欢善意的满口道德，也不喜欢恶意的自私自利。
他看着两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善意与恶意还在争执，却因他的笑而回望，两人出奇地安静。
顾昀停了笑声，说道：“两位，不如听听我的想法，或者说是我的感悟。”
善意与恶意相觑一眼，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都默不作声。
顾昀以礼貌性的微笑回应他们，继续说道：“首先，感谢两位，将我过往的记忆重新拾起，我本以为我都要将过去遗忘，但最后我才发现，那是我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是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实际上，自从我临近三十岁的时候，也就是回家躺平摆烂的时候，我就已经和过去做了告别，以及和母亲做了和解。看着她越来越多的白发，我还拉着她去染了头发，明明前两年还看着很年轻的。”
“我啊，很不懂事，三十好几的人，还一无所有，也没如他们所愿，将最后的句话画上。也是，八字没一撇呢！’
“其实，刚毕业的那两年，工资待遇还可以，如果不是多数贡献给网吧和游戏，也能够存下不少钱。后来，心一直静不下来，这里工作大半年，那里工作大半年，到家里再蹲个大半年，明明我有个不错的文凭，偏偏就爱找那些不怎样的工作。”
“躺平摆烂的那一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关于自己，关于家庭，以及关于未来。所以，我又去了省城工作，但不同的是，心境发变化后，生活也就不同了。“
“如果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我想我接下来的目标，是找个相识的人结婚，然后生两个大胖小子，给他们俩老人家看看。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了。”
他平静地讲述着这些事，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句句都透着真情的流露。
他不知自己入了这个新世界后，父亲和母亲将何去何从，但如果有机会回去的话，他想再看看他们俩一眼。
但这时，善意与恶意皆低下头，他们两人相隔半米，却在顾昀的话说完以后，如水滴般逐渐融合在一起，而四周的景物亦如碎玻璃一样慢慢脱落，露出里面的白色……
顾昀愣了一愣，完全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但眨眼间便置身于白色的世界里，就像电视剧转换频道一样，那些景与人在瞬间消失殆尽，眼前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白色。
“问心阵法的考验就这么结束了吗？但我只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吧？”
他小声嘀咕着，却打探着四周。“初来驾到时，向我席卷而来的东西，就是这茫茫的白色，虽然当时是闭着眼睛的，但也很清晰地体验到了。如果说，考验真结束的话，我应该是从这里出去……啊不，那两个家伙确实消失了……”
说着，顾昀无奈地耸了耸肩，既来之则安之，于是便向前迈出步伐。
如履平地，和当初进来时一样。
不过，一个是在纯黑的世界里行走，一个是在纯白的世界里行走，彼时与彼时的心境截然不同。
大概十分钟左右，依旧见不到终点，连不同的色彩也没有。
顾昀不禁伫立，犯起了迷糊来。
“看来再怎么走下去，也找不到出口，果然这场考验没有结束。呵，只能说刚刚的考验简单了，如果将主题换成‘催婚’，那我倒真有些招架不住了。”
与其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瞎逛，不如候着下一场考验的到来。
索性，顾昀便席地而坐，没过多久，又直接躺地上，翘着胯子，望着头顶，一副舒坦惬意的模样。
“难得的清闲。话说回来，这具身体主修的阵法是治疗阵法，而副修的阵法是火阵，那剩下两个副修的阵法该选什么？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天赋要求，或是随心所欲地选择？麻蛋，这穿越真不科学，连原主的记忆也没有，系统爸爸也不存在，纯粹就是在瞎搞……”
本想着全心应对补考，但人一闲下来便喜欢胡思乱想，念头如喷泉般疯狂涌出，而且越想越多槽点，最终只由得一声叹息。
“唉～走一路看一路了，就是比较头痛！”
在这纯白的世界里，想要小憩一会也难，闭上眼亦能感受到明晃晃的白。
于是，顾昀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然而，时间一久，竟然眼里出了幻觉。
他看到头顶的白色破了个洞，大概一个拳头的大小，而破洞如深渊般漆黑，隐隐约约透着黑气，但无法从中渗透出来。
随即，白色的世界山崩地裂产生剧烈的摇晃。
顾昀惊道：“卧槽卧槽卧槽！不是眼花！”
他甚至怀疑是要第二次穿越的迹象，但再次穿越的话是回到原本的世界吗？
但很快，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哎哟～这破地方可真难进来！”
这声音听起来虽沧桑无力，却蕴含一道霸道的化劲，传入耳中时便让人震聋欲耳。
顾昀知道此人不简单，便立刻站起身来，警觉地望向四周。
