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5章 喋血萨尔浒，杜松的绝唱（二）
杜松，仔细端详了李子房、顾伯约、王诩三人，单从相貌上看，器宇轩昂，举止投足之间带有几分儒雅，刚才已经领略到他们的身手，在面对己方士兵的进攻，他们竟然能后发制人，先后制服五名四名，并且将他们缴械，他心中早有七八分满意。
“三位有兴趣加入我的队伍，与我一起去剿灭努尔哈赤，共同辅佐大明江山吗？”，杜松单刀直入。
“我们本来是想到杨经略麾下投军，以为杨大帅驻营在抚顺城，到了这里之后，我们才听说，杨经略在沈阳城，结果在街头看到杜将军安排张贴的讨逆悬赏公告，我们三人都觉得都是为了投军报国，在哪都一样”，李子房答道。
李子房、王诩、顾伯约，三人自从被传送到明末时代以来，一路上经历的种种事情，让他们三个人逐渐形成一种默契，当危机来临的时候，他们三个人自然会形成以 李子房为核心，或者参加重大军事行动的时候，应该由李子房当这个主心骨，带领他们这个三人小队，排除一切万难，消灭任何强大的对手。
杜松听到李子房的回答，感到非常满意，虽然他已经见证了三人的绝技，但是作为一位统兵的将领，职业习惯的本能，要求他必须弄清楚三人的来历，他接着问道：
“我刚才听三位的口音，并不是辽东本土人士，敢问三位都是哪里人氏？本将能否知道三位侠士的姓名？”
杜松心里也在盘算，将如何对这三人委以重任？不论怎样，这三人只要在一起，就算对方有数千之众，三人也能在骑马纵横，如入无人之境，并且取敌酋首级，也如同探囊取物。
到底要不要让他们指挥一支小队，去负责打前锋，还是让他们三人紧随在自己身边，作为自己的贴身侍卫？杜松竟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子房看见杜松在那沉思的样子，心里也猜到，这位杜太师一定在考虑如何安置他们比较合适，杜松是典型的有勇无谋之人，大致上遇到这样的将领，都是充当主力军队的指挥官，因为其他各路军队需要一个敢于打硬仗的榜样，这样才能激励全军奋勇杀敌，不至于犹豫不前。
李子房心里念道，既然来到了明朝，自己就要入乡随俗，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了，得应该给自己取一个适合明朝的名字，但是叫什么好呢，略加思索片刻，眉头舒展。
“回将军的话，卑职李复明，大明南直录扬州府人士”，李子房说完，向王诩、顾伯约分别试了个颜色。
“回杜总兵，卑职 顾延明 ，大明南直隶扬州府乡民”，顾伯约早对李子房的话心领神会。
王诩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
“回杜大人，卑职 王忠明，与李思明、顾延明两位同乡人士，本来打算结伴来辽东地区做点小生意，正好遇到杜将军出征，愿意助杜将军一臂之力 ”。
杜松端起茶杯，起敬 李子房、王诩、顾伯约三人，三人亦起身回敬杜松。杜松说道
“我计划 农历 三月初一，正式进军出抚顺城，向 萨尔浒地区挺进，先消灭后金驻守在萨尔浒地区的先头部队，一路直捣 赫图阿拉 ，与努尔哈赤进行决战。”
李子房问道：
“敢问杜将军如何在军中安置我们？”。
“明日我打算召开进攻之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我将在会上正式宣布对你们的任命和安置问题”，杜松说道。
“杜将军，卑职猜杨都督，是想让其余三位将军和您一起协同进攻吧”，李子房说道。
“现在明军的主力精锐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有四万余名的明军将士，就是想以独我主力部队就能尽灭努尔哈赤老贼，岂能把这机会送于其他三位总部”，杜松豪情万丈。
“但是，将军，战场形势变幻莫测，稍有不慎，就能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李子房想提醒杜松应该约定另外三位总兵，步伐一致，稳打稳扎。
