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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太虚幻境:异界仙狐

放下书包,小一在给奶奶做按摩。每天他都会给奶奶按摩半个小时。

他暗念佛号,把一股若有若无的真灵之气运到掌心,掌心缓缓地热了起来,轻轻地抚在奶奶的太阳、睛明、丝竹空等穴位。

如同捏着一个暖暖的去壳鸡蛋在奶奶头部两侧缓缓滚动。

“奶奶,舒服吗?”

“好热乎哟,俺家小一就是好,手里有团火哟。”奶奶脑子似乎比以前清明了好多,至少现在已弄清楚小一是在上高中。

而不是在上小学,也不再用“1+1”等于几这种问题去考小一。

“效果还是不明显。”小一叹息道。如果要把奶奶的眼睛彻底治好,神识更清明,非得佛法再进阶不可。

效果不够是因为功力不够,功力不够是因为功德不够。

小一的神识海中,混沌已开,上清下浊,自成一方天地。

这方天地中,无论朝向何方,放眼望去都是一方寂寥无边的汪洋大海,一眼看不到边。

没有风,没有浪,只有一望无际的碧蓝延伸到天之尽头。

“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大海的尽头,就是天空,极远处水天一色,已分不清是水还是天。

但这茫茫大海中,若定睛寻找,则可以看到小小的一个黑点荡漾在海中心。

一只扁扁的小舟如同一片落叶,落叶上端坐着一个小小的和尚,依稀便是小一的模样。小舟无帆无桨,随波逐浪,慢慢向天边荡漾而去。

天之尽头,便是彼岸。

此时,小船上的小和尚右手掌在胸前,掌心朝外,左手拇指食指扣成环形,三根直伸的手指微微内弯,结成一个“转轮印”,抬头看天。

苍穹之上顿时云开雾散,露出一方顶天立地的石碑来。

这便是佛界功德碑!

小一看看自己的功德值,羞惭得几乎要弃船而逃。

我滴个瞎眼奶奶,石碑之上,赫然用殷商古篆写着五个大字:“一百二十八”,还有一个功德排名,直接用了省略号。

尼玛这一丁点功德是怎么来的,小一自己都搞不清。

唉,只当是手机充话费送的吧。

除魔经云:“除尽天下魔,方证罗汉果。”在除魔经看来,欲证佛果,没有什么顿悟、渐悟一说,只有除魔、除魔,再除魔。

世上无魔便无佛,世上有魔便有佛,我除魔即是求佛。

而罗汉果便是“阿罗汉”果位。

阿罗汉为声闻四果之一,如来十号之一。指断尽三界见、思之惑,证得尽智,而堪受世间大供养之圣者,是佛教声闻中最高果位。

除魔经又云:“欲证阿罗汉,先证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

须陀洹,十万功德值;斯陀含,百万功德值;阿那含,千万功德值……小一看着功德碑下方的提示,一颗小心脏拔凉拔凉的。

好在无性师傅已经翻车在前,有了这覆车之鉴,小一顿觉心安不少——师傅啊,徒儿再差也差不过您啊!

师傅啊,您舍利子在上,就别苛求俺小一了。

可怜无性大和尚除魔一辈子,连个“斯陀含”的果位都没挣到,所以小一对自己要求非常之不高——

小一叹息一声:我这驶往彼岸的小船,就让它在欲海中团团打转吧……

———————

给奶奶按摩了半个小时,小一看书、做题、订正,复习,稳如老狗,浑然不顾外面爸妈的啧啧称赞之声。

“要是小一不上山十年,只怕也是清华北大的料子,小零的浙大算个啥。”方妈妈一脸欣慰。

“不能这么说,小一这精神,这毅力,只怕就是在山上,跟着老和尚学佛逼出来的。”方爸爸说道,“若是不上山,弄不好也是一个混世魔王。”

“小一昨天和我说了老和尚降妖除魔的故事,我怀疑老和尚是个花和尚哟。”女人在这些方面都是最警觉的。

……

待得小一有些神昏疲乏之时,已快到凌晨了。

到了凌晨,已近子时。夜半子时乃是阴阳大会,水火交泰之际,称为“合阴”,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节,正是进入幽冥界、太虚幻境的最佳时机。

小一像往常一样结跏趺坐。

结跏趺坐的姿势是以左右两脚的脚背置于左右两股上,足心朝天,又称“金刚坐”。

六祖神秀有言:“坐法中,结跏趺坐,最安稳不疲极,此是坐禅人坐法,摄此手足,心亦不散。又于一切四种身仪中最安稳,此是禅坐取道法坐,魔王见之,其心忧怖。”

这种坐法又可细分为两种,左脚在内则称之为“吉祥坐”,右脚在内则称为“降魔坐”。

小一用的乃是降魔坐,一缕真灵,渐渐沉入神识海中。

这缕真灵飘飘荡荡,不知是在何时,也不知是到了何地。

———————

一个孩子,只有六七岁大小,剃着光头,头上却是一个香疤也无,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连体褂子,便与僧人常穿的百衲衣相似。