然而，当他再抬头看向破洞时，却见破洞的周围出现了裂痕，这裂痕以肉眼的速度向四周蔓延，很快便遍布大半个白色的世界。
随后，破洞四周的白色如墙灰脱落般，正大片大片地掉落下来，而无尽的黑暗就此涌现，顷刻间便吞噬了大半的白色空间。
相比于初入时的黑暗，和席卷而来的白色，以及善意与恶意的出现，这如世界末日的景象，简直让人荡魂摄魄。
“这？啥玩意，这么大的阵势？”
顾昀被惊得难以言语，双腿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隐约看到黑暗之中，有道人影徐徐走来。
这人影如风烛残年的老人，每走一步都颤颤巍巍，而身形在黑暗里时是若隐若现，直到步入白色里时才完全显现出来。
确实是迟暮之年的老人，白发苍苍，瘦骨如柴，甚至看起来像晚年凄惨的孤寡老人。
他一身破旧的白袍尽是灰烬，憔悴的面容布满交错的皱纹，一双空洞的眼睛望向前方，似乎那里有着人生的终点，让人见着徒增一抹悲凉。
但是，顾昀不敢大意，因为依旧身处问心阵法中，说不定这就是一项考验。
直到老人越来越近，他才动身前往，一把将其扶住，询问道：“老人家，您这是？”
老人没有拒绝，任其搀扶，走了两步，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这破阵法，还费了老朽一些时候。”
顾昀没有接话，只是慢慢地搀扶。
又走了几步，他看到老人在抽动手臂，便自觉地放开双手，道：“老人家，您慢一点。”
老人摆了摆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艰难地俯身坐下，然后闭上满是皱纹的眼皮。
顾昀心道：“这老头说的破阵法是何意？指的是这里的阵法很破？而且，他是考验的一环吗？关键是我又没见过他，他不可能成我心事啊，自然问心的考验也就不存在……那么，他究竟是干嘛的？”
很快，疑惑便有了答案。
顾昀看到老人睁开了双眼，空洞的眸子恢复了些色彩，并以嘶哑的声音问道：“小子，你是他派来的？”
“他？”顾昀怔了一下，疑惑更重了。
“看来不是了。”
老人摇了摇头，缓缓地起身，比起初见时，明显健朗了许多。
他继续说道：“那可就奇怪了，为何你身上带有破阵的阵法？方才老朽问你的时候，观察过你的表情，你没有说谎，所以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身上带有破阵的阵法！”
听到这里，顾昀的脑瓜子嗡嗡作响，这老头到底在说个啥？
他一脸懵圈的表情，呆呆地望向老人，而老人若有所思后，说道：“果然，是那群人的手段。小子，你干的不错，若不是你身怀破阵的阵法，老朽也无法解开部分封印；不过，这问心阵法确实很精妙，老朽想进到你们的考验中，费了不少功夫！”
解开部分封印？
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顾昀才彻底回过神来。
他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如果真如老头说的一样，那么就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了破阵的阵法到问心阵法中，然后就将老人的封印解开了部分？
那么，这个破阵的阵法又在自己身上的何处？而被封印的老人是好还是坏呢？
玛德，吃了没记忆的亏，到现在还啥都不知道。
顾昀在心里暗骂一声，但迫于形势的压力下，他只好暂时迎合老人，向其打探一些消息。
随即，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身子微躬，问道：“前辈，敢问‘他’和‘那群人’，究竟指的是谁？”
老人斜视一眼，道：“莫要多问，你只是个棋子，知道太多毫无益处。”
卧槽！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原来我才是电视剧里被忽悠的小白。
顾昀甚是无语，但表面上又显得诚惶诚恐，连忙说道：“多谢前辈教诲，是晚辈多嘴了。”
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很好，老朽喜欢你的懂事。方才，老朽仔细观察了你，气运不错，但天赋差了点，不过好在通过了问心阵法的考验，对你道心很有帮助，将来你若是能踏上那一步，便比常人要顺畅的多。”
不好意思，我连这个世界的体系都不知道，就更别提能不能踏上那一步了。
叼老头，别整虚的，来点实际，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这样的话，顾昀肯定不会说出口，只是笑嘻嘻地说道：“前辈请放心，晚辈一定会刻苦修炼，争取早一点踏上那一步！只是，晚辈有一事不明，这问心阵法的考验……会不会太简单了？”
老人轻笑一声，道：“不会，问心阵法的考验一向很难，尤其是三重境的善与恶，一旦你在考验中出现任何情绪波动，都会被无限地放大，如一滴水成溪河，你觉得你承受得住这种情绪影响？”
顾昀一愣，心间惊起万丈波浪。
老人继续说道：“所以，老朽才说你气运不错，若不是你身上有破阵的阵法，也难以抵御负面情绪的影响。这破阵的阵法，让你的情绪不会被放大，就和平常所感受的情绪一样，击不了什么涟漪！”
难怪难怪，并不是我有什么主角光环，也不是考验过于简单，原来是我二五仔身份的回馈，才让我免受情绪的影响！
卧槽卧槽！这要是被学校知道了，我当了二五仔，还把他们封印的人放跑了，那我会不会提前说再见？
突然，顾昀眼中闪过一抹坚定，陪着笑脸问道：“前辈啊，这个破阵的阵法，是不是还在我身上啊？可不可以为我所用？”
他这么问的目的，就是想摘掉二五仔的帽子。
