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四章 去奈何，磨灭他生的希望
高楼之上，三魂孤立。
为什么是孤立?
因为没有人能看得见他们。
楚铭沉默着。
非瓴和谷川也默契的没有说话。
这世道之大，正义仅存不多，可怜的人数不胜数，杀人的恶魔才是居高者。
他们看着很远的那条不同寻常的巷子，那里昨晚刚经历了一番怪事，闹鬼了！
非瓴还是没耐住寂寞，向前走了几步，和楚铭并肩，扭头看向他，开口问道:“那人，以前伤害过你?”
楚铭回着他的话:“他确实跟我有仇，但还有很多冤魂跟他有仇，我不只是为自己，更是为了他们。”
“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杀人，而且还得你亲自杀17个。”
非瓴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看见楚铭突然笑了。
非瓴没有问。
他顺着楚铭的目光看过去。
是昨晚那个男人。
周围的人散了，他原本低垂着的头突然抬起，没瞑目的眼睛看向楚铭这边。
他们，在对视。
楚铭笑着。
却很吓人，眼神里都是嗜血与杀戮。
这与死前的他大相径庭。
据黑白无常的描述，他死前是个善良，温柔的人，但现在，从昨夜他杀人之法，和刚才看向男人的眼神来看，他分明残暴，可怕。
像……
一个真正的恶魔。
“走。”楚铭收了笑，对两魂说。
谷川笑着:“怎么?这么快就去杀下一个人。”
非瓴也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楚铭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笑。
“不，去奈何。”
非瓴疑惑的看着楚铭:“去奈何，干嘛？”
楚铭偏头问他:“你知道毁掉一个坏人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吗？”
非瓴回他:“杀了他?”
“不，”楚铭从他和谷川中间飘过，“是磨灭掉，他，生的希望。”
非瓴瞪大眼睛:“既然已经杀了他，又何必……”
“况且他之前害你的时候，并没有把你害死。”
“可他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
楚铭冷淡的看向他:“这就好像，”
“假设你老婆是一个孕妇，怀胎八月，辛辛苦苦。”
”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恶意推倒在地，”
”后她因身体虚弱，大出血，加上感染，最后一尸两命，”
“那孩子被人护着，才判他几年的刑，”
“你想要追究，有人却告诉你……”
“他只是一个孩子，更何况已经判了刑，又何必去追究……”
“那么这时，你有什么感想？”
“难道因为你善良，就抛弃自己的妻儿，去原谅那个充满恶意的孩子?”
“你难道会想，是因为你老婆出去了，才会被推得一尸两命的?你难道会想，只是因为你老婆身体虚弱吗？”
“难道，保护花的方式，是不让花盛开吗？”
“生而为人，凭什么你要让着他，难道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孩子?”
“况且，这个杀人魔办事的性质与你那个相比，实在是恶劣太多……”
“人们都已经放任不管了，如果连我也要放过他，那死去的人的公道，谁来讨?我死之后消失了，又怎么向他们交代?”
“即是别人能忍，我也忍不了。”
“事情不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是永远不知道疼的。”
“非瓴，你……”
“明白了吗？”
楚铭看向非瓴，目光灼灼。
非瓴呆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谷川也认可楚铭的做法，伸出手拍了拍非瓴的肩。
楚铭叹一口气，看向天空:“不早了，走吧。”
生而为人，太过善良也不一定是好事。
世界这么大，每天都有死的人。
奈何桥上常年排着队，很热闹。
每天因不服气枉死而闹事的魂儿也是占据多数。
奈何桥前左边有个孟婆在守着，正笑呵呵的给鬼喂着孟婆汤。
奈何桥很大，但再多的魂也没有一个敢越过孟婆，直接上奈何桥。
孟婆与人们想象的不同。
她并不是一个老婆子，而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一颦一笑，眉目如画，美若天仙，但也不过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子罢了。
三个魂到了奈何桥右端，担心打扰孟婆工作，没说一声就直接上去了。
一众魂看向他们不满道:“凭什么他们可以直接上奈何桥?太不公平了吧！”
一魂此言一出，不少魂跟着附和:“对啊对啊，太不公平了，凭什么？”
孟婆向群魂一看，眯了眯眼，眼中发出红光，那群嘈杂叫嚷的魂立刻捂住头痛苦的呼喊着。
孟婆这才笑盈盈的给非瓴三魂行了个礼:“两位鬼神大人和这位客人，欢迎你们。”
“不知您二位来这，老婆子我能帮上什么忙？”
孟婆很是精明，她没有问鬼神的目的，也没有多问楚铭的身份，而是直接表达自己的忠心。
谷川摇着扇子不说话，非瓴则是摆摆手:“我们这儿用不上你，继续你的工作吧。”
“好。”
孟婆刚说完就发出一声疑问。
只见她看着楚铭。
“这位大人，”
“我可是在哪见过你?”
楚铭看了孟婆一眼。
做了个揖:“前些天，我刚来过，还要承蒙您的照顾，我才得以完成我的目的。”
孟婆皱着眉，思考了一会。
“是你?”
孟婆指着楚铭。
“您还记得我，是我的荣幸。”
楚铭向孟婆鞠了一躬。
孟婆微微一笑:“你这人，还真是有礼貌。”
“我们走了，您继续。”
孟婆继续喂着汤，朝他挥了挥手。
这处风平浪静，前面却是波涛汹涌。
“凭什么，凭什么拦住我?我要投胎！”一只魂大声嘶叫着。
楚铭带着非瓴和谷川走了过去，看清了那魂的脸庞:“是你?”
面前这闹事的人，就是昨晚杀的那男人。
他一看见楚铭，就崩溃大喊:“快放我进去，就是这人杀的我，这人是个疯子，他要灭我啊！”
“听不懂话啊你?快放我进去啊！”
面前的白无常丝毫不动，眼底一片淡漠与疏冷:“安静点！”
楚铭似笑非笑的看着想要逃离却没有办法的男人。
非瓴上前问道:“小白，小黑呢？”
白无常终于有了反应，向非瓴行了个礼:“鬼神大人，他去人间捞魂去了。”
楚铭冲非瓴点头示意，非瓴接受。
他说了句。
“带着这群魂离远点，别让他们过来。”
“是。”白无常领命，将鬼魂驱置一边。
只留了楚铭和男人在奈何桥上。
当然，还有看戏的非瓴和谷川，他们飞在楚铭身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