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个杂技师
这三个杂技师,形成一个奇怪的组合,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家三口,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互相之间有点冷淡,隐隐在彼此提防着什么。
他们先绕着永道家转悠了几圈,然后站在大门口细细打量着院内的房子结构,再从身后鼓鼓的行囊中掏出一件又一件的东西,
绑着红绸带的大刀;
白色的蜡棍一节节的连接起来,变成了闪烁着寒芒的长枪;
用铁链锁在一起的三节棍;
还有铜锣、鼓槌、染成红色的牛皮鼓……
这些应该都是他们素日里卖艺的道具,最后拿出来的,是一个白晶晶的铁盆,让永道父亲打来水,清凌凌的水灌了大半盆,用黄布蒙上,放在院子的大门口。
接着,杂技男提起长枪,开始挥舞,挑刺抽打,舞弄成了一团光影;杂技女在旁边持刀陪伴,刀去如风,炽热的阳光下,竟然送出阵阵清凉的微风;那个孩子提起铜锣,围着两人敲了起来,锣声清脆,响彻了这个小小的村庄……
这不是杂耍吗?永道早就闻声来到了大门口,看着面前热热闹闹的场景,很是欢喜,全然忘记了这是给他举办的驱邪法事。
声音惊动了村民,越来越多的人群围了上来,大家站在四周,看的津津有味,不住的大声喝彩。
忽然,杂技男手中的枪缓慢下来,似乎挑到了什么重物一般,长枪越来越低,枪头处冒出了殷红的颜色;杂技女见状,赶忙迎了上去,大刀不住的在长枪附近劈砍,殷红越来越浓郁,竟然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上,在地面形成了一朵朵的梅花;孩子的铜锣敲击的更加频繁,小手上的鼓槌,雨点一般落在锣面上,额头上也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孩子咬着牙,勉力坚持着。
杂技男枪式越发缓慢,口中发出一声爆喝,长枪向前一送,杂技女纵身跃开,枪头透过黄布,扎入了铁盆之中,杂技男这才如释重负的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扶着长枪立在水盆中,杂技女将水盆上的黄布慢慢揭开,周围的人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
原本清冽的水,变成了鲜红的颜色,而且,枪头的红色在水中逐渐蔓延,很快将整盆水染的通红。
“邪祟已经清除!”杂技男对着永道父亲说道:“你家的风水有问题,大门正对面的方向,有人设置了法器,将阴邪之物引入了你家,”
随着杂技男的手指,永道父亲放眼望去,大门正对面,是永道家的猪圈,猪圈的旁边,有一栋房子,房子用夯实的泥土建成,泥墙的正中间,有一面四四方方的石牌,上面雕刻着什么东西,正对着永道的家门口。
永道父亲立马认了出来,这是小翠家的房子,但是那块石牌,似乎以前并没有,什么时候多了这块石牌呢?为什么会有这块石牌呢?
永道父亲疑惑的问道:“这块石牌和我家有什么关系呢?”
“作用大了!”杂技男郑重的说道:“你仔细看一看石牌上的字。”
距离有点远,石牌上面的字又很小,大家用力擦拭着眼睛,仔细分辨:泰山石敢当!
“这是什么意思?”周围有人不解。
“泰山石敢当,镇压一切邪祟,想必这家住户以前遇到许多诡异,这才请来了石敢当。”杂技男解释道:“邪祟不敢再进入他家,转头就来到你家了,这才造成你家宅不安,小孩子撞鬼遇邪,如今你家的邪祟已除,但有这个石敢当的石碑在此,难免还会有邪物入侵。”
“还真是这样,小翠家里一直不顺,前些年小翠爹中风瘫在床上,紧接着小翠妈也开始疯疯癫癫。”
“小翠去年应该是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赤身裸体在村里疯跑!”
小翠是个女孩子,十一二岁的年纪,去年忽然光着身子跑出家门,成为村中笑谈。
小翠爷爷走过来,慌忙的向永道父亲解释:“这些年家里处处不顺,听了别人的建议,就在墙上供上了泰山石敢当,没想到给你家带来了麻烦,真是对不起。”
永道父亲恼怒的瞪了小翠爷爷一眼,现在不是追究这事的时候,急忙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把这个泰山石敢当请下来。”杂技男沉吟着说道。
“不行啊!”小翠爷爷忙不迭的说道:“我家也有很多不顺,取下来石碑,我家怎么办?”