远远看去,依稀便是一个俊秀的小和尚了。

他的确是去做和尚的。

村子里瘟疫横行,一家人死得只剩下他一人。

母亲最后拉着他的小手,嘶哑着嗓子,“孩子,我和你讲,山上有个庙,庙里有——有个和尚。”

上天有好生之德,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母亲让他去山上找老和尚,磕几个头,去做小和尚。

也算在这无情的乱世中,寻一条活路。

这孩子曾随着村里人砍柴,到过伏牛山莲栖寺。

只见山门巍峨耸立,足足有三丈多宽,后有一栋金光闪烁的宝殿隐于群山之中。

听人说,去往宝殿的路上,一路松柏碧青,流水潺潺,间有仙鹤翩翩起舞,加上殿落与亭廊的相互呼应,含蓄温蕴,真是好个山中名刹。

但这孩子走了半日,却走错路了,越错越远。

在山中绕来绕去,夜半之时,竟来到一个尼姑庵前。

只见一轮满月悬挂于郎朗夜空中,清风动竹,竹影婆娑,沙沙的声响中,满地都是黑乎乎的残影。

惨白的月光下,尼姑庵前,“竹月庵”三字清晰可见。庵中青砖绿瓦刚刚修葺过,一盏凄清的孤灯下,蒙着草纸的窗棂后似乎看到幢幢人影在晃动。

这孩子蹑着脚,慢慢走到窗棂之下。

他用食指润了润口水,轻轻在窗户纸上一戳,通过小孔,便看到里面住着一户人家。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妪正在油灯下面纳鞋底。三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啾啾地叫着,在老奶奶身边的竹篮里拱来拱去。

“馨儿,别去拱针线篮——瞧,锥子都戳你嘴了。”老奶奶慈祥地笑着,满脸的皱纹凑到一处,就像一个山核桃一般。

“喜儿和媚儿,别去碰油灯,奶奶眼睛不好使,老了,老得都快看不见了……唉,油灯要倒!”老奶奶叹息道。

一只小狐狸吱吱叫了一声,噌的一声从橱柜上跳下来,尾巴一扫,正好蘸了满屁股灯油。

油灯果然倒了,只听得“轰”的一声,小狐狸屁股着火了。

小狐狸痛得嗷嗷乱叫,像一个火球般在地上窜来窜去。

那个玩针线篮子的小狐狸已会人言了。“媚儿,厨房里有水缸。”小狐狸发出细细的叫声,尾巴轻轻一甩,屁股后面出现两道幻影。

这是一只修炼得能说人言的二尾狐狸。

媚儿飞奔进了后院,一头扎入水缸中,咕嘟嘟冒出一个小脑袋来,圆溜溜的小眼睛眨巴着,满脸都是委屈。

窗外看戏的孩子几乎要笑出来了。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竹海上空嗡的一声,梵音大作,一根巨大的禅杖“哗”的一声,分开一片竹林。一个极高,极瘦的和尚,一手拎着一个酒葫芦,带着醉意摇摇晃晃走到尼姑庵前。

“老骚狐狸,老子从青丘坟把你一窝子捣了出来,结果你躲这里了。”高瘦和尚“呃儿”一声打了个长长饱嗝,咚的一声,一禅杖把竹月庵的围墙捣掉了半边。

青石为底,金粉涂抹的牌匾也打破了,就剩下“月庵”二字。

老太婆放下手中针线活计,慢慢从尼姑庵里走了出来。她拄着一柄鸠杖,满脸乖戾之气,嘶声喝道:“十方和尚,老身一家子碍着你什么了?为何你要苦苦相逼,非要把老太婆一家赶尽杀绝?”

“我是佛,你是魔,老子是佛就要除魔——佛爷不杀你,难道等着你来杀我不成?”和尚瞪着牛卵子一样的眼睛,大喝道。

“老身一家,不吃人,不害人,躲在青丘坟里苦苦修行,已有百年不曾出门一步了,又是哪门子魔?你说!”老妪气得浑身发颤。

“你吸阴气,聚尸毒,白天都见不得光,不是魔是什么?”十方和尚哈哈一笑,“上个月,清灵山门口竖起了一块功德碑,明码实价,一个小狐狸一万功德值,一个二尾的就有五万功德值,你这只老妖,最少十万功德值。”

十方和尚掰着手指头算着,“老太婆,麻烦你把屁股翘起来我看看,你有几条尾巴?”

