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练气士之祖
陶继刚带着五十步卒突破重重关隘,一路斩杀唐家沟内的匪民,追到唐薇姬等人时只剩下不足十人了,还好骑军将劳齐尔捕获后也赶了过来,实力瞬间陡增,可是依然不敢上前,陶继刚勒紧缰绳止住马步,只见老鼠精嘴里的猿老祖——一头白色巨猿正在冲着所有人咆哮。白猿咆哮声如同涛涛滚雷,震耳欲聋,声势之浩大犹如巨浪过境,修为不够的人顿时人仰马翻,即使还有着一段距离的骑军也逃不过白猿咆哮中夹带的凛冽罡风,战马受惊四踢翻飞,骑军纷纷落马,步军也一个个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他起床气好大啊。”陶寄奴说。
“这不是……”老鼠精想要为白猿辩解几句,却发现陶寄奴并没有说错,猿老祖的确是在因为被莫名唤醒而生气,可是为什么猿老祖会在这里呢?难道献祭是献祭给他吗?
一个时辰后,白猿终于停歇了下来,离得近的几个唐薇姬手下人由于修为低微道心不稳被白猿的咆哮震碎了心肺一命呜呼,其余的人或多或少受了一些伤,只有陶寄奴,在老鼠精的护佑下没有一点伤害。
“哎,舒服了。”白猿一屁股坐到路边大石头上,渐渐地幻化成一个龙精虎猛的汉子,一丈有余,一身灰布短打衣服,一双破烂草鞋兜着一双巨大的脚,猿老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掏着耳朵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唐薇姬将为何提前唤醒猿老祖说了一遍,不过其中她隐去了劳齐尔抓了城主的儿子的事情,只说石仓城主带兵杀进唐家沟。猿老祖听了这话,不由得横眼一瞪看向远处的陶继刚,轻哼一声,一个旱地拔葱化虹而至,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陶继刚,殊不知陶继刚并没有害怕,仰着头同样死死地盯着猿老祖。
一刻钟过去,两人依然保持着互相直视的样子,一个不怕仰头脖子酸,一个不怕低头脑袋疼。
“他们干嘛?”陶寄奴问。
“哎,猿老祖又玩上了。”老鼠精用手捂住脸不忍去看。
“玩?”陶寄奴一脸懵,“你认识他?”
老鼠精当然认识,如若不是当年遇到了猿老祖,也许老鼠精会灵智不开,更不会修为达到破茧境瓶颈期。
“那个人又是谁?”陶寄奴见老鼠精不回答,于是又问道。
“那不是你父亲吗?”老鼠精看看陶寄奴又抬头看看陶继刚,心想这不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你没见过你父亲吗?”老鼠精有些纳闷,哪有孩子没见过自己父亲呢?忽然,他又想到流传在石仓城的故事——城主如夫人在百家台山上仙家轰出了百家台,城主一气之下将如夫人和小少爷送进了苦竹峰的翠竹轩别院,一直不曾去看过母子俩,因此还有传言说小少爷疯疯癫癫的竟然与动物说话。市井小民都在说是因为城主制定的律法太过严苛,这是天道在惩罚他,然而老鼠精却不这么认为,小少爷能与动物说话,那不就是在妖界流传了数千年的那位救星吗,也就因为这个,老鼠精才来到石仓城去找这个小少爷,不曾想还没到石仓城就被辣手翘龟抓到了这里,也不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能与动物说话的小少爷。
“哎哎哎,我输了我输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猿老祖用手揉揉了酸涩的眼睛,心服口服地对陶继刚说,“嘿,你干嘛的,挺厉害啊?”
“吾乃石仓城城主陶继刚,今日带兵清剿唐家沟匪寇无意冒犯大妖,请大妖见谅。”陶继刚理了理衣衫,抱拳拱手道,“此间匪寇绑架了我的孩儿,十年间匪寇依仗怪异术法略卖人口数十名,打家劫舍不计其数,此间匪寇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大妖……”
“等会儿,略卖人口?”猿老祖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撇下陶继刚一个闪身便来到唐薇姬身边,上下打量一番,一脸嫌弃地说,“穿的啥玩意儿,胸口塞个屁股蛋儿干嘛?”
“猿老祖……”
“先别说话。”猿老祖打断唐薇姬的话说,“刚才那人说你们略卖人口?每年送来的小孩都是你们诱拐来的?”
