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8章 炼气士程海
一处山涧间，许辰向着大虫指的方向看去，他所说的藏身洞府，就在龙岩山腰间。
只是现在距离太远，许辰只看见高耸的山头。
经过李家村时，远远地许辰便看见一个两丈高，蛇头人身的女仙站在村口，那女仙嘴里吐着信子，不断盘问村里的人。
那是李家村拜祭的仙人。
“看好每一条路，只要小贼许辰经过，立刻向我报告。”
女仙人趾高气昂的吩咐村民，同时拿出十几张画像，道：“这是贼人的样子，他多半会经过此地，不能放走他。”
村民们唯唯诺诺，拿了画像各自散去。
许辰和大虫相隔数百米，只见李家村各条路都有人蹲守，甚至路两旁的树林，稻田里都有人暗自蹲守。
“果然和大虫说的一样，仙人来抓我了。”
许辰心怦怦直跳，从未经历这样的事，有些头晕目眩。
南陵设有仙府，仙府管辖的仙人很多，光是小苍山附近就有五百座村落，加上大大小小的仙庙，此地的仙人就达数千余尊。
这么多仙人一同出动，草木皆兵，许辰可以说插翅难飞，龙岩山遥遥千里，他几乎不可能到达。
后有追兵，前有伏兵，不管往哪里走，他都是死路一条。
“交给我！”
大虫晃着大白牙一笑，突然百足窜动，似离弦之箭冲了出去，直奔那些守路的村民而去 。
人们看到两丈长的虫妖冲来，嘴里哭喊，一边跑一边丢掉手里的刀叉武器。
“这里有妖怪！”“夭寿了，妖怪要吃人了！”“仙人娘娘救命啊！”
哭喊声此起彼伏，一路向西，片刻就消失在树林里。
所有蹲守的人都被引开，许辰迈开脚步，飞速穿过李家村路口，没有惊动看守的人。
过了半个时辰，大虫窸窸窣窣的赶来，肥硕的身子上多了几道乌黑的伤痕。
“没事，那蛇仙咬了我两口，虫爷皮糙肉厚，女仙是女流，本大爷不与她较真。”虫妖摆了摆头，大气说道。
许辰躬身，沉声道：“谢虫爷救命之命，敢问虫爷如何称呼。”
大虫一愣，显然没想到许辰会这么问，想了半天，嗫嚅道：“我虽开了灵智，游历过很多地方，却没想过给自己起名，你便叫我虫爷吧。”
许辰迟疑片刻，道：“你修行我许家的功法，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就叫许…，许从，怎么样？”
大虫神色一滞，大眼睛扑闪，道：“许虫？倒也行。”
许辰道：“那就这么定了。”
虫妖自此便有了名，有了姓。
路途中，一虫一人又遇到了好几波围追堵截，虫妖许从仗着皮糙肉厚冲在前面，吸引仙人和村民的注意，许辰则趁乱逃走。
一路以来，遇到的仙人怪模怪样，有三头六臂的，有兽身人首，人首兽身的，甚至还有脸上长满眼睛的，虽然称为仙人，但却没一尊有仙人像，也不知道这些仙人从何而来。
渐渐的，他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越过村庄，许辰尽量往山上走，沿着山林小道前行，只是山林中有不少仙庙，里面同样有仙人坐镇，稍有不慎，便会被发现。
这些是山间的野仙，没有被朝廷册封，却也受仙府调遣。
他们实力强大，因为居住在深山祭祀品少，平日里靠吞食妖兽为生。
也因此他们天性狂野，危险系数更高。
一人一虫避开村庄的同时，又要躲避仙庙中的仙人，前进缓慢，到了日落，才走出三十里地。
大虫许从抬起半边身子，左右嗅了嗅，道：“北边有水雾，那边有水源。”
许辰从祠堂带出来的野果早已吃完，只剩下半只鸡在怀里，此时口渴难耐，跟着许从向那边走去。
没走多远，只听潺潺水声传来，大虫拨动百足走去，许辰正要跟上，却突然停下。
只见树林前边是一片宽阔的池水，池对岸停着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有仆人在马车旁打水。
他们身后，就是朝廷修筑的官道。
“那是，苏有志官爷，他昨天离开小苍山村，现在行到这里来了。”
许辰拍了拍准备冲出去的大虫，道：“没事，苏官爷虽然脑子长在了大肚里，但也不算坏。”
苏有志见许辰和大虫走来，大吃一惊，随即笑道：“这不是许辰吗，那大虫你还没吃掉呢？”
“这大虫开了灵智，我不吃。”许辰回道。
“不吃好，身为人，就该吃米粮，少吃些妖物。”苏有志主仆二人打了水，拍拍衣袍站起来，道：“难道是米粥不好喝吗？还是肉不香？”
许辰眼睛一转，笑道：“苏大人说的极是。”
说完他低头嘀咕：“这官爷又犯病了。”
苏有志没有听到许辰的嘀咕，上了马车，仆人马鞭一抽，马车扬长而去。
“苏官爷身系人民，只可惜脑袋不灵光。”许辰等苏有志远去，摇头笑道。
许从不解，疑惑道：“阿许，苏有志是朝廷巡抚大官，你认识他，何不让他帮忙说情，免去你的死罪。”
许辰笑道：“萍水相逢罢了，更何况我爹曾经教我，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又何须劳烦他。”
大虫点头，目中迷茫，显然没理解许辰的话。
“不愧是弑仙的人，果然是少年气魄。”
突然，水池另一端传来声音，惊得水中波纹荡漾，林中鸟雀飞舞。
许辰目光一凝，循声望去，只见池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官吏，二十多岁，穿着官袍，模样秀气，带着一股天然的傲气。
许辰心中一惊，心脏剧烈颤动两下。
和大虫说的一样，官府果然也派人来了！