老太婆大怒,仰头对着月亮“呦——呦——”一声大叫,身后忽然出现一个曈曈虚影,依稀是个狐狸的模样,笼罩起来差不多有尼姑庵三四倍大小。

老狐狸屁股一摇,七条尾巴虚影一闪,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向十方和尚吞了过来。

“尼玛以为你是哮天犬啊!”和尚不光会喝酒,看来骂人也是行家里手。

“要功德值,拿命来换!”老狐狸一声尖叫,刺得窗外的孩子耳膜发胀。

“我擦,七条尾巴。我的个乖乖,那是五十万功德值啊。”和尚喃喃自语道,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和尚哈哈一声大笑,忽然以右手覆于右膝,左手食指触地,摆出一个“金刚除魔印”来。

触地印是东方蓝色不动如来佛的手印。

在密宗佛教手印中,右手代表着阳性的方法或方便,左手代表阴性的智慧或空性,此手印便象征佛祖在除魔卫道时,方法或方便与禅修空性的完美智慧的结合。

随着手印结成,一道金光从十方和尚左手食指上喷涌而出,嗖嗖沿着地缝直钻到老狐狸脚底。

然后金光轰然散开,幻化成无数“卍”字符,如同层层堆叠,旋转不定的云朵。

云朵散了又聚,无数的“卍”字符转瞬间组成一张五色斑斓的大网,把老太婆连同三只小狐狸罩在网中。

老狐狸岂会束手就擒?

狭长的眸子中,一道绿光闪过,老狐狸咬破舌尖,利口中射出一道血泉,血泉喷涌到狐狸囟门上的一块白斑上,又化成一层浓郁的黑气,黑气蒸腾,腐蚀着金光组成的大网,嗤嗤有声。

老狐狸浑身魔气大盛,连挣了三次,“卍”字符组成的大网嗖地被撑大了数倍,眼看一窝子狐狸就要破网而出。

“雕虫小技,老狐狸,你挣扎得越厉害,死得越快!”

只见十方和尚双眼环睁,舌绽春蕾,叫一声“唵嘛呢呗咪吽”。随着六字真言吐出,巨网中光芒四射,又重新缩小原来大小,一下子把老狐狸捆得严严实实。

一群小狐狸更是叽叽乱叫,白眼乱翻,眼看就要被勒死在网中。

老狐狸刚喷出一口本命精血,此时气血已衰,她心知今日必然逃不过十方和尚的魔掌。

一声长长哀鸣,老狐狸望着外面一轮血月,张开利口,满嘴獠牙忽然变得鲜红,一口扯向六字真言结成的大网。

大网中顿时破开一个小洞,三只小狐狸一声哀鸣,蹭——蹭——蹭,从小洞里钻了出来。

就在最后关头,老狐狸叫一声“馨儿”,狭长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恋恋不舍,一颗红彤彤的内丹从老狐狸口中遁出。

“孽畜休逃!”

十方和尚伸出一张蒲扇般的大手,疾如闪电,一把向那只尾巴烧焦的小狐狸抓了过去。

这狐狸刚被火烧过,伤了脚筋,动作有些迟缓,一下就被这和尚逮住。

十方和尚揪住狐狸尾巴,啪的一声就在台阶上摔得血肉模糊,然后顺手就往腰里一别。

“媚儿!”老狐狸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叫,又吐出一口鲜血。狐丹已失,再也维持不住狐妖的形态,化成一个老妇奄奄一息地躺在巨网中,也不挣扎了。

喜儿和馨儿吓得魂飞魄散,朝着竹林里飞蹿而去。十方和尚本来身形就高,长腿撩开,三步并作两步,啪的一声,一脚就把喜儿踩在脚下。

小狐狸被踩住尾巴,吱吱叫着,露出哀求的神色,拼命向前拱着细长的身子。

十方和尚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揪住喜儿尾巴就是一抖。

只听得“咯吱”一声脆响,喜儿全身从上到下一哆嗦,硬是被抖得散了架,如同一摊烂泥一般,又被这和尚别在腰上。

但此刻,最后一只小狐狸却不见了。

十方和尚十分焦躁,举起一条禅杖到处乱打,把一片竹林劈倒了大半。最后看到呆呆地站在远处的孩子。

这孩子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小和尚,你哪儿的来路?”十方和尚看着一个光头,就以为是个和尚。

“这位大师,小——小僧来自伏牛山莲栖寺。”孩子想到将来的去处,便给自己编排了一个身份。

“你这小和尚,不在寺里清修,跑这里偷看老子打架?”十方和尚眼睛一瞪,“是想偷学老子的功夫吗?”

“不敢不敢,师傅好厉害,”孩子定定神,看着十方和尚一丈来长的禅杖,岔开话题,“您这禅杖,只怕有千斤重吧。”

“滚开!”和尚不耐烦和他啰唆,转头走了几步,又问道:“小和尚,你方才看到一只小狐狸没有?”

“没有哦,不过——”这孩子一指竹林边的一条小溪,说道:“我看到一个影子从这里窜了出去,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妈的,这是五万功德值啊。”十方和尚十分惋惜,揭开酒葫芦喝了一口,然后负起已是半死的老太婆,慢吞吞地走了。

孩子的怀里,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浑身发颤,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一动不敢动。

待得十方和尚走远,小狐狸从孩子的胸口跳了出来,口里还衔着一颗鲜红的狐丹,用细细的声音问道:“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名字。”这孩子摇摇头。

这是实话,他有娘无爹,娘也从来没和他爹的事情,只是淡淡一句“死了”,便是村里的其他孩子,多数都没有姓,更谈不上名了。

孩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你快走吧,小心十方和尚又回来了。”

小狐狸感激地望了孩子一眼,飞快消逝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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