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3章 蓝灵灵
艳阳高照，正午时分
因为想着左卿不能在太阳底下长站，蓝灵灵早早的就准备了一把伞，在大殿门外候着
最先出来的是一个老人和他的部下们，老人的脸色非常难看，看起来很恶毒，非常吓人
接着是一众愁眉苦脸将军们，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很多人蓝灵灵都有见过
也有谈笑风生的，不过很少
人们慢慢散去，这殿外就只剩蓝灵灵一人在这里等着左卿
“左卿公子！”
她终于见左卿出来了，不过左卿身体有些摇摇晃晃，呼吸有些急促
蓝灵灵急忙撑开阳伞，迎上去想要搀扶，却被左卿拒绝
“不用 ，不用”
长舒一口气，左卿站直身子，示意蓝灵灵稍安勿躁
蓝灵灵跟随在左卿旁边，把伞下尽可能的阴凉朝左卿偏去，眼神有些关切，也有些失落
左卿呼吸慢慢放缓，眼睛盯向蓝灵灵的脸颊，后者有些害羞，不敢对视
左卿有模糊的记忆
六岁那年，左母牵着一个小姑娘的手，与病榻之上的左卿说道
“卿儿，这个孩子叫蓝灵灵，从今往后，与你祸福相依”
小女孩盯着一脸迷茫的左卿，面无表情，但还是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公子”
这一叫之后便是十年，左母也不在了
身体虽然已经好转，能走能跑，基本和正常人无异，但离策马习武还差的远
回想主殿上对左父说愿为其剑，左卿现在觉得又羞耻又讽刺
看着蓝灵灵，他只觉得亏欠她太多，心里所想表露于脸，左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不恨我吗？灵灵”
“啊？”
蓝灵灵既意外又惊喜，左卿第一次用灵灵这个称呼叫她
“公子何出此言，灵灵怎么会恨你呢”
“你可是在我身上浪费了十年，自己想做的打算，想结交的朋友，或者是喜欢的人，可能都因为我这个废人，失之……”
“公子不是废人！”
一向柔弱的蓝灵灵，仿佛是被刺激到一般，打断了左卿的自嘲
或许是发觉了言语上的失态，蓝灵灵涨红了脸颊，可依旧不依不饶
“我不需要朋友，能照顾公子就够了，而且我喜欢的人是…是…”
在自家公子面前，差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蓝灵灵现在巴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左卿发现蓝灵灵头上冒出滚滚的热气，无心插柳柳成荫，看来是真有喜欢的人，不过自己心里却有了嫉妒感，很奇怪
“哦！ 是谁呀，我可以帮你撮合撮合”
“公子”
蓝灵灵低声细语，脸带羞涩
“嗯，我在”
左卿一本正经，等待回答
“……”
蓝灵灵依旧低头不语，脸红透到了耳根
天生容易体寒的左卿现在感觉有些潮热，身旁弥漫少女淡淡的芳香，始作俑者肯定是侍女蓝灵灵
“是谁呢？”
“我说了”
“什么时候？”
“刚才”
“啊，我没听到？”
“公子笨”
“嗯？”
左卿努力回想一下，确实没听到，过度打探人的隐私也不太好，左卿决定换一个话题
“那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物品，金钱，首饰，罗裙，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听到罗裙，蓝灵灵眼神一下有了光，但也只是一瞬，便有了警惕之色
“公子给我说这些是想赶我走吗？”
“当然不是”
左卿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想到这里，无奈解释道
“蓝灵灵你和我同岁，虽然不用度成年礼，但也不像以前一样是小孩子了，该做点自己喜欢的……”
话未说完，蓝灵灵一把抱住左卿的胳膊，阳伞在两人胳膊之间朝后仰去，左卿连忙抓住
“灵灵只要能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就足够了，灵灵什么都不要”
少女声音略带哭腔，左卿有些不知所措
话题怎么就演变成这样，左卿不是很懂少女心
“我听说公子要去皇城和三公主成婚，若真要去，带上我好吗？只有我能照顾好公子”
“我才不去”
左卿回绝，不过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说到三公主的时候，眼里好像有闪过一抹毒辣的嫣红之色
是错觉吗？
蓝灵灵抬起脑袋，与左卿四目相对，眼眶有些湿润，眼瞳邃蓝，显得楚楚可怜，但面有惊喜之色
“真的吗？”
左卿忍不住轻搓了一下她的小脸蛋，这是第一次，以前也有这种冲动
“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将来，都可以，一语成谶”
“公子此话当真？”
蓝灵灵喜笑颜开，紧抓左卿胳膊的双手有所松动
“此话当真!”