如果老头说阵法还在，那他就要想办法抹去阵法；如果老头说阵法不在，那么就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反正，自己是不会承认二五仔的，谁来怀疑都是一口否决。
老人冷哼道：“哼，想法倒蛮好的，那只是别人放在你体内的一个阵法，老朽已经将其取出，否则也破不开这封印，老朽也无法站到你面前。”
此话一出，顾昀如负释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便在想，当初和胖猫一起进到体内时，怎么就没有发现第三个阵法的存在？
这就奇了个怪！
另外，听老人的意思，他正是因为取了我体内的阵法，才得以破开的封印。
可是，初见老人的时候，他是说因我身带破阵阵法，才让他破开了部分封印，我确实听的是部分封印，所以这话会不会有歧义？
如果真是先取我体内的阵法，那么我又是怎么抵御负面情绪的情绪？
顾昀对此产生了疑惑，所以多看了两眼老人。
他可以肯定，老人的话中真真假假，有些话是真的，有些话却是假的，但他还是不清楚老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随即，他笑着说道：“恭喜前辈，破开封印，重见天日，若有用的到晚辈的地方，请前辈尽管吩咐。”
老人点头道：“你小子，挺会来事的。正好老朽还有一心愿未了，你便替老朽了结这因果吧！”
“晚辈愿意为前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呵！很好很好。老朽被困这里百年，对此处的一切甚是痛恶，如今得以解脱，便将这里的一切毁掉吧！”说着，便扔出一张纸。
顾昀伸手将这张纸接住，低头细细打量，便发现纸上有一阵法，阵法与问心阵法的结构大致相同。
老人又道：“此乃一件小事，用灵气将纸上的阵法，画在地上便可。”
顾昀拿着这张纸，却是无动于衷。
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但大多数都是犹豫；他做了很多假设，而很多假设的结果，都指向同一处。
半晌，他才笑道：“前辈，您在诓我？这点小事，恐怕不需要晚辈代劳吧？”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眸子锐利起来。
顾昀继续说道：“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的话，这是真正破开封印的阵法。所以，前辈您的封印还未完全解除！”
老人将双眼眯成缝，冷冷地说道：“小子，老朽方才就说过，莫要多问；现在，老朽再跟你说一句，莫要多说话！”
顾昀毫不畏惧，只是轻笑着说道：“前辈，就让晚辈多说两句嘛！就当是联络一下感情！”
老人没有表态，依旧冷眼相看。
顾昀继续说道：“前辈你的话中，有很多破绽，让晚辈不得不胡思乱想。前辈，您一开始就说，是晚辈身带破阵的阵法，才让您破开了部分封印，是部分封印！然后，晚辈想试探一下，那个破阵的阵法，究竟在晚辈身上的何处，可前辈却说，您将破阵阵法取出来了，然后才得以破开封印。所以晚辈当时就在想，我究竟是靠什么抵御的情绪影响？这岂不是很有矛盾？”
“哦？有意思，说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那晚辈就献丑了。晚辈只是猜想，您所说的那群谋局人，想要将前辈放出来，但碍于被前辈猜到真实身份，所以才利用晚辈这个补考生的身份，将破阵阵法带入问心阵法中，以此帮助前辈解开部分封印。”
“而破阵的阵法又不能完全解开封印，不然前辈也不会在此被困百年。直到前辈给的这张纸，晚辈才恍然大悟过来；这张纸上的阵法，是完全解开前辈封印的阵法，但前辈不能自己来，所以才需要晚辈的帮忙！”
说完，顾昀便怡然自得地望向老者，而后者眯着的眸子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是在沉默半晌后才冷笑道：“呵！小子，你以为老朽不敢杀你？”
实际上，对于这一点，顾昀内心是慌得一批，但表面看起来却稳如老狗，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然而，他不知道老头的深浅，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捏死一只蝼蚁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他依旧表现得风淡云轻，微微笑道：“前辈自然敢杀晚辈，但晚辈对前辈暂有用处，在封印没有彻底解开之前，前辈是不会杀晚辈的。”
而此时此刻，老人眯着的眼睛展开，以平缓的语气说道：“不错，你小子很有胆识，但小聪明过了头，不要以为拿捏了老朽，就真不敢动你了。老朽被困百年，实属无聊，才愿意与你多说两句；这问心阵法分两层，下层为封印阵法，将老朽困于其中，上层便是你们考验用的问心阵法。”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讲解，顾昀一时摸不到头脑。
但转念一想，既然自己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等待外面的人注意到阵法内的异常，那么老头想要闲聊的话，便将计就计即可。
随后，他认同地点了点头。
老人接着说道：“正如你猜想的一样，这群人确实不想让老朽知道身份，老朽来此见你便是想确认这件事。他们在你身上放置了破阵的阵法，从你踏入问心阵法开始，大部分破阵的力量便流了出来，另一小部分力量正好可以抵御考验时的情绪影响。”