“我单有火器部队：5000人，重型火炮： 200余门，火绳枪：2000余管，努尔哈赤尽是骑兵，唯独的远程武器就是重弓，岂能与我军相论”
“卑职听说，女真人从小生长马背至少，弯弓射击更是每日必修练习项目，所谓胡服骑射不能不引起重视”。
“我猜努尔哈赤八旗所有兵力不超过六万人，守卫萨尔浒地区的兵力最多一万人，我打算先歼灭其先锋部队，挫其锐气，在萨尔浒等待刘鋌、马林、李如柏大军齐到，然后合击赫图阿拉城”
“卑职听闻，金辽战争时期，曾有一言，女真兵卒满不过万则以，如若过万，不可敌也，望将军能谨慎从事”。
“你是否对努尔哈赤赞誉过了吧”，杜松露出点不满的神情。
顾延明随即拉了下李复明的衣角，暗示他不要再跟杜松争论下去了，李复明也心领神会，不再言语。
杜松一向自负，不喜欢有人反对自己的军事计划，在大明万历朝的边关将领中，属于独断专行、孤傲自负的类型，刚才当李复明质疑他的计划和部署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恼怒了，但是出于修养，他还是尽量克制，故作镇定。
杜松虽然为将多年，大半生的生涯都是在军营中度过，自己平时也非常敬仰抗金名将岳飞的文武之才， 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经常会吟唱岳飞的《小重山》：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窗外月朦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以此来舒展自己的平生抱负，不能施展，放眼整个大明，难寻知音，文官知识分子尽是利益之徒，武将尽是贪生怕死之辈。大家寒窗苦读都是为了以后的升官发财，没人为了国家的前途和安危，而去继往开来地奋斗。
杜松此次由山海关出征辽东，师出京郊潞河的时候，当时有送行者中有好友曾劝诫他，让他装病告假不要奉命去征战辽东，因为此次路途遥远，前途凶险。但是，杜松毫不介意，对送行者感慨地说道：
“我杜松虽是个不识字的武夫，但是独不学那些读书人一般贪生怕死，国家有难，当奋勇前行，大不了马革裹尸还”。
杜松向李复明、王忠明、顾延明说道：
“我打算让你们协助我的游击将军张卫辽，指挥我的火器营部队，到时候给我的先锋部队提供远程炮火支援，不知道三位意下如何？”。
““回杜将军的话，能否让把我们三人编入先锋营，让我们随先锋部队，冲锋陷阵呢？”，顾延明再次请求杜松能同意他们打头阵。
杜松还是表示，火器营的是此次进攻部队中，最重要的环节，因为它关系着全军冲锋部队的士气问题，让他们三位务必能协助火器营指挥使，确保全军的安全保障。
李复明、顾延明、王忠明，听杜松这么一说，也不再坚持了，正式表态接受任命，誓死完成任务。
杜松让他们早点歇息，明天卯时参加全军的战前会议，三日内大军开拔，杀向赫拉阿图的门户萨尔浒城。
李复明他们被安排在后院一处的宅院里，仆人送来了 一盘 熟牛肉，约莫有 七八斤多，三碟素菜，一只烧鸡，另外还送来了一壶酒，三人痛痛快快饱餐了一顿，各自回屋，睡下了。
李复明在床上辗转不能入睡，这两天左眼皮不住跳动，总觉得会有大事即将发生，但是自己也想不到，到底哪些方面存在纰漏，会在何时、何地、凶险会突如其来。
“哎，还是不想这些了吧，事在人为，成功与否，却在天意而定“”，他喃喃自语。
这时候，想到那位远在葫芦岛附近深山那位隐居老人的话语，如果在抚顺遇到他的孙儿，切记要把家书送到，他按照老人所说的，孙儿目前正在杨大帅账下听令。很有可能就会参加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加上他对辽东地区的地形地貌非常了解，杨镐大概率会派遣他跟随杜松随军作战。明天，杜松要召开将领联合参谋会议，正好借机打听下，此人的行踪。
这两天实在太忙了，为了能和顾延明、王忠明，能追上杨都督的讨逆大军的步伐，一直都在马不停蹄地驰骋，没有时间去思索老人赠剑时的那些话。此刻，一切都已经如愿而定，正好，他也无法入睡，再次想到昔时之言：
