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年生死两茫茫
林夕一见到紫袍男子,便立刻跪地。“薛姑娘,这是何故?”林夕想了一晚,觉得皇帝神通广大,迟早会查出她不是薛采菱,还不如自己认罪,扛下一切。“大人,奴其实不是薛采菱。因薛姑娘当日身体不适,无法演奏,奴才顶替的她,是奴急于表现,求嫣嫣姑娘把我带进宫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大人勿怪罪他人。”
简王早已知晓林夕顶替薛采菱的事,并查到林夕是从梦梁逃难而来。没想到,林夕会主动交代。“你可知欺君是死罪。”“奴愿一死,请不要降罪于其他姐妹。”林夕把心一横,索性欣然赴死,反正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简王捋一捋胡子笑道:“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你真不记得玉佩的来历吗?”林夕一直在想着要不要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可一直自称玉佩是她的,这不等于又撒谎了嘛。她是穿越者,身份尴尬,万一被怀疑是敌国奸细,恐怕又要连累牧茵、嫣嫣众人。果然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来掩饰。“奴从梦梁到建安的时候,大病一场,连日高烧,烧退后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说着,林夕又抽泣不已。此时无声胜有声。简王问道:“这玉佩上刻有一字,你可知晓?”林夕记得,玉佩通体光滑,并未有字。简王正襟危坐,说道:“小郡主闺名中有个“柔”字,因此玉佩上也刻了个“柔”字。”林夕心里一边打鼓,一边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奴记得玉佩上并未刻任何字。
“她没有说错,玉佩上并未刻字。”皇帝不知何时已在舒云阁外。“是,陛下,是臣记错了。”简王意味深长的笑容让林夕摸不着头脑。“积云,看一下她的脸。”皇帝示意一旁的年长侍女查看一下林夕的脸。林夕更加胆颤了。只见那侍女轻轻将林夕的脸捧起,仔细地瞧着。此刻,林夕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臣已命人暗中打探过,郡主幼时的乳母尚在人世,本可请她来辨认。但乳母说与郡主已十余年未见,如今再见未必辨得清。不过,据乳母说郡主三岁时眉眼上磕伤过,有一条细长的疤痕。
”积云检查完毕,躬身回道:“陛下,这位姑娘左眉上确有一条淡淡的疤痕。”怎会如此凑巧?这是林夕小时候贪玩,不小心在花坛上磕的。“河阳王总算还留有后人。”简王唏嘘不已。皇帝闭上双眸,一副悲痛不能自已的样子:“皇兄,朕终于找到你的女儿了。”良久,皇帝又神色恢复如常,说道:“河阳王之女既已寻回,朕自当谨慎照料,以慰皇兄在天之灵。”
林夕从头至尾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河阳王子女,可简王和皇帝居然都异口同声地称林夕就是郡主。“你名唤思柔,是你母亲河阳王妃定的名字,取自《诗经》:兕觥其觩,旨酒思柔。”简王柔和的目光看向林夕,林夕不自觉地把头低得更下了。“思柔,即日起你就暂居舒云阁,跟着皇后学习宫中礼仪。”住在深宫内院,岂不成了笼养金丝雀了。林夕并不想被困于宫墙之内,但此时就算长了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也无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况且一旦在宫中露出马脚、东窗事发,不仅自己难逃一死,还会牵连教坊的姐妹。“陛下,这些年奴久居乡野,性子懒怠,突然居于宫中恐难以适应,闯下祸患。”林夕立刻跪地诚恳地说道。此时,皇后朱唇微启,微笑说道:“陛下,思柔已习惯于民间生活,突然要她久居深宫,恐怕又要闷出病来。”皇帝有些动容,半晌,颔首说道:“也是,一下子要她学习繁文缛节怕是吓坏了。简王,不如思柔就暂交与你照看。”皇后附和道:“吾也会派宫中女官到府上教思柔学习宫中礼仪。”“如此甚好!好生照料,不要拘了她。”“臣定不负所托。”
“父皇,我想娶宛如妹妹为妻。”“铮儿,我已应允将魏国公之女许配给你,择日完婚。”“可是,父皇,儿臣只想娶宛如。”“竖子,魏国公乃三朝元老,他独女一直心悦于你。魏国公亲自开口为女儿求得赐婚,怎可驳了他的面子。”“父皇,儿臣不想娶魏国公之女!”“来人,将八皇子看管起来直至完婚。”“父皇——”简王想起十数年前的往事不禁泪水涟涟。“宛如,如今我寻得你的亲生女儿,你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当年简王是正当弱冠之年的赵铮,河阳王妃是名满京城的才女于宛如。两人是表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赵铮一直理所应当地认为,他的宛如表妹会如约嫁给他。没想到有一年春宴上,赵峥因蹴鞠技能高超一举俘获了魏国公独女的芳心。魏国公独女是老来女,魏国公夫妇如珠如宝地养着,竟养成了刁蛮任性的脾性。魏国公独女一再向父亲说明,非赵峥不嫁,否则就到道馆里当姑子去。魏国公腆着老脸向先皇请求赐婚。先皇见三朝元老亲自开口,自然不好拒绝。且两家结亲,也正好可以笼络旧臣。于是,赵铮成了政治婚姻的牺牲品。于婉如也由皇后做主,嫁给了赵铮之兄河阳王。魏国公之女自嫁给简王后,一改飞扬跋扈的性情,平日里对简王知冷知热,温婉贤淑。简王对她虽没什么感情,两人相处倒也相敬如宾。如今,简王妃与河阳王妃皆已离世,只剩下形单影只的简王,独自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