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7章 盗墓贼
在拥挤的古玩市场里，经过一番艰难地寻找后，吴昊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老晏。
老晏看起来能有五十多岁，个子极为矮小！长得土里土气的；外表给人一种很憨厚的感觉。
“吴老板，毛老板”见到吴昊和毛晟后，老晏谄笑着打了声招呼；并冲周平也点了下头。
老晏讲话的口音，让周平忍不住地想起了。九百多年前，西门家所在的阳谷县；这倒是让周平对老晏升起了一些好感。
“呵呵，晏哥，老规矩，先看东西”跟老晏打过招呼后，吴昊一句废话没有，直奔主题地说道；显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成，不过，东西不在我这，在我老乡手上；你得跟我过去看”
老晏一边收拾着自己的摊位，一边回应着吴昊的话；看样子，是准备收摊了。
“在那？远不远？”吴昊皱了下眉头问道，
“不远，就在故园附近”老晏依旧是那副谄笑的模样回答道，
古玩圈里有个约定俗成的老规矩，就是私下里的交易地点，虽然都是由货主选定的；但事先必须跟买主商量好。一旦有变动，便要马上通知买主，让买主提前做好准备。这主要是为了防止货主在交易地点布置陷阱，有敲诈勒索或抢劫买主的情况发生。如果是在市场或店铺里，公开进行交易！就无需担心被敲诈勒索或抢劫；可很多珍贵古董的来路，都不太正当！这种物品，货主大都不愿意摆到明面上去卖；都是私下里进行交易的！这就需要事先约定好交易地点，以此来约束买卖双方。
定点的交易规则在古玩圈里很流行，那些常年在外，靠收旧物为业的古玩商，都非常清楚！这条在古玩圈里不成文；但却十分重要的交易规则。因为一旦交易地点有变，往往就意味着，交易时，很可能会被货主敲诈勒索或抢劫；所以，如果交易地点发生了变动，精明的古玩商，基本上都会马上取消交易！当然，肯定也会有禁不住诱惑，铤而走险的买主。
吴昊跟着毛晟在古玩圈里厮混，也有几年了！对定点的交易规则很清楚；所以，当老晏说东西在别人手上时，心里有些不爽地皱了下眉头。吴昊原本以为，这次还会象上次买玉那样，可以直接在市场里交易；然而，老晏却说东西在别人手上，这让吴昊有种被忽悠的感觉。
交易地点发生了变动，让吴昊心里直犯嘀咕！吃不准是否该继续这次交易；于是，便看了毛晟一眼，让毛晟拿主意。
毛晟从小便跟着五大爷在古玩圈里混，对圈里的交易规则，自然门清得很！在鉴定古董方面，更是得到了五大爷的真传；一看一个准！如果不是毛家祖上有家训，严禁后辈以贩卖古董牟利的话；恐怕现在的毛晟，早就身价不菲了。
五大爷在渖阳的古玩圈里，可是个重量级的人物！被人尊称为睿老。这应该跟五大爷的名字有关，也许是名字被当做了尊称；因为五大爷姓毛名睿。
即使博物馆的文物鉴定专家，在碰到看不懂的文物时，也要去请教五大爷；但五大爷自己并不收藏古董，也不让毛晟沾染上这方面嗜好！五大爷是那种眼力超凡，却不以收藏为乐的玩家。
其实，鉴定器物的真伪，才是玩古董的真正乐趣所在。拥有玩古董最高境界的，并非那些有很多珍贵藏品的玩家；而是一眼就能看出器物的真伪，却能把持住自己贪欲的玩家。在这点上，毛晟跟五大爷一样，都是眼力超凡！却不以收藏为乐。
毛晟的乐趣在看，看到的东西越珍贵，就越兴奋！身心便能得到满足；当然，这种满足肯定不是看图片获得的！必须上手看实物。
看着吴昊犹豫不决的样子，毛晟知道，自己该拿主意了；于是，便问老晏道：“你老乡这会儿在民乐街吗？”
民乐街紧挨着故园，是条拥有百年历史的老街。那儿的建筑都是民国时期的青砖房，很有特色！不过，民乐街设施老旧；住着很不方便。原有的老住户，基本上都已搬走；只有些外乡人，还依然租住在那儿。这些人，大都是在故园倒卖假古董的骗子；当然，其中也有真正的古玩商。
“呵呵，是啊，在那等着呢”老晏依旧保持着，他那副谄笑的嘴脸回答道。
这会儿的老晏，已经把自己的摊位收拾好，准备走人了！似乎非常肯定，毛晟和吴昊会跟自己去看那件北宋钧瓷一样。
“你老乡没来这儿卖货吗？”毛晟好像很随意地问道，
“他从不到市场上来！精品物件会让我帮着联系买家，普品就摆到我摊上卖”
“上次那两块玉，就是他的吧？”
“呵呵，是啊，就因为那两块玉！他才让我联系吴老板的。他认为，吴老板是个很有实力的买主；而且我也知道你是睿老的儿子，很有眼力！能看出那件北宋钧瓷是真品。古玩这东西，就是货卖识家！东西再好，不识货也白搭”
“他是否还有别的精品物件要出手？就只那件北宋钧瓷吗？”
“还有件先秦时期的青铜簋，我已经帮他联系到了一个韩国买家；明天就过来看货”
毛晟这看似随意的几句问话，其实却很有些门道在里边。首先，从老晏的话里，毛晟了解到，货主就在民乐街；而民乐街，离古玩市场很近！说明定点的交易规则对这次交易还有很强的约束力。货主在这么近的距离玩花样，很可能把自己也带沟里去。况且，老晏在电话里，只是让吴昊到古玩市场里去找他；并没说，一定会在市场里交易。
为了达到敲诈勒索或抢劫买主的目的，货主肯定会更换事先约定好的交易地点；而且新的交易地点，也肯定会与原来的交易地点，保持比较远的距离！因为如果距离太近，买主事先做好的准备，很快便能转移到新的交易场所。
