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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水疗

因为这次的地铁事件,张量向队里申请了三天的休假,王队了解他的脾气,直接给张量批了十四天的假,让他好好休息,但张量的后续操作却不会如他所愿。

地铁事件后第二日上午,王队将车停在一家早餐摊前卖煎饼,当他哼着口哨、拎着豆浆煎饼回到车上,将早餐放在手套箱上,发动引擎,开出二百米后,猛然发觉张量正坐在副驾驶。

“靠!”王队险些松开离合,“神出鬼没,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即便如此,他仍目不转睛地盯着路面。

张量此时仍是缩小状态,他穿着一套迷你大衣,戴着迷你宽檐帽,毫不客气地掰下露在袋子外面的小半截煎饼,边吃边说,“你这样可不行,王队,吊儿郎当的,如果我是鹰科的人,你早就死了。”

“你可拉倒吧,”王队无心和他开玩笑,“我给你争取了十四天假,你不好好休息,跑我这来干嘛?针对鹰科的计划因为这次地铁事件推迟了,枭科这次出了大风头,此时杀他们的人不利于后续计划的实施,你放心休养好了……”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张量没好气地打断了他。

“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王队感到莫名其妙,“我知道你被抢了功劳,媒体报导的都是枭科,但无论如何,确实是枭科的人救了你,这一点上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这句话戳到了张量的痛处,他咽下口中的煎饼,反思起自己的行为,良久,他挤出一句话,“我要杀刘雷夫。”

王队一个急刹,后座上正打盹的蕾莉被晃到了底板上,痛叫一声。

“我说,张量,你今天是怎么了?”王队将车停稳,扭头看向张量,“昨天让你去见刘雷夫,不是让你去杀他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不管他是谁,我就是要杀他。”张量固执地说道。

后座上,蕾莉捂着脑袋爬起来,“你会不会开车啊!还有你,什么杀杀杀的,我看你们是脑子傻了!摔死姑奶奶我了!”她气鼓鼓地摘掉面具,但王队没有理会,继续好言相劝道,“张量啊,你要配合我们的工作啊,那个刘雷夫上了新闻,现在杀他不是引火烧身?”

张量不为所动。

这时,蕾莉注意到张量此时是缩小的状态,不由得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张量,你是截肢了吗?把两条腿截了?哈哈哈哈,你怎么这副模样……”

这笑声让本就在气头上的张量更加恼火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刘雷夫死定了,我说的,耶稣也救不了他!”

王队丝毫不理会狂笑不止的蕾莉,义正言辞地说,“张量!刘雷夫现在杀不得!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在科里发话之前,我严禁你对此人动手!”

这番话让张量不得不服软:关乎工作,他从不犯错。但狠话已然出口,他也不好收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么我可以允许他活到月底。”

王队崩溃了。

“张量,不,张哥,你是我哥,今天已经二十四号了,张哥,我求求你好不好,世界那么大,谁你杀不掉,干嘛非得盯着一个刘雷夫杀呢?”王队双手合十,“如果那家伙死了,我们科就很难再动手了,你知道和媒体打交道有多麻烦吗……”

这话让张量彻底消气了,他挠了挠头,“那好吧,就看在你的份上,我留他活到年底。”

“感谢张哥!多谢张哥!”见张量退了半步,王队见好就收,这番委曲求全的操作让蕾莉看的目瞪口呆。

王队再次发动引擎,行驶半分钟后,他看出张量消气,就开口问道,“要不然,我把你送到本部去,三十六层开了一家水疗,你可以试试,听说效果很不错。”

张量摇摇头,“不必了,这次地铁的事,我越想越气,一晚上都无法入睡,”他继续吃起煎饼,“赶快给我派下一个任务,搞定鹰科的事情,我好宰了刘雷夫。”

“求你别提刘雷夫了,我真是服了你了……”王队欲哭无泪。

蕾莉终于从王队低声下气带来的震撼中缓过神来,虽然她从进队以来便没有停止过对王队的刁难,可她总觉得张量也这样欺负队长不是很好,为此,她怀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说道,“王队,你干脆把他送到斩钢姐那里好了,斩钢姐肯定有办法收拾他。”

这话或许在理,但王队却哭笑不得,“蕾莉啊,张量罪不至此,况且我之后还需要他办事情。”

蕾莉哼了一声,“那就拉他去水疗好了,我看他现在这副样子,估计也不愿意见女朋友。”

“我不去,”张量已经吃完了煎饼,擦干净手,带上了他原本的手套,可惜以他现在的小手,那双手套根本一点也不合适,“三天都用不上,我已经休息够了,我要上班。”

“那好,既然你这么坚定,那我也不反对:刘雷夫说他有一份纸质报告要写,需要你的帮助,我就拉你去火车站好了,反正你答应留他到年底,我也不怕你毁约……”王队偷笑道。

“拉我去水疗,立刻,马上。”

王队见激将法起效,以最快且合规的速度将张量拉倒了D市本部,临下车前,他对张量说道,“好好休息,在你心情愉快的不得了之前,不要想工作的事!”说罢,他一踩油门,飞也似的溜了。

张量迈着小步走进本部大厅,进电梯后,他一时想不起那水疗会所在几层,只能扭头问身后那笑容可掬的壮汉道,“电梯员,你知道那个新开的泡泡浴水疗在几楼吗?”

眼见壮汉笑嘻嘻地掏出了怀里的汤普森,张量叹了口气,问道:“同志,你一定是新来的吧?”

