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10章 圣餐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小屋外，陈青突然转过身，神色惊疑，有些不确定。
“屋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嚎叫。”
程礼皱起眉头，快速移到小屋门口，仔细听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水流声。
耳朵从门上离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了眼陈青：“我只听到了一些水声，他应该是在洗澡。”
看着他们一无所觉的样子，再加上那嚎叫消失的太快，就连陈青也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但是下一刻，事实告诉她并不是错觉，因为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叮!】
【恭喜玩家解锁新属性栏，分别是[灵性]与[理智]，请注意查看。】
她的视线落在那道紧闭的门上，不再说话。
……
屋内。
因为刚刚安凯获取了伯伦先生相关的剧情道具，所以与他有关的记忆也开始解锁。
传奇马戏团的团长伯伦先生是一位衣着考究，举止优雅的胖绅士。
他的马戏团享誉全国，正在进行巡演。
当他们来到高特小镇时，伯伦先生一眼就从围观的人群中挑中了腼腆的维克多，来作为马戏团的临时售票员。
在双方签订契约之后，他还将全部的工资支付给了维克多。
刚开始的时候，维克多还在老老实实的卖着门票。
但是没过多久，在发现团长并不怎么在意具体情况，只在意上交的金币数额对不对的时候，维克多就开始打起了歪主意。
这份工作对于天真的维克多看来是天降之财，但是在安凯看来，这个团长应该没安好心。
就像他之前在马戏团帐篷那里遭遇的诡异事件一样，那首歌曲已经完完全全地唱出来了
“那小伙子真可怜，他本就命运不吉祥，又被团长带进火坑·········”
前半句还不甚明晰，但是后半句的意思就显而易见了。
不管这首歌是在恐吓他，还是做个提醒，都能绝对确定这个团长伯伦先生对他恶意满满，证据就是这个能自己跑掉的钱袋子。
如果他没能制服虚影，没有理会虚影的异动，那么这个钱袋子应该早就跑了。
如任务所描述的那样，他这个可怜的小维克多就只能抵押自己了。
安凯解开钱袋子，开始清数里面的钱币数额。
一共是162枚金币，15枚银币，不多不少，正好相当于93张门票的价格。
从表面上看，安凯扮演npc能占据很多优势，但是仔细分析，一样有很多需要避开的坑点。
就比如说，玩家的任务是获得门票去观看马戏团的表演，他作为临时售票员就要把票卖给玩家，从而能凑到足够的钱交给团长。
但是别忘了，他同样也是玩家，如果堂而皇之地占据一张门票而不交钱的话，他就会以维克多地身份被抵押给团长。
所以，他必须去自己填补上这一份天然的空缺。
但是他作为一个小镇居民，图书管理员，怎么可能有其他时间来赚取额外的金币呢？
光靠图书馆管理员那点儿微薄的薪水根本不够。
除此之外，他还要提防其他玩家会不会因为赚不到钱而进行抢劫或者偷盗。
在安凯认真清点的时候，旁边的虚影又开始因为得不到身体而散发怨念：“空虚·······想要····实体······”
被安凯暴力打开的钱袋子则是在手上瑟瑟发抖。
安凯又有点头疼，只好暂时给虚影画了一个圆圆的大饼，许诺出去之后会为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实体，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意思。
这个因为“无尽灵魂”而诞生出的虚影似乎处于另一层维度中，平时介于虚与实之间。
不过这个另外一层维度应该并不是简单的叠加在现实之中。
——–因为无论是刚刚虚影发出的尖啸，还是这个钱袋子被抓到时的嚎叫，他们都没能惊动外面三人一分一毫。
此外，这个另一维度内的评判标准似乎不只有简单的物理属性。
安凯原来的【力量】属性只有19，在刚刚与虚影战斗中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但是他依旧取得了胜利。
所以相比【力量】，他更倾向于时【灵性】和【理智】这二者在发挥作用，可惜不能从F-233那里得到求证。
···································
门外，陈青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将自己解锁两项新栏目的事情告诉他们两个。
但是她刚准备开口，那道门就“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陈青只好赶紧闭嘴。
之后门内露出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的维克多，他的胸前仍然佩戴着那块身份铭牌，刚才披散着的红色长发被束起，颇有一种干练的感觉。
陈青却感受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她利用前面身材高大的程礼，飞快地向门内瞟了一眼，发现地板上有些凌乱的痕迹，并且在卫生间内也有同样的痕迹。
——就像是有人在屋子里进行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然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这个不同寻常的发现让陈青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表情僵硬，她悄悄地打开手机的摄像头，想快速拍下，却被维克多反手关上了门。
收拾好的男孩看起来并不像是面包店老板那样热情好客，邀请他们进屋一叙。
“不好意思，刚才卫生间的洗水池发生点儿小问题，让你们久等了，请见谅。”
三人显然对于这种能刷NPC好感的事情不会放过,“没事，也没耽误多长时间。”
维克多的视线在面前三人的身上来回转圜，似乎是在评定他们开出多高的价格，最后缓缓开口：
“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们看上去并不像是能够买的起门票的样子。”
“不过，距离马戏团的演出时间也就还剩下三天，门票留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我愿意给你们打个折扣。”
菠萝有点急切，两只眼睛快要粘到他身上去了，生怕再出现什么变数。
“我可以以2金币每张的价格卖给你们，但是我有个条件。”
菠萝松了一口气，2金币一张门票的价格虽然很贵，但是也没有刚才那么离谱了，努努力还能看到希望。
还有他开出的条件··········