永道父亲犯了难,小翠家的遭遇他很清楚,总不能为了自己家,就牺牲小翠家吧?他只好把目光放在杂技男身上,期望他能给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这个石碑不能正对大门,不然,邪祟就会避开你家,从大门进入别人家。”杂技男说道:“可以把石碑移到你家墙角,避开大门,这样,邪物既进不了你家,也摸不到别人家,大家就都平安无事了。”
永道父亲点点头,小翠爷爷也没有拒绝,两家皆大欢喜,搭起梯子,把石碑从高处请下来,然后在墙角处挖出一块凹槽,将泰山石敢当恭恭敬敬安置了进去。
至此,驱邪的事情告了一个段落,经过这半天,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永道奶奶炒了一大桌子菜,请三个高人进去用饭。
这三人累的不轻,肚子也饿了,没有拒绝,这对年轻男女坐在饭桌前,永道爷爷和父亲在旁边作陪,至于那个孩子,盛了一碗面条,默默的蹲到角落,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永道家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奶奶炒了一桌子菜,喷香的猪肉炖粉条,炸的嘎嘣脆的花生米,清脆爽口的莲菜,劲道弹滑的香肠,碧绿鲜嫩的小白菜,红艳欲滴的番茄炒上黄灿灿的鸡蛋,再加上一盆雪白细腻的白面条,这几天永道父亲在家,家里的饭菜明显上了一个大台阶。
小孩子端着的一大碗面条,拌着大块的猪肉炖粉条,上面还有喷香的鸡蛋,或许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他狼吞虎咽的几口把面条吸溜一空,就连碗里的油渍,也伸出舌头舔的干干净净,面对空空的大碗,小孩子意犹未尽,打量着桌旁的那对男女,却又不敢再去讨要。
永道端着自己的大碗,好奇的来到小孩子身边,看他馋涎欲滴的样子,他忍住大快朵颐的想法,把自己的碗递给了那个孩子。
小孩子诧异的看了看他,又看看香喷喷的饭菜,口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不过他终于忍住了,轻轻摇了摇头。
永道不容拒绝的把饭菜倒进他的空碗里,轻声笑道:“没关系,等你们走了,剩下好吃的都是我的,我饿不住,你赶紧吃吧。”
小孩子感激的看了看永道,没有说话,捧着碗,埋头吃了起来,这一次,他吃的很慢,每一口饭菜都在嘴里细细的咀嚼,既像是品味着香味,又似乎是肚子吃饱了,虽然吃不动,却又舍不得不吃。
永道笑眯眯的看着他,对于这个孩子,他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亲近感,看他吃的香甜,自己的心里也很满足。
这对男女,对孩子太苛刻了,哪像自己家人,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自己,这个孩子不会是他们捡来的吧?
永道看看饭桌前的那对男女,心中有了疑问,两个人在他的眼中也仿佛播放电影一样,出现了一幕幕的画面:
小孩子手里举着棍子,含泪练着功,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鞭子,恶狠狠的站在一旁,时不时重重抽打小孩;
杂技女做好饭菜,和杂技男坐在一起,大口大口的吃着,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却一动也不敢动,等两个人吃饱喝足,杂技女才招呼着小孩子过去,小孩子就着残羹冷炙,飞快的吃着;
……
等等,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村西头的坟地吗!
这两个杂技男女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背上鼓鼓囊囊的麻袋里装的什么东西?呀!竟然是两个孩子的尸体,原来坟地里多出来的孩子尸体,都是他们杀害的!
永道不寒而栗,看向这对男女的眼神变得闪烁起来,这两人,刚刚挥舞刀枪的情景,永道全部看在眼里,可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啊,他们会不会对自己家动手呢?
爷爷、奶奶年龄大了,父亲虽然年轻力壮,毕竟只有一个人,会是他们的对手吗?永道担心起来,他赶紧站起身,准备到外面叫人,爷爷六个兄弟,每个兄弟都有好几个儿子,加在一起有十多个人,十多个人,肯定打的过这两个人吧?
孩子们经常在一起玩麦场游戏,永道知道,如果不能力敌,就只能智取,积攒更多的力量,才能一举将敌人拿下。
他的起身略显突兀,引起饭桌旁几人的注意,父亲温声问道:“饭吃完了吗?把碗拿过来,我给你夹些你爱吃的菜。”
“爸,我不饿,不想吃饭了!”永道眼神慌张,不敢去看那对男女,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要去找小明玩。”
“哦,那你去吧,我给你留好饭菜,饿了就回来吃饭。”父亲不以为然,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何况刚刚为永道驱除了邪祟,他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这对男女却产生了疑惑,他们虽然在桌上吃饭,却时刻关注着他们带来的小孩子,永道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的清清楚楚,为什么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难道小孩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两人不安起来,杂技男给杂技女使了个眼色,杂技女起身,温言劝道:“这个孩子,刚刚从邪魔的迷惑中走出来,或许还有些残留,最好现在不要出去,留在家里,我们也能多观察观察,如果有什么不妥,也能及早应对。”
“也对!”父亲点头,永道是他的心头肉,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因此,他叫住了永道:“听到了吗?今天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在家里好好歇一天,明天再出去玩吧。”
永道心中焦灼万分,看看这对男女,又不敢和父亲说明,只好悻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