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恨我吧,苏颜熙
苏颜熙手抓着床沿,试图借力站起来。
门口纷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扭动门把手的声音。
她仰起头,看到一道光亮落在地板上。
可是很快,就被站在门口的几人挡住,有人关上了那扇门,再没了一点光亮。
室内满是旖旎的气息,恶心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鼻腔。
顾唯舟坐在沙发上,轻轻晃动杯里的伏特加,手靠在沙发边上,懒懒的掀起眼皮,眼神冷漠的看着镜子上的一幕幕。
“咕噜。”
六子别开眼,还是没忍住咽了口水。
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在这儿看这种真是太折磨人了。
那腰,那腿,那……啧啧啧。
顾唯舟放下杯子,稍偏了下头,“你想上?”
六子慌忙撤开眼,口是心非的摇头,“不,不想。”
他是顾唯舟从尸山血海里面捡回来的,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顾唯舟这么费尽心思的折磨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他不懂,但也不敢动。
顾唯舟饶有兴致的抽出一张画纸,低头画着什么。
六子好奇的凑过头去看了一眼,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画上正对着的人,俨然是刚刚镜子中的一幕,香艳,绮丽,看着画纸都让人心里燃起熊熊大火。
“老大,晕过去了。”
顾唯舟放下画笔,冷冷的撩起眼皮,往上看了一眼。
镜子中的人面色绯红,头发凌乱,奄奄一息的样子,看的人心疼。
顾唯舟收回视线,“让她醒着,亲眼看着。”
不然,岂不是浪费了他精心布置的一番好意。
阿七颔首,正要退出去,顾唯舟拧着眉头,又忽然叫住他,“等等。”
他毫不留情的开口,“加大剂量。”
六子咋舌,这真的不会…
落日的余晖再一次洒下来,落在凌乱不堪的床上,已是隔日黄昏。
苏颜熙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上面清晰倒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她很清楚她的身体在将近一天的时间里经受了什么,那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泪水无声的滑过脸颊,她发现自己连大声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想去回忆遭受了什么,可那一幕幕,却像是挥之不去一般,就这样倒映在镜子上,让她清晰的,清醒的,亲眼看着,亲自承受着。
凌迟折磨,莫过于此。
脏,好脏……
她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在提醒着她,她觉得自己真的脏透了。
用力裹住自己,她终于忍不住,埋进臂弯抽泣起来。
哭的累了,她的大脑逐渐恢复理智,想死的念头再一次被压下去。
死很容易,可活着很难,但她必须要活着。
活着才能回去,活着才能报仇。
她还有父母,哥哥,外婆外公,爱她的家人,朋友,她无法想象,她的父母在得知她死后,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何况她好不容易考上W大,还没过法考,还没有当律师,她还有许许多多未完的理想,还有许许多多没去过的地方。
她必须要活着,再苦再难,她都要活着。
苏颜熙自小是在锦衣玉食,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的环境里长大的。
十二岁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世界就如同她所见的一方天地,温馨和睦,有爱温暖。
直到十二岁那年暑假,她被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奶奶骗到无人烟的小巷子里,被拐卖了。
她被人贩子关在漆黑的小屋里,五天五夜,不听话就被打,不给饭吃。
沾了水的藤条,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头两天,她还嘴硬着,可看到身边的小孩病的病死,打的打死,根本没有人会管。
离了家,她毫无依仗,只能靠自己才能活下去。
第六天,她就学乖了,被卖到一户人家,直到半个月后,才被苏家找到。
那一次的经历让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再不和往日的朋友出去鬼混,闷在房间里,除了学习,就是看书,看很多书。
后来,她的家里人不放心,把她交给做法官的姑姑。
她除了看书,就是坐在法庭,看一幕幕离奇凄惨的案件,坐在家里,看电视上播放社会与法。
记忆里,有出轨丈夫当着幼儿面,亲手杀掉妻子;有新婚后半个月离奇消失的夫妻……
致使她早早的就要比同龄人成熟,有了过于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建立了很正的三观。
苏颜熙擦干眼泪,在床头摸索了下,才拿起那件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衣服。
手指忽的触碰到个塑料制品,她扯开线头,才看清是一个小型的定位器。
难怪那天晚上她七拐八拐,那些人都能轻而易举的追上她。
衣服破的不成样子,根本什么都遮不住。
她索性丢了衣服,将床单裹在身上,耳朵贴在门边上,听着外头的动静。
井然有序的脚步声来来回回,显然是有人在她门口巡逻,她能从门口逃掉的几率很小。
一个房间,竟然没有一扇窗,就好像是……特意打造的。
她起先猜想是那些人恶心癖好,但冷静下来,她破天荒的有了另外一个大胆的猜想。
手指垂直触碰镜面,指尖和镜面有明显的间距。
苏颜熙又接着试了另外几面墙,走到床对面的那面墙时,指尖和镜面紧密贴合,没有一丝缝隙。
她又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苏颜熙退开半步,几乎可以笃定,她面前的这一面镜子,是一面双面镜。
顾唯舟起身,走近墙面,对上她的视线。
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恨意,快要颠覆她理智的恨意。
“恨我么?苏颜熙,相较于你赐予我的那些,这点,算得了什么?”
顾唯舟放下酒杯,转身碰掉了那张画,画上是一根藤蔓,藤蔓上缠绕着一朵花——牵牛花,又名:朝颜。
“恨我吧,苏颜熙,这只是开始。”
苏颜熙在床底摸了好一阵,才捡到那块碎片。
她换过那只没受伤的手,在那一面双面镜上使劲割。
才划出一条缝,门就被打开了。
“给她梳洗。”
苏颜熙收了碎片,望过去,认出是那天那个叫梅姨的女人。
她八成是这里的妓子头头。
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把她架了起来,一直拖到楼下的一个房间。
身上床单被扯开,她吃痛的挣扎了下,吊带裙挂在她的胳膊上,正正碰着她的伤口。
给她穿衣服的女人瞥了眼她身上的伤口,不禁看向门口的梅姨,“不处理的话,她这胳膊怕是就废了。”
梅姨脚踩着高跟鞋,施施然的走进来,掀开帘子,往她胳膊上瞥了一眼,不禁皱眉,面露难色,显然忌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