“这样就能说通，老头前后矛盾的话，因为他说的都是正确的，是我自己想多了。”顾昀默默地在心里说道。
突然，老人话锋一转，挑起嘴角笑道：“你确实很聪明，大部分都被你猜中，破阵的阵法不能完全解开封印，但足够老朽透出部分力量。老朽为何说你小聪明过了头？是因为你思考问题不全面，只看到眼前，而忽视问题的根本，老朽便给你点提示……”
随即，他声音一沉，掷地有声道：“为何，这群人敢这么做？就凭解开部分封印的破阵阵法？”
闻言，顾昀如晴天霹雳般震惊，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涌现。
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这群人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定然是计划周全的，所以破开部分封印，就意味着能够放老头出来……
“不对不对，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下去的话，他让我来破开封印阵法，就显得多此一举了，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依然没有完全破开封印，否则我这般挑衅他，早就说再见了。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可恶的臭老头，明明瘦得皮包骨，却有如此气势……等等，他绝对不是虚张声势，肯定是有所依仗；如果我是策划的主谋，必然不会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所以我的作用仅是将破阵阵法带进来，破除部分的封印阵法，而真正要将封印阵法彻底破开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
细思极恐！
顾昀按照这个思路想下来，甚至想到更多可怕的事情。
比如校方的人有二五仔，对于一个高手如云的学校，其考验学生的阵法出现异常，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有动静。
再比如，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在拖时间，实则是这老头也在拖时间……
“玛德，被这臭老头误导了。他也在拖时间，外面的人不会察觉到异况，我得自救才行！”顾昀在心里暗骂道，不免干着急起来。
随即，他做了果断的抉择，便是直接动起了手。
但因思维没有转变过来，所以动手的方式很原始。只见他抡起拳头，快速朝老人挥去。
而后者的反应很迅速，轻轻向一侧退让，便躲开了拳头攻击，并与其拉开距离。
见他气急败坏的攻击，老人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已经察觉到了，不错，老朽很看好你这份思维敏捷，但你的出手方式很粗鲁，在这考验的破阵法内，用灵气直接攻击老朽才对。”
顾昀不甘示弱，跟着笑道：“多谢前辈提醒。方才，晚辈又仔细琢磨了下，来参加补考的学生共有八人，您既然能怂恿晚辈替您破开阵法，自然也会怂恿其他人替您破阵，晚辈说的可否正确？”
老人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如此。老朽破开的力量不多，想进到你们的考验内不容易，所以只挑选了几个目标；相比于未受负面情绪影响的你，其他人蛊惑起来就容易多了，老朽从没指望在你这成事。”
“前辈，这话您就违心了，方才您还怂恿我来着。”
“呵呵，老朽也没说不试试。”
顾昀看着老人的气势在攀升，以及憔悴的脸色逐渐红润，便甚至不能再继续犹豫，否则一旦其恢复了往昔的实力，那么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随即，又冲了上去。
然而，还没奔走三步，黑白交融的空间内，再次发生震动，顾昀看到黑与白在崩塌，外面的世界逐渐浮现在眼前
“终于结束了，这破旧的牢笼。”便听老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似乎对此处含有不舍的情绪。
崩塌的速度在加剧，他看到了训练室的墙面，但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他知道大势已去，等待自己的命运唯有一死，可这种死又相当地不真实，从原本的世界穿越到这个世界，没活过一天就要面临死亡，如同经历了一场虚幻的梦境。
他想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出自于这个问题上。
可是，他好不甘心，好不容易到玄幻的世界，还没认真体验两把，就要嗝屁了，纯纯的酱油角色。
他想他还能挣扎，那怕是渺茫的机会也行，至少也代表了曾在这个世界里反抗过命运。
训练室的四周墙壁已经完全显现，只剩下脚下的黑与白尚未崩塌。
顾昀的眼神愈发坚定，向前踏出两步，双手抱成拳头，恭敬地说道：“前辈，请再给晚辈一次机会，让晚辈来替您解开封印。”
老人微笑着摇头道：“晚了，封印已经解开了。”
两人相隔三四米，而顾昀已是蓄势待发，紧咬了牙关，猛然向前扑去，其右手已握成拳头，但岂料老人早有防备，仅仅伸出一只枯朽的手掌，便将一切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