唐薇姬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哈哈,真好!真好!”猿老祖突然停住笑,抬手就是一掌拍在唐薇姬脑袋上,砰的一声,唐薇姬的脑袋瞬间化作血雾消失不见,身子顿了一下摇摇晃晃地重重倒了下去。
“哎呀,可惜了。”老鼠精一脸痛惜,“多好的胸脯啊。”
唐薇姬手下人见主事人被猿老祖一巴掌拍去了头颅,顿时一个个噤若寒蝉,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猿老祖似乎能够看透人心,路过趴在地上的人时一阵骂骂咧咧。
“一个个不学好,眼睛长来出气的吗?跟着这样的人!”猿老祖走到辣手翘龟身边抬脚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上一脚,骂道,“爷们瞧你还有点良心,但是不多,今天姑且饶你一命,不学好就没下次了!”
“多谢猿老祖开恩,多谢猿老祖开恩。”辣手翘龟磕头如捣蒜,但也并没有影响他一边磕头一边往后退,生怕猿老祖一不高兴就反悔了,可虽然猿老祖不予他计较,陶继刚却没有放过他,待辣手翘龟退到离猿老祖一丈左右打算起身偷偷跑掉时,陶继刚命令牧七将他抓了起来,辣手翘龟还想猿老祖能够救他,岂料猿老祖只是斜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就不再理睬。
陶继刚见猿老祖如此行事,心知虽然猿老祖是一只大妖,但心眼不坏,于是不顾牧七的劝告大着胆子走了过来。
“大妖,如此真乃良善豪杰也!”陶继刚来到猿老祖面前抱拳拱手道。
“嘿嘿,嘿嘿,哪里哪里。”猿老祖抱拳回礼,嘿嘿笑着竟有些赧颜。
“大妖,那这些孩子?”陶继刚试探性问道。
“放,当然放回去。”猿老祖拍胸承诺,忽而又拍着陶继刚的肩膀道,“陶继刚是吧,我知道你,当城主以来干得不错,在我们妖界也是鼎鼎有名的,嗯——这个——陶城主要不我们打个商量?”
“何事?”陶继刚有些心虚地问道,“大妖如若是钱财之事但说无妨,我还有几两银子,如若是……”
“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猿老祖打断陶继刚的话,道,“很简单,既然都到这里了,我也就告诉你了,我让这群人找人就是想收几个徒弟,本意是让他们去找无家可归的小乞丐孤儿什么的,哪里知道这群狗东西竟然诱拐略卖人口……”
“那……”
“别急,前面他们诱拐来的孩子我没要,这个你得问他们,那些孩子都太娇气不能用。”猿老祖搂着陶继刚的肩,跟亲兄弟一样说着话,“如若这群孩子里有我看得上的,城主大人可否方便一二,不用太长时间,最多五年。”
陶继刚想了想,我摆出诸子百家宗门你总该没花说了吧?于是说道:“大妖,如此善事本是这群孩子的福分,可这群孩子中如若有诸子百家宗门看上的如何是好?”
猿老祖瞥了瞥陶继刚,知道他在耍心眼,但也并没有说错,如若真有被诸子百家宗门看上的还真是惹不起,忽然他想到坊间盛传石仓城主如夫人被轰出百家台的事情,于是立马喜笑颜开,问陶继刚道:“你家少爷没事啊都被轰出百家台了,是哪位,指给我看看。”
陶继刚哀叹一声,揉着眉心不去看猿老祖。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怎么这个事情妖界也看上戏了。
“城主大人?”猿老祖抬高了声调拉着陶继刚朝着十几个铁笼子走去,说道,“来来来,把公子找出来让我瞧瞧。”
陶继刚哪里舍得将自己的儿子给一只妖怪做徒弟,奈何他又没有猿老祖的力气,只得让猿老祖拖着到了铁笼子边上,一连看了好几个铁笼都没有陶寄奴,猿老祖也随手扯断锁链将孩子放出来。牧七也就赶紧带着人将孩子接下,送上饮水吃食。
“老祖,这儿呢!老祖!”老鼠精本想自己破开禁止,殊不知能耐不济,试了两次都被辣手翘龟布下的禁止弹了回去,于是只得扒着铁笼大喊着。
猿老祖闻声探头看了一下,见是老鼠精,嘴角不由得扯了扯,撇下陶继刚,大步走到老鼠精所在铁笼子边,捶胸顿足地指着老鼠精道:“我说你个阴老六啊,你不是出去找传说中的救星吗?怎么着,关这里了?真是个老六!”