“纵使海枯石烂？”
“嗯，纵使海枯石烂！”
“嘿嘿~”
“你笑什么？”
“只是太高兴了”
少女笑起来真的很美，露出的两颗小虎牙更可爱了几分，左卿看得有些入迷
“你还没回答我你喜欢什么”
“灵灵没什么特别想要的，要喜欢的也只有公子了~”
她表情很认真，脸颊泛红，左卿轻轻一笑，有些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但也没有想到正确的地方
“除了我呢？”
“嗯……”
蓝灵灵若有所思
“庭院池塘里面的大花鱼”
“那我送给你吗？”
“不用，鱼儿在池塘里面就好，我平时也有喂”
“那你能松开我吗？我胳膊疼”
“啊！”
意识到自己失态那么久，蓝灵灵连忙松开左卿的手臂,见已经到了左卿住所前，少女想落荒而逃
“公子还没吃饭吧，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我先走了”
话刚说完，人就没影了
一番沟通，打开了主仆之间心中的芥蒂，虽然还有所保留，以后两人相处,左卿心中不会再有很大的负罪感
……
即便傍晚时分，左府依旧热闹非凡，各方势力像潮水般涌入，北幽王府虽大，宴席还是包揽了府外，客栈，民居，都被重金征用
左卿对此很无感，和侍女蓝灵灵在相对安静的庭院里面散散心
今晚的月亮格外醒目，天水一色，算是一道美景，左卿便和蓝灵灵在池塘边缘找一个平坦草地坐了下来，池塘的鱼儿扭动出涟漪反射出的银光在左卿脸上来回摆动
左卿盯着鱼塘，若有所思，对今后的可能出现的未知局面，显得有些迷茫与无助
身旁的蓝灵灵看着有些分神的小主人，有些心疼
“公子在想什么呢？”
左卿看着水面，微微一笑
“蓝灵灵…”
“公子，你白天还叫我灵灵呢，现在怎么又带姓了~”
自从主殿外面一番交谈之后，左卿发现她有些强势了，不过自己并不讨厌
“那，灵灵！”
“诶，公子，灵灵在，嘿嘿~”
蓝灵灵笑了，笑起来很好看，左卿见她这样，心里的烦恼也消散了一些
“灵灵，你说啊，这人生有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蓝灵灵闻言瞬间担心了起来
“公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左卿笑着点了点蓝灵灵的鼻子
“只是问下而已”
蓝灵灵歪了歪脖子，细想了一下，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从古至今，关于人生从来没有重头再来这一说”
听蓝灵灵这么一说，左卿想起自己的大哥左熙，身体一斜，顺势枕在蓝灵灵大腿上，后有点受宠若惊，有些不知所措
思绪飘回以前，卧入病榻的左卿从未见过外面的风光，十岁之前也只能透过窗外感觉四季变化，左母因操劳成急去世之后，一直陪伴自己的大哥也随父出征，他也就剩下蓝灵灵在身边了
但从军的左熙总会抽出机会，回家探望左卿，讲述塞外的经历
多是壮阔美好，铁骑铮铮
虽不曾见，但脑海里构思出的画面让人热血沸腾，无异于是给渴望自由的左卿下了一颗强力定心丸
因为左熙带来的故事，越发向往外面世界的左卿燃起了康复的斗志，这一段段只存在于脑中构想的画面，悄无声息的成为左卿慢慢康复的支柱
随着战线的推进，左熙每年能够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为了像左熙一样骑马舞剑，在蓝灵灵的帮助下，左卿慢慢的开始能仰躺起坐，直到能够下床踱步那天，战事也结束了
然而，等再次见到左熙的时候，却只看到一具冰冷冷的躯体，面目全非，若不是手臂上的伤疤和分别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左卿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哥哥
左卿能够站起来了，而左熙就这样躺下了
左熙给左卿讲述了外面的美好，却始终没有说过战争的残酷，人性的丑恶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大哥对我说过，身残志坚也不能甘于病榻，一个战士最大的荣耀无非就是战死沙场，所以我才能站了起来，我倒希望如大哥一般，死后也能英名在世，而不是在家成为父亲的累赘”
左卿缓缓转过身子，看向蓝灵灵的脸庞，少女的眼睛柔情似水，温柔之意难以言表
“没有公子灵灵会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灵灵就随公子而去好了”
蓝灵灵轻轻抚摸着左卿的头发，左卿不认同她的话，不过想起了温柔的左母
“傻丫头！就算我不在了，我也不希望你做什么傻事，要是哪天你出事了，我才可能想不开随你而去~”
少女突然别过头，月光之下，隐隐可见那红扑扑的脸颊
“公子今天和换了一个人一样”
“有吗？”
“就是！”
顿了顿，蓝灵灵轻轻拨弄了一下左卿的眉目，轻声细语
“我不讨厌这样的公子！嘿嘿”
少女痴痴的笑着
沉浸在温柔乡中，此情此景，左卿有了些困意
“少爷”
一声叫唤却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小氛围，是左府的家丁，毕恭毕敬的站在别院门口，瞄一眼主仆二人你情我浓，却也不知道眼睛该放哪里是好
左卿认得他，虽然是左府的家丁，也是父亲的死侍
左卿起身，蓝灵灵有些慌乱的打理衣裳，脑袋始终别在一边
“什么事”
“老爷叫您去书房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老爷说叫我陪伴公子速去，是有要紧事”
左卿一愣，迅速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