“纵横二二，浑河之南；白羊遇蛇，殁折一虎。”，李复明左思右想，始终不解其意。
老叟说道，万历暮年，辽东会出现三剑客，延长大明国祚。如今，他们三人从五百年后的今天穿越到 五百年前的今日，似乎也预示了，上天有意要延长大明享国之命，难道这些岂不是皆为天意？”，他起身拿出宝剑，霍地抽开，在油灯照耀下，剑体通亮，闪烁着光芒，端详了片刻，又合上剑鞘，准备入睡，突然发现剑鞘上刻有几行小字，如果不是细致之人，很难发现此次的秘密：
“食君禄、复国路、谁说天下无贤王”，李复明看后大感惊奇，但是这短短十三字，到底是啥意思呢，参详不透，忽然大悟，立马披衣起床，去找顾延明、王忠明二人。
两人果然已经昏昏入睡，被李复明一阵敲门声唤醒之后，还在埋怨他，都深夜了，还不让人安睡，最近一路上旅途劳累，难得今天能享受到这番美觉。
随即，李复明警戒地往四周查勘了动静，看看是否有人在附近监视，确定没人，悄悄地把王忠明拉到顾延明的房间里面，把今晚从宝剑上发现的秘密，向二人叙述了一遍，两人听后，也大呼惊奇，立马取出二人的佩剑，燃起油灯，发现果真剑鞘上都刻有几行小字：
王忠明的剑鞘上赫赫刻着：
“大顺兴，均田亩，入京无法作慈母”。
顾延明，立马端灯近前，自己的剑鞘上刻着：
“大西起，川难安、清至殁亡凤凰山”。
三人大为惊讶，王忠明说道；
“这也许就是天数，按照我们三个剑鞘上的所刻内容，说明自从我们穿越到这个时代，上天已经注定好给我们安排了各自的使命，天意不可违背，我们当恪尽职守，尽力而为就行了”。
顾延明赞同王忠明的话，表示世上很多事情，是非人力所能改变的。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三人秘议结束后，各自回房。李复明又参悟了一阵，始终不晓其中内涵，须刻，便呼呼大睡。
次日寅时，早有伙夫已将漱口茶，早餐送至三人室内，三人吃完早餐，戎装素裹，李复明，往铜镜中瞥了一看，看到自己竟然穿上明军的军装，格外英武，嘴边不觉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卯时一到，作战指挥室里面，早已聚集了准备参加这一次军事行动的各路总兵、参将、以及随军的监军，说明大战的气息即将来临，看不出众人脸上的微笑，都保持着一副紧张的面容，可能都知道，此战不如往日，与后金的努尔哈赤军事集团较量，必然是一场异常艰辛的战斗，也许活着回来，会被明廷封妻荫子，也许自己就会以身殉国。
作为大明的职业军人，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当天下太平的时候，大明就会拿着从民间的赋税养着他们，同时，当国家有难的时候，他们应该理所当然地为国家而奋勇献身。职业军人，不管国家对外施行的是扩张战争也好、还是维护国家的根本利益，不得不为维护领土主权完整，被迫发起反击战，军人都应该誓死前行，不应萎缩不进，或听从别人策反，这些行为都是违背军人的誓言。
其实这一点，在后来的争夺辽东的明清战争中，明军的表现就能得到验证，除了少数贪生怕死的将领投降外，基层的官兵还少有向清军投降的，最终都选择了战死疆场的归宿。
杜松也一身戎装，阔步走进作战指挥室，腰悬佩剑，脚踏长筒军靴，头上戴着明军将官的铜头盔，显得格外精神，他似乎对此战很有信心。毕竟他是大明万历朝所有将领中，很少能得到当朝万历皇帝当廷褒奖的高级将官。就算他有一次，因在辽东对蒙古的战斗中，未能取胜，一怒之下，一把火烧了粮仓，朝廷有人参劾他，请求朝廷将他治罪的时候。兵部都据理力争，替他向明神宗求情，最好象征性判他罚薪一年，坐牢一年。最后，任性的杜松竟然在狱中要削发为僧，明廷最终还是提前释放他，令他官复原职。
杜松到底是作战行家，提前让人备至了沙盘，并且在沙盘上一些起伏的位置都标上了地点，那个年代没有准确的地图，很多地形地貌、地理山川、河流险阻，都需要有专业的人士去勘察记录，最后凭借脑海中印象，再绘制成图，就成为了行军打仗的参考地图。