三十六层。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张量的心情略好了一些,他笑眯眯地走向电梯门旁边的告示牌,想看看水疗会所的具体位置。

电梯内,壮汉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套宽大的衣物、一把汤普森冲锋枪,以及一个裹在衣物间瑟瑟发抖的小个子。

“哦,忘了告诉你,”趁电梯门还没关,张量朝门内喊道,“二十四小时后就会自动复原,不必担心。”

电梯员可怜兮兮地点点头,用他的小手在电梯的“下行”按钮上狂摁不止。

张量心满意足地朝着水疗会所走去。

会所比张量想象中要大,他本以为这里是对飞鸟科员工免费开放的,但柜台处的工作人员却告诉他,因为人气很旺,水疗会所现在需要预约服务,没有预约的员工需要自己付费。这下张量犯了难:他非常富裕,但花钱做水疗对他而言有些过于奢靡了;在张量看来,水疗和泡澡似乎没有区别,谁会花这么多钱只为泡一次澡呢?或许飞鸟科的老员工会,但张量是个例外,他宁可把这笔钱花在餐饮上,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钱。

就在张量迟疑时,从他身后飞来一张璀璨夺目的卡片,卡片稳稳落在柜台上,发出水钻落地应有的声响,当然,这些水钻都是卡主自己贴上去的,这动静着实吓了前台一跳。

“账算我头上,给我量哥整一套苏坡儿薇爱癖死怕。”

听他如此讲,前台这才看出这张卡的威力:这是一张金卡,除了A市以外一切城市通用,只不过贴满了过分华丽的水钻,这张卡根本没法刷。但前台是识时务的,他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手里已经开始剥这张卡上的水钻了。

“刷完原样给我粘回去,这AB钻老特么难粘了。”

张量甚至不需要回头,仅凭口音,他便认出了身后的人是谁。

“破费了,小左。”张量摘下帽子,对身后咧嘴直笑的家伙回以笑容。

“我量哥来泡澡,那必须得请客!”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底宽松款T恤,黑短裤,踏着一双塑料拖鞋的男子;男子微胖,短发无须,整张脸体现出一种纹理缺失的美,换言之,这家伙肤色很深,倘若闭上眼睛,常人很难分辨出他五官的位置,“不得不说,我量哥是真会玩儿,宁这精悍的造型,想必又和我钢姐研发出新滴play了吧?”

这个满嘴骚话的胖仔名叫左尚角,是渡鸦科二队的队员,曾经和张量一起在四队待过,后来因为能力侧重不同,被调去了渡鸦二队。虽然他曾多次强调,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念“jue”,仍无法阻止每一个初次见到他姓名的人将其念成“左上角”,久而久之,除了少数几个实事求是的人(张量自然是其一),其余的同事都管他叫左上角,他本人对此则无能为力。

“我量哥是稀客啊,走吧,我是这儿老客户了,我带你过一遍!”说着,左尚角便脱了T恤,即使此刻他们还站在大堂内。

……

“花里胡哨的……这不就是按摩吗?”

张量面部朝下,躺在一张按摩椅上,朝另一张床上的左尚角吐槽道;在同事的带领下,他先后尝试了药浴、奶浴和盐浴,经过这些高档玩意儿的洗礼,张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腌制入味了,恳求左尚角带他尝试点正常的,左尚角会心一笑,便带他穿过蒸汽翻腾的澡堂来到此处。

“量哥,这可不是普通按摩,”左尚角嘿嘿一乐,“这是泰式按摩,漂亮小姐姐给你踩背,你试试!”

“我在家就被女人踩在脚下,出门还要被女人踩在脚下,”张量苦笑三声,“我图个什么……”

“我靠,我钢姐有这么暴力吗?”左尚角乐个不停,他生的人高马大,笑起来整个按摩床都跟着摇晃,吱呀作响。

“倒也没有……”

聊到这里,两名按摩师端着泡过香料的精油走了过来;这种泰式按摩的特色在于,按摩师既要为顾客涂抹香油,又要替顾客踩背。抹过香油的后背光滑至极,按摩师平稳地踩在顾客后背上,而她们能依靠的只有按摩床上方类似单杠的支架,因此进行这种按摩需要有丰富的经验,稍有闪失便可能脚下一滑、伤到顾客。

看见这两名顾客,为左尚角服务的按摩师尚且感到难堪,另一名就更不必说了,她看着不到半米高、形似三岁小儿的张量,端着香油盆愣在了原地。

“师傅,你放心按好了,我量哥实则是个一米八的大汉,他只是用能力变成这样的,嘿嘿嘿……”左尚角劝道。

整个按摩过程因此显得惊心动魄,张量倒是很放松,替他踩背的按摩师却提心吊胆、压抑至极,生怕伤到脚下的小顾客,万幸的是她臂力尚可,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半引体向上的姿势,因此张量才能轻松愉快地享受按摩。

结束水疗后,张量确实感到身心放松了许多,在换衣间里,左尚角看见他胸前坑坑洼洼的血痂,皱起了眉头,“量哥,我消息不灵通,听说昨天……”但他话说到一半却发不出声音了,只能乖乖闭上嘴,等张量结束能力。

“别提这个,我开心一会可不容易。”张量一抬手,将同事变成了语言残疾,左尚角也习惯了这种玩笑,他耸肩表示理解,张量这才收回手。

“走吧,换我请你吃饭。”张量挠了挠胸口的血痂,黑红色的痂落在更衣室黄白色的瓷砖上,显得格外醒目、扎眼……

据说,就是因为张量,那名倒霉的按摩师当天晚上就辞职,转行做健身教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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