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中玉殒
李辰彦拉着沐卿卿一路躲着搜查的禁军跑到青鸾殿,这是他母亲莫贵太妃生前的住所,也是他和沐卿卿第一次遇见的地方。两年前莫贵太妃重病之时下令,去世之后将青鸾殿封起来,不许人入内,两年光景,殿中已杂草丛生,往日宫中最瑰丽的宫殿荒凉一片。
李辰彦眼眸微含,是自己的错,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才让母妃心存芥蒂,以至于她逝世后不愿任何人踏足此地。今日凶多吉少,只希望他的亲随看到他发的信号尽快赶来保住沐卿卿,在此之前,就算拼了他的性命,也要让沐卿卿活下去。
“王爷,别管我了,你快走吧,他们早晚会搜到这里的。”
沐卿卿知道,那些人找到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李辰彦不能死,他是赫北的大将军,是百姓的保护神,也是她最爱的男人。
李辰彦转身看向她,俊眸闪烁,头一次,沐卿卿从这双眼睛里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突然李辰彦问了一个问题:“本王在前线断粮之时,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些粮草并不是一时间便可筹备好的”。
沐卿卿知道瞒不过他,还是实实在在地告诉他:“这次的粮草是早就准备好储存在城外的,提前也你身边的江明江澈交代好了,若有需要及时求援,我早就知道太子并非可靠之人,他视你为眼中钉,你在外征战,最重要的,就是粮草,无粮如何打仗”
想了想,沐卿卿遗憾道:“我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李李辰彦笑了,忽然又正色道:“卿卿,若再有一次机会,我定不负你,好不好?”
沐卿卿一愣,转而一笑道:“好”
突然她又有些急切地说道:“王爷,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出去之后再来救我,一定来得及的”
李辰彦怎会想不到她是在骗他,让他逃走,若是他走了,来不及等他回来救她,太子就先把她抓起来了,她一定不愿自己成为太子要挟他的筹码,到那时候,只怕她会自尽,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皇叔,别来无恙啊”
随着宫门被一脚踹开的发出的巨大声响,李辰彦紧紧牵住沐卿卿的手将她拉到身后。
李明乾带着大批禁军闯入,将李辰彦和沐卿卿团团围了起来,李明乾身侧站着的正是沐绾绾。
看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李辰彦只觉得深恶痛绝到了极点,李辰彦不知道沐绾绾到底做了多少事,但她做的一定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沐卿卿在看到沐绾绾的那一刻,默默松开了李辰彦的手,毕竟,她沐绾绾才是李辰彦的心上人。
李明乾笑得猖狂,开口也尽是挑衅:“皇叔,战场无粮的滋味如何?侄儿倒是没想到您还能活着回来”
“为何战场无粮,你心里没数吗?”
见李明乾还好意思主动提起,李辰彦恨不得砍了他。
与沃疆之战的开始本就不合常理,两国早已签订百年之约,沃疆却突然违约,率兵来犯,一反常态,李辰彦一次次将他们击退,可他们就算占了下风也不退兵,双方一直僵持不下,直到四个月后粮草迟迟未送达,赫北众将士两日未进米水,沃疆突然来犯,那一仗,赫北王军损失惨重,牺牲了三分之一的将士才击退敌军,但军中人心动荡,若再无粮草,城池将失。
李辰彦也整整两日未进食,若是再无支援,将士们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正在这时,江明进来:“启禀王爷,沐将军带领便衣车队带着大批粮草向他们的大营赶来。
闻言,李辰彦抬起头,放下笔站了起来:“出去看看”
“是”
待出了营帐看到的便是将士们已经围到了车队旁,正往下卸粮草还有棉衣,李辰彦察觉到了什么,向领头的地方看去,那里站着的赫然是沐卿卿一母同胞的哥哥沐岭南。
思及此,李辰彦咬牙切齿,俊美的脸上满是嗜血:“是你将朝中粮草拦了下来,致使我军将士被突袭时无反击之力,伤亡惨重,也是你给沃疆承诺以十六座城池为代价,让沃疆出兵犯我边境,此番作为,与乱臣贼子何异?”
“哈哈哈哈哈哈,皇叔,莫要生气啊,这些事可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李明乾一把拉过沐绾绾,摸着她的肚子:“还有绾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可都参与了,真可惜,皇叔怕是见不到我们的孩子出世了”
想到刚刚看到李辰彦发出的信号,李明乾知道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给本宫杀了他们两个,谁能取下李辰彦的项上人头,赏黄金万两”
“是”
瞬间周围的禁军都向两人袭来,李辰彦左手牵住沐卿卿,右手拔出剑来左右抵挡,剑身在月亮的照耀下影射出阵阵寒光,冲向两人的禁军越来越多,也一个一个地倒下,李辰彦恍如杀神一般,将靠近他们的禁军击退。
看着这场景,李明乾面露凶色,捡起了禁军掉在地上的刀,冲着李辰彦的身后砍了过去。
“小心!”一直站在李辰彦身侧的沐卿卿看见李明乾拿刀砍了过来,立刻挡在了李辰彦的身后。
“哧”
待李辰彦回过头来,李明乾将刀从沐卿卿的胸口拔了出来,继续向他砍去。
“弓箭手准备,保护王爷”,江明和江澈带领暗卫赶来,迅速将禁军,太子和沐绾绾控制了起来。
李辰彦抱着沐卿卿撕心裂肺地大喊:“快,快传太医,快去啊!”
沐卿卿抓住李辰彦的手,看着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她短短一生最爱的人缓缓开口:“不必了,辰彦,我第一次这么叫你,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鲜血将纯白的孝衣染红,似绽放在雪地里的红牡丹,妖艳异常,而血泊中的女人脸上毫无血色,沐卿卿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身上摸索着。
李辰彦顺着摸寻到了一块触手温凉的东西,是一块玉佩,梅花形状的,李辰彦记得,这是他送给她的。
这是沐卿卿嫁与他那年,母妃硬逼着他挑选一件礼物送给沐卿卿当生辰礼物,他当时极不情愿,随便选了一个礼盒拿回府送给了她,她打开的时候,眼里的惊喜和露出的笑容李辰彦这辈子都忘不了。
沐卿卿握着梅花玉佩,眼里的泪花没有流下去,她说:“辰彦,好好活下去”之后,永远闭上了眼睛,握着玉佩的手松开,泪珠顺势滑下。
雪越下越大,可以掩埋一切污秽,却无法将一抹生息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