杜松的副官，王宣，赵梦麟，以及此次朝廷派遣的监军 张铨，立于左侧，其余的将佐都立于右侧。
杜松亲自宣布自己的作战部署：王宣、赵梦麟以及监军率中路大军的主力大营，合计 ：3500人，自己负责 打前锋 ，统兵 10000万，负责扫除驻守在萨尔浒地区的后金前锋部队，等彻底清除萨尔浒地区的后金部队后，赵梦麟迅速带领大营与自己汇合。火器部队由参将张卫辽指挥。拨出两千人随杜松行军打前阵，由李复明、顾延明、王忠明共同指挥，剩余的 三千人跟随大营稳打稳扎。杜松此次指挥的军队跟中路左侧李如柏将军的人数一样多，都是 六万余人，唯独马林和刘鋌 为 ：四万余人。杨镐为了此次的大战，已经将明廷交给他的二十万精锐全部投入战场。说明了万历皇帝一定要通过此战永久性地消灭这个不安分守己的对手。
各位将领，受命之后，杜松先是向诸位总兵、参将隆重介绍了，李复明、顾延明、王忠明，三位侠士，要求非常时刻，当以精诚团结为重，大明社稷安慰为重，等到取得顺利，王师回朝之日，一定为大家请旨封赏。
在宣布完农历三月初一当日，就是战斗打响当日。随后他又向火器营的总指挥张卫辽，介绍了三人，让他们关于火器部队与马步兵的协同作战方面再详细商议一下，再得知三人是从葫芦岛海边方向一路而来，张卫辽问起他们是否在旅途中见过一位隐居在深山的老人时，正好所有描述都跟三人所见相符，李复明拿出那份家书，交予张卫辽，四人都惊讶不已。
三月初一，辽东的天气还是格外寒冷，本来杨镐是想请求朝廷考虑等辽东地区春暖花开之日，再命令明军进攻。这一次四路大军，有很大一部分军士都是从关内临时调集而来，很多人来的时候都还身着单薄衣裤，最后还是在明廷内阁次辅徐光启的一再坚持下，一向对钱财吝啬的神宗皇帝，才同意从自己的私人小国库中拿出百万量左右的白银，让兵部赶紧给辽东明军送上过冬棉衣裤。
徐光启一再建议，考虑女真人的骁勇善战，弓马娴熟，均在明军之上，一定不能分兵而战，要合兵一处，并且有效发挥明军的火器优势，再给后金重型骑兵造成相当大的杀伤之后，再与之短兵交接，但是这些建议都被杨镐给否决了。
在朝廷的考虑国库日益紧张，国内民众日益疲惫，无法再向民众征收赋税的不断催促下，杨镐也正式给 四路总指挥下达作战命令，要求他们速战速决。其实杜松早就已经摩拳擦掌了，他考虑到自己一人就指挥了明军的主力精锐，一人之兵力就足以与努尔哈赤军事集团的力量相抗衡，加上自己拥有努尔哈赤的没有的火器营。所以，根本没有把努尔哈赤瞧在眼里。
当大军沿着浑河一路旌旗蔽日，行至离萨尔浒不足五十里的时候，明军渡过浑河，在萨尔浒的外围驻扎。这时，天空初飘雪花，许多将士见雪花渐渐落下，心里微有不安，脸露忧愁之色，明军将士之前都是在关内作战，极寒地区的气象，极度反常，不利于明军的这样的以轻骑兵为主，步兵军团、加火器营部队这样的大兵团作战，而明军几乎没有后金八旗那样的重型骑兵。一旦，大雪纷扬，明兵一定会深陷泥潭，火炮部队更是举步维艰。
杜松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如果不速战速决，等到天空尽落鹅毛大雪的时候，明兵一定会渐渐失去优势。此刻，帅帐外有人求见，杜松让其进帐，赐座。来人是明军南路大军总指挥刘鋌派来约定，刘鋌在信函中强调，自己已经于丑时，已从宽甸出师，旬日之间，就能与杜松同时到达赫拉阿图地区，双方约定联合进攻。
杜松对信使笑道：
“刘大刀，果然也是求功心切，不亚于我杜松呀。你速回去，告诉刘大刀，我杜松半日之间，就能解决掉努尔哈赤老儿放在萨尔浒的先锋营，最迟三月初二卯时，我中路大军就能占领赫拉阿图的外围地区，你们南路军负责南线，堵住他南下的缺口，到时候双方发起总攻，这千秋之功非我和刘大刀莫属”。
他让人安排信使饱餐之后，随即安排他回去复命了。
杜松还是略有不安，他让人招来李复明、王忠明、顾延明三人，一起商讨对策。
李复明对杜松说道： “将军求功心切，卑职完全理解，但是此刻天已降雪，卑职观察气象，不到中午时分，定会转至鹅毛大雪，卑职认为还是让大军暂时扎营，命人先告知杨都督为上策”。
