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忆
1999年夏,知了在树上不停啼叫。
太阳照耀大地,将近四十度的高温使得柏油路都滋滋冒着油。
随着路越走越宽,太阳慢慢滑落。微风轻轻吹着。
安瑶坐在摩托车车后,抱着西瓜,靠着母亲昏昏欲睡。安母看着七倒八歪的女儿,随口向丈夫询问:“还有多远,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吗?”
听到妻子语气里的不耐烦,安父连忙道:“快了,再过两个红绿灯就到了。”
听到父亲这样说,安瑶努力眨了眨眼睛。
随着摩托车拐进小路,安父不断向着熟人打着招呼。走进胡同,刚从摩托车上放下行李,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胖女人。安父看到熟人,连忙出声道:“平嫂,下班啦。”
胖女人听见安父这样问,忙笑道:“是呢,下班了,这不是刚从菜市场回来,准备做饭呢。”
转而又看到男人身旁站了女人和孩子,又道:“侬有福气啦。老婆,孩子都接过来啦。”
“是呀,这不是安顿好了,把她娘俩接过来。”
“蛮好的,有什么要帮忙的知会一声,我先回去烧饭了,要不然你平哥下班又要唠叨。”
安父安母忙着收拾新家,安瑶看着陌生的地方有些不安。她还太小,不打扰就是最好的帮忙。
隔天,万里无云。
抱着女儿逛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看到旁边公园里围着许多玩耍的孩子和妇女,安母想着以后都要熟悉,便走上前去打招呼。
安母和旁边几位年轻妈妈聊着天,看到有好多孩子在旁边玩耍,也让女儿去和他们玩去,自己则继续打探消息。
陆烁景周围好几个孩子,都充满羡慕的看着他手里的玩具枪。
王俊咋咋呼呼跑过来:“陆老大,我们要玩警察抓小偷游戏吗?”
陆烁景转过头来。
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短发,高高的鼻梁,明亮的眼神,不笑的时候给人酷酷的感觉。
他不同于同龄人胖乎乎肉嘟嘟的,脸上肉少,反而衬得五官精致漂亮。
他说:“那我要当警察。”
旁边小孩都点头同意。
随便选了个小男孩当小偷,那个男孩嘟了嘟嘴,最后也只得同意。
一阵欢呼,孩子们都有模有样的扮演起自己的角色。
他们玩的很开心,公园角落里,安瑶羡慕的看着他们。
来了一段时间,安母觉得公园里十分安全,况且离家也不远。自己忙的时候,就让女儿自己去玩。
安瑶一个人坐在公园里玩耍,拿着小铲子正准备把沙子装进小水桶里,突然从旁边冲过来一对双胞胎男孩,大声喊道:“这是我们的地盘,不许你在这里玩。”
安瑶看着长相相同的两个男孩有点呆,小男孩看见安瑶不搭理他们,也不回答,其中一个便伸手推安瑶,另一个去抢安瑶的铲子。
三岁多的女娃娃身体没有力气,更何况人数差距,安瑶只能紧紧抱着自己的小铲子,男孩看见女孩不松手,平时霸道惯了,蛮横的拽着铲子向后退。
安瑶抱着铲子被男孩拖行了一段。
七月的夏天,天气炎热,安瑶只穿着到膝盖的短裤,膝盖都被沙子擦出血丝。
孩子肌肤娇嫩,安瑶感受到疼痛,圆圆的眼睛里布满泪水,却倔强的不让它掉下来。
陆烁景刚到公园就看到这一幕,瞬间冲到三人面前。伸手推到一个,转身又去推另一个。
推倒的两个人之前没反应过来,摔到了,瞬间大叫着冲向陆烁景。
安瑶看到有人帮自己,连忙抱住一个,小男孩像头牛,横冲直撞,安瑶快要抱不住的时候。
陆烁景已经用拳头打倒一个,看到还在纠缠的两人,连忙跑过来帮安瑶。
四个人顿时乱作一团。
两个孩子被打的哇哇大哭,声音高亢。
陆烁景轻松打到两人,绷着小脸:“你们俩个欺负一个女生,是大坏蛋,我要打倒你们。”
听见陆烁景这样说,男孩大叫:“这是我们的地盘,不许她在这里玩,你们才是大坏蛋。”
“奶奶说了公园是大家的,才不是你的。”
“妈妈说了这就是我们的。”抬头看着陆烁景还挥舞着拳头,两人站起来迈着小短腿向家长跑去。
陆烁景看着安瑶,洋洋得意对她说:“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因为两个孩子哭着跑回来,年轻的妈妈不乐意了,声音洪亮:“谁欺负你们了,妈妈找他算账。”
有了妈妈的撑腰,两个小男孩顿时七嘴八舌的告起状来。
等家长找上门来,陆奶奶才知道孙子和别人打架了。
担心自己孩子,陆奶奶连忙走到孙子身边上下打量了孩子一下,发现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儿子儿媳都在忙着工作,把孙子丢给自己,可不能让孩子受伤。
陆奶奶牵着孙子的手准备回家,又看到旁边有些陌生的女孩,想了想,这个孩子大概是家旁边刚搬过来的那家。
见奶奶看向旁边坐着的女孩。
陆烁景开心的给奶奶介绍:“奶奶,这是我刚认的小弟,让她也去我们家玩,要不然会有人欺负她。”
知道了打架的前因后果,陆奶奶摸了摸孙子的头夸奖:“小景,真厉害,做的真棒。”
想想又不放心嘱咐道:“但是不能主动打别人,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