比起仙人，许辰更怕遇见官吏。
仙人只是每月进村享受一次供奉，而官吏不同。
官吏时常闯入民宅，强征逼税，直接拉走村民养的猪鹅鸡鸭，就连是强抢民女，也是常有的事。
这样的事许辰在小苍山见多了，这是群铁石心肠，冷血无情的人。
更何况，虫爷说了，官府中还有修行术法的炼气士，掌握着神秘莫测的神通。
“希望他不是炼气士！”许辰嘴里念叨，心脏砰砰直跳。
“正如你所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许辰，你残杀朝廷册封的仙人，触犯了皇法，是死罪，又无故杀害村民，罪加一等，两罪并罚，可就地格杀，先斩后奏。”
年轻官吏笑道：“但你若束手伏法，我将押至朝廷，可让你多活些时日。”
“束手伏法？伏你个头，苏官爷脑子不好使，我脑袋可灵光呢。”
许辰大笑道：“我连仙人都打死了，你就不怕我把你也打死？”
那年轻官吏轻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一点，只见水面上一圈涟漪荡漾，道道水波从池面腾空而起。
许辰心头剧跳，怕啥来啥，这是一个练气士官吏。
他们拥有神鬼手段，打开了人体六脉，掌握着精气化法的秘术，拥有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比之仙人，只强不弱。
“哗啦！”
腾空的水波交织，化作一条大鱼，从空中落入水中，泛起一阵浪涛。
许辰眼皮子直跳，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炼气士施展术法。
“我叫程海，是苍然府执法司的官员，受知府大人之命，捉拿罪人许辰。”
程海一边说一边抬脚，脚步落在水面上，只见水波微微一颤，池面下竟有朵朵冰莲凝集。
冰莲绽放在水面上，莲叶正好托着程海的脚。
他就这样一步一莲花，向着许辰这边走来。
“许辰，你修炼武法，练出气血之力，不把仙人放在眼里，打死仙人，但你知不知道，被你打死的，不过是朝廷中最弱小的仙，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程海脚踏冰莲，神态悠然，步步生莲从对岸走来，道：“我人族真正的修行是炼气，何须去修什么武法？武法只修肉身，气血之力再庞大又如何，术法之下，也只能望洋兴叹。”
他边走边说，脚下已经开了二十八朵冰莲，莲叶绽放，身后却冰花飞舞，所过之处，冰莲朵朵凋零。
许辰紧紧盯着他，暗自运转气血，笑道：“炼气炼气，敢问官爷，炼气开六脉，开的是哪六脉？修的又是什么境界？”
说完，许辰觉察身边空空如也，突然愣住，四下瞄了一眼，发现虫妖许从不知何时跑的无影无踪。
许辰心中落空，但又放下心来。
弑仙的是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也不想许从牵扯进来。
程海到了许辰身前，冰莲将他托在空中，相距数丈。
“炼气六脉，分别为气脉、精脉；英脉；天冲脉；灵慧脉；天枢脉，境界则分为筑基 ，凝灵 ，明火，结丹，开台，地隐 ，飞升。”
程海悠然自得，丝毫不急，讲解道：“六脉蕴藏于人体深处，具体位置因人而异，所以一般人很难开脉，只有修为高升的炼气士，才能寻龙定脉，助你开启。”
“炼气条件极为苛刻，寻常人家哪有机会得到炼气士相助，只有名门出生或者朝廷，有炼气大师坐镇，才得以开启六脉，成为炼气士，修行无上术法。”
说着，程海感慨道：“成为炼气士极为困难，哪怕是开一脉，也比炼武难多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开启六脉的。”
许辰笑道：“既然炼武简单，为何这世间没有一位武者？”
程海面色一怔，显然许辰的问题难倒他了。
他摇了摇头，道：“这问题我也不知道，要不这样，待我将你捉拿，你亲自去问知府大人罢。”
许辰脚下，突然泥土翻飞，一只丈长，由水凝结成的大鱼破土而出，张开大嘴向上咬来。
水鱼大口比大缸还大，仿佛深渊巨口。
许辰脚步猛踏，高高跃起，侧着身子蓄力，而后一拳轰下来。
彭！
拳头砸在水鱼头上，只听一声闷响，大鱼爆裂，化作漫天水珠。
程海面色不变，抬手在虚空划动，漫天水珠顿时变作一条锁链，缠绕向许辰。
许辰还没落地，便被粗大的水链缠住，动弹不得。
程海手掌抬起拍下，那水链猛然将许辰抡起，狠狠砸下。
轰的一声巨响，许辰被砸在池边的石头上，乱石飞崩。
“年纪轻轻便炼出了气血之力，以防万一，还是将你打残比较好。”
程海面带笑意，伸掌展开五指，顷刻间水面震动，五道尖锐的冰柱破水而出，从四面八方向许辰刺去。
冰柱锋利，宛若长矛，刺入乱石堆中。
地面震动，满地的乱石纷飞。
程海左手重重虚握，缠绕着许辰的水链舞动，像是活过来一样，重重缠绕，形成一团水球，突然水团猛的收缩，向内挤压。
就算是块石头，在这样的挤压下，也会变成齑粉。
“这是知府的命令，要怪，就怪他吧。”
程海轻笑一声，松开了拳头，嘴角一动：“死掉了知府大人应该也不会怪罪我，谁叫你这样弱呢？”
随着他的手掌松开，水团哗啦一声消散，那些冰矛纷纷化作水气。
这便是打通了六脉，筑基境炼气士术法的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