杜松笑道：“兵法因，兵贵神速，战机稍瞬即逝，且努尔哈赤也一定猜我明军为极寒天气所阻，如果我此时进军，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卑职听闻努尔哈赤，早年追随大明辽东大都督李成梁，尽知明兵战力、战术，以及用兵之道”。
“你岂不闻赵国马服君之子赵括，纸上谈兵之故事”。
“将军，卑职听说李成梁夫人曾经对他说，此人面相富贵，将来必成雄杰。努尔哈赤虽属大明藩属，但是他一直视大明为对手，厉兵秣马，从未懈怠，往将军深思”。
“我已经有安插在赫拉阿图的密探传密函来了，努尔哈赤准备与下手八大贝勒死守赫拉阿图城，准备以逸待劳，与我军决战”
“大人，卑职早有耳闻，努尔哈赤喜读三国演义，对其中兵法、外交、反谍尽可得知，而且善于运用，我们一定不能大意”。
“你怎么能尽涨敌人士气，灭杀我军威风呢”，杜松已有几分怒意。
“将军，我们要在战术上藐视对手，但也要在战略重视对手，这样我们才能始终把战争的主动权抓在我们手上”，王忠明见杜松已有几分气意，赶紧打了圆场。
杜松听王忠明说出这话，立马转怒为笑，说道：
“我想请三位先随我一起先行出发，我亲率八千骑，先行进攻萨尔浒南郊的吉林崖，上面由努尔哈赤的二贝勒代善驻守，等我攻下吉林崖之后，开始移师崖坡，部署火炮和火枪兵，等后努尔哈赤亲自来救援的时候，你们命令炮兵发炮，猛击胡兵”。
议罢，杜松开始让参与进攻的部队，立马搭灶做饭，饱餐之后，开始展开攻击。杜松不断催促士兵沿途扔掉给养，轻装速行。
李复明、顾延明、王忠明，也分别安排人给马匹护上轻甲，保护住重要部位，防止八旗骑兵射杀拉载火炮的马匹。同时，为了可能到来的暴雪天气，顾延明还特意让士兵给火炮的轱辘上外围包了一层布匹，增大与路面的摩擦力，减少马匹的负载量。
一路上，后金前哨似乎发现杜松有进攻吉林崖的企图，一路上不断派出零散的骑兵，不断袭扰明军先锋部队，杜松一马当先，手持一支长戟，纵马向前。一个时辰左右，已经能看到吉林崖的形貌，如同一个巨大的滑梯不断向天际延伸而去，约有三百米左右的高度，三面皆为悬崖峭壁，地势相当险要。占有此地形，完全可以充当瞭望他，可以尽知方圆数千里内的情况。后金方面在吉林崖下部署了 约 500余名骑兵，杜松见对方如此人数，迅速骑马驰骋，后面明军见主将一马当先，也都如潮水般地向后金骑兵发起冲锋。
后金骑兵，见明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毫不畏惧，纷纷弯弓搭箭，见明军已经进入射程之后，弓箭向上倾斜 约 四十五度角，见一名士官模样的人物，黄旗一展，箭矢如同脱了缰的野马，纷纷向冲在最前面的明军刺去，每一轮的黄旗挥动之后，明军都要倒下一批。足见后金的弓箭杀伤力极强。杜松血气上涌，不断挥舞长戟，挡掉不断朝自己射来的箭矢，手中长戟如同游蛇一般灵活，只要杜松轻轻一拨，皆被其打掉在地。
先锋部队已经与后金骑兵交战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李复明带领明军火器营开始赶到，李复明让明军中懂得操作火炮的炮手，立马按照射程角度，调整方位。这时候，吉林崖左右两侧，后金的援兵逐渐到来，利用重甲骑兵的优势，向杜松的前锋营轮番发起攻击，女真人的快速骑射果然恐怖，骑兵身着布面甲，脑后甩着长长的辫子，几乎每一箭都能射中明军将士，明军士兵中箭，毙亡者十有八九。
但是明军在杜松的带头奋勇冲锋下，依然向前冲锋，杜松骁勇神力，挥舞长戟，挡过流矢，已将数十名八旗骑兵挑落下马，当八旗骑兵逼近自己的时候，杜松抽出佩剑，左右砍杀，血染战袍，后金骑兵竟然丝毫近不了他身。李复明，见后金骑兵从左右两侧杀将过来，命令炮兵散开成扇形部署，火炮手已经点燃火炬，李复明一声令下，炮声隆隆，向后金战马受到惊吓，发出长空嘶吼之声，同时端正火绳枪的枪手，也已经在顾延明的指令下，对后金骑兵开始射击，但是一轮射后，骑兵竟然不倒，口中大喊着，向枪手发矢，第一排枪手，竟然都被这些口中大声疾呼的辫子军给射杀，顾延明大为惊讶。