陆奶奶看着乖巧可爱的孙子想了想两家离得不远,大不了回去的时候给她妈妈说一声,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回到陆家,安排两个孩子洗手洗脸,又各自喂了他们一点水,找出零食,便让他们俩自己玩,自己去准备晚饭。
安瑶和陆烁景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虹猫蓝兔七侠传》,一边吃着零食。
陆烁景看着动画片,手里拿着玩具刀,学着动画里虹猫的样子挥舞着。转头对坐在沙发上吃东西的安瑶道:“等我学会了里面的绝招,谁要是还欺负你,我帮你揍扁他。”
安瑶听到他这样说,眼睛亮晶晶的。
等安母来找孩子回家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在吃着零食。
安母不好意思,牵着女儿的手连声道谢。
安瑶牵着妈妈的手对她说:“妈妈,小景哥哥好厉害,他会好多电视里的绝招。”
听着女儿的童言童言,安母笑着摇摇头,孩子真的很好骗,电视里的东西都当是真的。
隔日,等安瑶和陆烁景再出来玩的时候。
两个小男孩又跑到他们面前,高一点的男孩对陆烁景说:“我妈妈说了,她是外来户,不配和我们玩,只有你不和他一起玩,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
安瑶听见他在说一些听不懂的话,但她知道他们是不让陆烁景和她一起玩,生怕小伙伴抛下自己,安瑶紧紧拽着陆烁景衣服下摆。
陆烁景看到自己新认的小弟,胆子这么小,也开口反驳:“你们是大坏蛋,我以后才不要和你们一起玩。”
两个小男孩听见陆烁景这样说,昨天他都打了自己,今天自己过来和好,他还这样也气哄哄:“我们以后也不搭理你。还要告诉王俊他们,让他们也不和你玩。”
“你们是大坏蛋,没人会和坏蛋玩,哼。”
两帮人不欢而散。
八月,柏油路上都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大人都不愿意出门,但小孩子不同,他们欢呼着,成群结队一起出来玩耍。
陆烁景和小伙伴讨论要玩什么游戏,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女孩走过来说:“我们玩拯救公主的游戏好不好?”
“好呀好呀。”众人点头同意。
女孩发言:“那我当公主。”转头看见安瑶,指着她道:“这个是我的仆人。”
众人纷纷要选择自己喜欢的身份。
“我要当喷火龙。”
“那我要做骑士。”
“我要当国王。”
女孩看着陆烁景开口道:“你当王子好吗?”
陆烁景满脸不高兴:“不要,我要当勇士,战胜喷火龙。”
说着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当做自己的尚方宝剑,同那个要当喷火龙的男孩打起来。
几招下来,男孩躺在地上说:“我不行了,马上要死了。”
女孩看到陆烁景打败坏人,走到他面前说:“你成功解救公主了,我们可以结婚了。”
“不要。”陆烁景大声道。
“为什么?”
“我要解救你的仆人。”
“不行,只能解救公主。”女生反驳道。
“不行,她是我小弟,我就要救她。”
女孩听见陆烁景这样说,也生气了:“陆烁景是个大坏蛋,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安瑶站在旁边睁着无辜的眼睛。
……
S市的九月格外热闹。
向日葵幼儿园也迎来了一批可爱的孩子,安母骑着自行车把女儿送进幼儿园,还怕女儿胆子太小不愿意上学,特别嘱咐道:“瑶瑶,今天在这里好好玩,等放学妈妈给瑶瑶做最爱的红烧排骨好不好?”
安瑶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忍着要掉下来的眼泪,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要妈妈向自己保证放学不会忘记接自己回家。
温婉的女老师,看着眼前的糯米团子,出声道:“小朋友,我们要上课了,和妈妈说再见吧。”
教室里坐着十几个小豆丁,有点孩子还在哭着要妈妈,有的孩子安静坐在凳子上吃着零食。
女老师把安瑶安排在一个吃着饼干的女孩子旁边。
苏楠正抱着牛奶饼干啃,一见有人坐到自己旁边,眼睛一亮:“你好呀,我叫苏楠,你以后就坐在我旁边吗。”
安瑶看着苏楠小声到:“老师安排我坐这里的,我叫安瑶。”
话音刚落,就从门口冲进来一个小胖子,看到自己小伙伴旁边坐着别人,顿时大声喊道:“苏楠,你不和我坐一起,以后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女孩听到小胖子这样说,也不甘示弱:“谁让你今天赖床,不愿意来上学,你不和我玩,我以后和瑶瑶一起玩,我们都不理你。”
安瑶一脸懵的看着眼前大叫的两人。
女老师看到这一幕,连忙走过来安抚:“老师知道大家都是乖宝宝,马上要上课了,先坐好,最乖的孩子奖励一个小红花。”
直到很久之后,安瑶才知道苏楠妈妈和李飞妈妈俩人是好闺蜜,一起嫁人、怀孕、生子,相互帮忙照顾孩子。
苏楠和李飞,从苏楠出生就生活在一起,不是兄妹胜是兄妹。
在幼儿园里,安瑶交到了这辈子最好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