“我知道，最近来镇子上游玩的人不止你们，所以你们得帮我把其他票卖出去。”
维克多笑吟吟的，比了个六的手势
“现在我的手上还有六张门票没有卖出去，所以如果你们能再凑出三个人来，我就以2金币每张的价格卖给你们。”
菠萝有点震惊——副本之内存在7名玩家，而进入马戏团的门票只有六张，那不就是说肯定会有一位玩家死在这里！？
三个人互相对视，这下真的会有游戏来赶尽杀绝。
“如果我们没有六个人呢?”程礼继续问道。
除了他们三个以外，应该还有四名玩家在小镇的不同地点出现，但是他们目前还不太确定其他四个人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一切都是未知数，很难快速说服对方结盟。
维克多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办法:“那缺少的金币数额只好均分其他人的头上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程礼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任务进度也因为这次的对话而涨到了35%，但是他们对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把抱太多乐观情绪。
即将离开这里时，陈青忍不住回头望去，身形修长的少年仍然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但是透过表面，仿佛有无数诡谲狰狞的面孔在舞动，宛若深渊。
陈青毛骨悚然。
································
密集的脚步声从周围响起，罗琛抬起头，环顾四周，有不少居民从家中离开，人手一支或红或白的雕花蜡烛，统一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衣服互相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和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脚步声形成和谐的奏曲，烛光在人们眼前摇曳，为他们漆黑的瞳孔嵌入了星星点点。
每个信徒，脸上都洋溢着热情而期待的笑容，蘸着不为人知的喜悦，诡异而阴森。
越来越浓郁的黑暗之下，烛光越汇越多，直到连成细细的一条线，蜿蜒前行。
几乎没有多少迟疑，他快步跟上了周围的镇民，一起向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今天应该就是教会举行圣餐仪式的日子，这个仪式通常在一个教会里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从参加的人数就可窥见一斑。
或许，他能从圣餐仪式中，或多或少看出那位所留下的痕迹。
教堂的影子出现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罗琛停下脚步，将自己藏进阴影中。
他看着人们手持蜡烛，神情虔诚地进入教堂，丝毫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直到所有人都进入教堂之后，他才选择进入，在靠远的位置坐下，伴随着阵阵祈祷声，深深凝视着前方的至圣所和神龛。
隆起的台阶将神圣与世俗分离，至圣之所盘踞其上，两侧的烛光映照出诡异妖魅的氛围，神父从一旁厚重的帷幕中施施然登场，眼神温和地扫过下方的众人，等了片刻，将一只造型别致的银杯缓缓放入神龛。
银杯没入黑暗的神龛中，同一时刻，有液体滴答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一股浓郁的香气奔袭而来。
罗琛的喉结滚动，身上的血液开始不正常地激荡起来，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柔软的深红。
神迹即刻完成，神圣之水注入银杯，神父的表情也露出深深的渴望，他以一种着迷的姿态，向着神龛伸手。
黑暗中，一双手捧出一只杯子，里面是满载而归的喜悦，多到从里面溢出来，沿着杯身缓缓滴落。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银杯上，深深的贪婪，饥饿和渴望早已占据全部心神，他们屏住呼吸，满心期待着这一场圣餐的开始。
神父慢慢地转过身。
他似乎也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欲望，严肃庄重地捧着神圣的杯子，一步一步，走下圣所，将杯中的圣餐分享给所有的信徒。
“吃吧，喝吧，尽情地享用吧，我最最亲爱，最最虔诚的兄弟姐妹们。”
他用慷慨仁慈的口吻说着，“我们的母亲不忍祂的孩子遭受饥饿的痛苦，于是降下福馔，这是祂的爱，这是祂的肉，我们应以吞吃干净来回应！”
银杯中深红的液体微微荡起，仿佛在回应神父的慷慨陈词，在场所有人都将分食到大量的圣餐。
神父的身后跟着一位神色同样温和的年轻男子，他的手里正提着一篮子刚刚出炉的面包，但看他的打扮，似乎是教堂的义工。
这名男子落后神父一步，将篮子里的面包分发给众人，罗琛闻到了熟悉的香气——篮子里的面包和银杯中的液体充满着同样令人垂涎的香气。
几乎要化成实质的诱惑交织纵横，罗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住理智。
前面领到圣餐的信徒们没有稍作等待，立刻开始狼吞虎咽的动作，咀嚼的声音不断响起，罗琛睁开眼睛，信徒们大口大口将深红的液体喝下，又急不可耐地撕咬着面包，洁白的牙齿之间，似乎能看到被染成血红的食物残渣，好像被残忍屠刀不断切割的肉块一样，令人作呕。
流动的深红从他们的嘴角缓缓留下，将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晕染出一朵朵妖异的血花。
饥饿如影随形，从贪婪的胃里发出深沉的怒吼，罗琛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般难熬，全身上下的血液沸腾。
他其实没有必要偷渡进这个新人副本，但是这里有那位遗留的下的东西，为了下一步的【特性】，他必须要冒这个险。
诱惑的腥香飘近了，罗琛抬起头，象征赐予的圣餐不知何时已经被端到了他的面前。
“这些，是母亲赐予你的，我的兄弟。”
神父面色温和，绿色的眼睛里蕴含着鼓励的笑意。
罗琛紧紧盯着神父手上的银杯，里面满溢着猩红香甜的液体，未知的漩涡映入眼瞳，如同镇上随处可见的玫瑰一样，娇艳，可口。
“还是不了。”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等神父再次邀请，罗琛突然起身，直接转头离开，大步向着教堂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