老晏与吴昊，事先并未约定好交易场所；所以，不在古玩市场里交易，并不算破坏定点的交易规则。况且，交易地点离古玩市场那么近；毛晟认为，老晏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其次，从老晏的话里，毛晟了解到，货主不愿到古玩市场里来。那就是说，货主并非古玩商！因为古玩商都很喜欢到古玩市场去；无论是买，还是卖，古玩市场都是古董交易最便利的场所。
最后，毛晟还了解到，货主手里有不止一件精品古董出手；而他又不是古玩商。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货主是盗墓贼！
在非古玩商的人当中，只有盗墓贼，才会时常有精品古董出手。这是古玩圈里，资深玩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毛晟与盗墓贼有过一些接触，知道这种人都非常低调！不喜欢出现在人多的场合；更不喜欢做明面上的交易！珍贵古董都是私下里交易；普通物件，则会寄存到他们信任的古玩商那里兜售。
因为怕被警察盯上，盗墓贼在与人交易时，绝不会事先把交易地点透漏给买家！都是与买家临时约定交易场所的；即便老主顾也是如此。
通过与老晏的简单对话，毛晟心里有了底。货主肯定是盗墓贼！交易地点也在意料之中；心中的顾虑，也就随之打消了。
老晏的话除了让毛晟打消了顾虑外，也让此刻的周平，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老晏说，货主手里还有件先秦时期的青铜簋。这让原本就因为钧瓷水盂的出现，而对这次来古玩市场寻找盘形簋充满了期待的周平。情绪瞬间便激动起来！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去。
“青铜簋啊！啥样的？”情绪激动的周平，十分突然地插嘴问老晏道。
周平那里突兀地发问，让毛晟和吴昊感到非常好奇；很是诧异地看了周平一眼。在二人心目中，周平以前对古董，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而这会儿，却突然有这么一问；不诧异才怪。
“呵呵，这位小兄弟对古铜器感兴趣啊，那就不好意思啦！东西我已经答应卖给别人了。如果明天，那位韩国买家相不中，我再联系你们”老晏很随意地看了周平一眼后说道，
古玩圈里只有老东西才会被人重视，这点不仅包括器物；有时，看人也是如此！生面孔如果长得太年轻的话，很容易被人轻视。象现在的老晏，对周平便有些轻视！在老晏心里，周平只是个不懂事的毛孩子；所以，有些看不起周平。对周平冒失地发问，虽然做出了回应；但脸上露出来的表情，却很是不以为然！明显是在应付。
周平看出了老晏在应付他，也没当一回事；毕竟自己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嫩了点！不过，好不容易发现了盘形簋的线索，他如何肯轻易放过？于是，便象根本没听到老晏的话一样，又冒冒失失地问了一句。
“多大尺寸？有铭文没？”
周平的嗓音虽然变粗了不少；但听起来的感觉，却依然是稚嫩的！由其是那股，二虎吧唧的直率劲！很容易让人，把他同一个不懂事的毛孩子联想到一起。
周平的话，让吴昊和毛晟更加好奇；因为他们没想到，对古董根本不感兴趣的周平，居然会对古铜器产生那么大兴趣！一个劲地追问老晏。
“呵呵，咱们去看那件瓷器吧”老晏不再理会周平的贸贸然发问，笑着对毛晟和吴昊说道。
听了老晏的话，毛晟和吴昊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他们对周平的二虎劲很清楚，对老晏无视周平的话，并没有埋怨的意思；可这却让此刻的周平，心里感到很不舒服。
周平前世的西门庆，可是有着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前不久，又被朱畅恭维成了老大；自视也是蛮高的！老晏此刻的无视，肯定会引起周平的反感。
老晏对周平的无视，把自己一开始在周平心目中建立起来的良好印象，彻底破坏！
“次奥——！啥意思啊？跟我装逼吗？长得跟武大郎似的，居然还看不起我”周平不爽到了极点！在心里愤怒地咆哮着。
周平这会儿，心里再不爽也只能忍着，不能因此表现出来；毕竟今天是陪着毛晟和吴昊来的，不能做出喧宾夺主的事情。如果因为对老晏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而影响到吴昊买那件钧瓷水盂的话，周平肯定会在心里鄙视自己；况且这会儿，周平还想通过老晏，找到那件让他牵肠挂肚的盘形簋呢。
周平强压下心中想教训老晏的冲动，与吴昊和毛晟一起，亦步亦趋地跟在“武大郎”身后，离开了古玩市场；奔民乐街走去。
民乐街离古玩市场很近，只隔了一条街！周平、毛晟和吴昊几个人跟着老晏，没用几分钟便走到了；很快，他们就见到了老晏的那个老乡。
“时运来，山东高唐人，鼓上蚤时迁的后人……”老晏铿锵有力地给周平几人介绍着身边的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