王忠明仔细端详了之后，让火枪手不要再对着骑兵身体部位射击，因为他们的软甲对火铳有着极强的抵御能力，子弹根本无法穿透身上的布甲。而且他深信这布甲内部的构造结构一定有奥秘，他让火枪手朝着战马腹部射击，果然调整之后，一声令下，战马纷纷倒下，冲锋的八旗兵被战马掀翻在地，没有了战马的八旗兵，格斗能力未必在明兵之上。
双方战至午时，雪开始下的越来越大，明军先锋部队已经击退了八旗军的进攻，开始有秩序地彻底，一部分也开始往吉林崖上面退去，杜松正杀的兴起，没有打算让八旗军有喘息之机，立马开始组织进攻吉林崖，经过刚才一仗，明军虽然击退了八旗的数次轮番冲击，但是明军也伤亡有上千人左右。
杜松还是低估了后金方面的实力，本以为趁着明军士气高昂的时候，能迅速占领吉林崖，但是吉林崖上的守军，殊死抵抗，死战不退，虽然一度被杜松攻到半山腰位置，但是后金方面经过阵型调整，经过两个时辰的激战，双方反复争夺，还是将杜松军击退到崖下。这些明军的士气逐渐开始低落，天气寒冷，明军体力消耗严重，加上此刻大雪飞扬。都是人到了这份上，已经杀红了眼，谁还在乎生死呢？
暮色渐渐降临，后金和明军都暂时停止了厮杀，估计双方都已经有点疲惫了，暂时陷入一片宁静。但是战场上宁静之后，往往就是更大规模的战斗爆发，李复明骑马到杜松跟前，对杜松说道：
“将军，我看后金军死战不退，其中必有奸诈，不如我们暂且退兵，等到大部队赶上来，我们再发起总攻，况且兵士们从早上战斗至傍晚，人饿马乏，再战下去，士气必然会大减”。
杜松半生在战斗生涯中度过，曾经有过对塞北民族的战争六战六捷的记录，今天亲自率领明军中精锐来到辽东，竟然会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后金数千兵士驻防的吉林崖，心里很是恼火，他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跟他说道，
将军，我们此刻不应该停止下来，应该凭借一股狠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这个吉林崖。
杜松冷笑道：
“你们三剑客，今天是被后金的气势给吓破胆了吗，怎么如此心怕？”
李复明不急不忙地说道：“将军，我估计努尔哈赤此刻可能在搞声东击西之术，先用少数兵力羁绊住刘将军，凭借八旗的凶狠和凌厉攻势，刘将军一定会误认为八旗的主力在与他作战，凭刘将军的性格，一定不会舍近求远，反而会恋战，他如果亲自带领后金主力突然袭击我家，后果不堪设想，望将军明察”。
听完李复明的这一番分析，杜松觉得有几分道理，而且此刻天色已晚了，更本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形，心中也有了退兵之意，但是天生好强的性格，还是让他有点犹豫。
这时，顾延明策马近前，对杜松说道：
“将军，刚才我检查了一遍火器营的枪械，可能因为天气寒冷，好多已经打不着了，如果此刻后金军对我家发起突袭，火枪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我建议咱们先退兵，跟杜总兵他们先汇合，等补给充足之后，大雪停止，咱们再发起攻击也不迟”，听了顾延明的建议，杜松已经决定先暂且退兵，让后金兵多活一晚无妨。
他让顾延明立马组织火器营的队形，先行撤退，步骑兵后撤，掩护火器营，火器营毕竟是明军的宝贝疙瘩。
顾延明得到杜松的口信后，回营组织部队准备撤退，杜松口授传令兵挥旗让士兵列队，准备撤退。
王忠明，建议杜松不要让士兵点燃火炬，已经点燃的尽皆熄灭。一是，不让后金军发觉明军已经撤退，并且让明军撤退途中依然大声呐喊，表现出准备再次发动冲锋的样子；二是，后金多为重型骑兵，战场上，有时候暗处反而占据优势，身居明处反而被动挨打。杜松以此让士兵严格执行王忠明的建议。
本来一切都应该顺理成章，但是天意弄人，往往都喜欢让历史的进程变得复杂些，也因为顺利可能都是要留给有准备，有野心的那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