“老祖,这也不能怪我啊,这不,都是您教的啊。”老鼠精阴老六缩了缩脖子,低声诉苦道,“老祖,你教给劳齐尔唐薇姬的术法可没教过我啊,这群狗娘养的坏着呢,一点不讲道理,搞偷袭。”
“切,自己学艺不精,怪天怪地有屁用啊。”猿老祖说着右手食指在辣手翘龟布下符咒的地方一抹,顿时锁链崩开,猿老祖一把将阴老六抓出来,抬脚就是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阴老六揉着屁股一脸谄笑,这时猿老祖也看到了陶寄奴,眼睛随即就亮了起来,仿佛在大街上见到绝世美女一般,眼睛不仅看直了,嘴角还流着口水。
“我的乖乖,这孩子天生筋骨清奇,修行的好胚子啊!”猿老祖像善男信女在寺庙里请了一尊佛一样将陶寄奴捧出铁笼子,满脸欢喜,不曾想这时大脸突然从黑暗中钻了出来,猿老祖顿觉煞气凛然,赶紧将陶寄奴护在身前,脚下一点,借力倒滑出去十数丈,定睛望去,只见一只大脑袋从铁笼子里钻出来,脖子以下黑雾缭绕,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老祖,这是大脸,没事的。”阴老六见势赶紧解释道。
猿老祖上下左右打量着阴老六嘴里的大脸,看不出他的出身,只感觉满身煞气甚是凌冽。
“袁洪,何时成老祖了?”大脸冷不丁地叫出猿老祖的名字。猿老祖闻言不觉浑身一震,心道,八百多年没人知道我的本名了,这人不曾见过啊,如何知道我的本名的?
“袁洪,不认得了也难怪,贫道如今的面貌着实不像话,也是无可奈何啊。”说着,一张大脸逐渐泛起笑来,“不过见你依然还在寻觅传承之人,贫道倍感欣慰啊。”
“慢着,你谁啊?你又欣慰个啥啊?”猿老祖袁洪一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呵呵,好啦,回寻幽谷自然就明白了。”大脸说着,藏在黑雾中的手带着黑雾一挥手,顿时一阵黑色龙卷风笼罩在袁洪陶寄奴以及阴老六身边。
陶继刚见猿老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相貌几乎与自己无异,虽然彼此不曾见过面,一眼便认了出来。黑色龙卷笼罩猿老祖时,陶继刚想要冲进去抢出孩子,却不料这风墙如同铜墙铁壁一样坚硬。
“陶城主莫慌,贵公子天生筋骨清奇,贫道有意传授功法与他,你暂且等上几年,贫道定然送还一个文武双全的孩子。”大脸见陶继刚心急如焚的样子,于是出生劝慰道。
这世界上哪有父母不想自己孩子文武双全的,可是谁又愿意将自己的孩子轻易交给一个没有丝毫了解的妖怪呢?大脸似乎也看出了陶继刚的不愿意,于是右手一挥隔离出一片小天地,接着黑雾中飞出一本书落在陶继刚脚边。
“我知道你在谋划什么,这个你用得着。”大脸不等陶继刚回话,大袖一挥,黑色龙卷更加凛冽起来,碎石纷飞,地上的人被黑色龙卷吹得东倒西歪根本睁不开眼睛。
“起!”只听大脸清喝一声,黑色龙卷化作一团黑云拔地而起,瞬间就在千里之外,最后落入一团灵气氤氲的山谷之中。无可奈何的陶继刚捡起地上的书,只见书上写有吞天录三个字。
“常虹仙师?”陶继刚一脸震惊。
常虹仙师,众仙之祖,练气士之祖,传说他是世间第一个掌握练气之法的凡人,也是世间第一个道士,西蜀资州人,以术事王,王室内讧,一说枉死蜀地,心化为红玉,血化为碧玉,一说王室内讧,常虹罢官隐居普州,后飞升九天。现在八荒天下所有修行门派的修炼之法皆是以他的炼气之法为根基,可谓万法之祖。
怎么他就是那么一个大脑袋?
陶继刚抬头望着还留有一丝黑雾的乌龟背方向的天空,心里不知是喜是忧,良久,在牧七的呼喊中才回转心神,无不留恋地再次看了看乌龟背,最后只得带着人回石仓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