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丰文学第8章 复仇阴谋（姚斌）
白熊台里，气氛凝重，那噼啪作响的火堆已化作灰烬。没有一个人说话，士兵们或坐或站互不干扰，队长李威的尸体也无人收拾。
姚斌以白熊台队长李威，违反军纪，将其斩杀，留下一个烂摊子后，就扬长而去。
队长的逝世，要数最伤心的人，莫过于他的男伴赵充。赵充一人坐在李威的尸体旁，伤心的哭泣，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人去安慰他。因而赵充的哭泣声，是这烽火台里最为响亮的声音。
李威走后，伍长霍哲就升任为白熊台的领导人。他坐在一旁，不时看看赵充，赵充持久地哭泣抽搐，惹烦了他。“好了，队长死了，你现在哭有什么用，早先你干嘛去了，有本事，去把姚斌给杀了呀，就知道哭。”
此话似点醒了赵充，他停止了哭泣，擦干眼泪站了起来。许多人都盯着他，似要看他想干出个什么事来。“我会为他报仇，我要让姚斌付出代价。”说完，赵充打开大门，绝尘而去。
门外的寒风吹了进来，强光刺眼，屋内的人一阵骚动。“你干什么去。”一人追着赵充出去了。
没多少人去在乎赵充，可姚斌留下的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好了各位，把队长的尸体搬出去埋了，把地板洗一下。该谁站岗了？赶快去，拿一件厚的披风，免得又跟铁鸡一样。”
新队长发了话，众人都动了起来。霍哲也没闲着，他也收拾着屋子。不久后追赵充出去的那人回来了。“队长，他骑马往北方去了。”
霍哲停下手中的事，叹气一声。“让他去吧，”然后他高声道。“赵充叛变投敌，所有人下次见到他，立即斩杀。”
众人稍停了片刻，看了看队长，没人说话没人反驳，又继续干着自己的事。
北方寂静的森林，被阵阵的马哮声打破，姚斌的队伍已经走出了杀虎林，进入了野人林。
“千户，我们离将军岭上的烽火台，飞鹰台还有一日的路程，要不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在走？”卫长李由提议道。
姚斌仰头看了天，天色暗黑快入夜了。他又低头观看四周，野人林林密森黑，不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这几天虽说大雪已停，寒风不在，但是夜里的气温也冻得死人，而且地上的雪还未化完，如果在这样的黑夜里赶路，天气会毫不留情的夺走一个人的命。
考虑到这些，姚斌想到狄人不会神机妙算，今夜在此处安营定是安全。
“好吧，就地安营扎寨。”姚斌翻身下马，将马上的家伙事儿拿了下来，也动手扎起了帐篷，没有闲站着。
野人林里的这片地区，姚斌的三百人马，火热的安起营帐。没有人是无事的，扎营，做饭，喂马，警戒等等都需要人。
姚斌扎好了帐篷，他的帐篷跟李由挨着一起。他两人都完事之后，姚斌跟李由坐在一倒下的树干上，聊了起来。
“李威真的该死吗，千户？”李由问。
“在这样的天下，哪些人该死，哪些人又不该死呢？”姚斌笑了笑。“李威的事情，要是被将军知道了，那时候，不是谁该不该死，而是我跟他，该怎么死。”姚斌叹气，眼睛目瞪前方。“人都是自私的，我想活命，他就得死。”
“按千户的意思，人活着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命吗，让自己活得更长一些？”李由质问道。他苦着脸，看着眼前这个把他当兄弟的人，内心难道是如此自私。
“应该是这样，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姚斌转头道。“你活得更长，那些你想得到的，可以得到的，才有可能到。如不然所有的东西对你来说都是空的。”
“千户，人活在世上，有许多东西都很是重要，你应该抓住它们。像自己家庭，朋友他们难道不该被我们保护吗？”李由可不信千户那套理论。
“是没错，可是你没有了命，你拿什么去保护他们？”姚斌也难以理解李由的信条。
一时间李由难想到反驳姚斌的话。“人的命是很重要，但我不信它就是最为重要的东西。”他就搬出这句话来搪塞一下。
碰的一声闷响突然奏起，姚斌看见一士兵的身体，被一根长枪贯穿，钉在树上。野人林中突响起隆隆的声音，姚斌霍地起身，看见大营四周的森林深处，拥出大片狄人骑兵。他们手拿弯刀，如割麦子一样收割着姚斌人马的脑袋。
此时狄人的怪叫声，马蹄声，惨叫声混在一起。姚斌的人马，被这突入其来的偷袭打得乱作一团，大多数人四散而逃。他二话不说，抄起佩刀将一名狄人给砍下马。接着他又连杀了好几名，但最后还是被飞奔的狄人马，给撞晕了过去。
呼呼的风声和嘀嗒的马蹄声，在姚斌的耳边回荡。他迷糊的睁开了眼睛，率先看到的是，一排熟悉粘着血迹的面孔。
那该死的苦寒鬼天气，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停，姚斌的醒来，大部分原因就是感觉到了冷。
他坐了起来，见自己在一架大囚车里面，车里连他姚斌一共关有八人。“这是怎么回事？”他没有看见李由，也不知道他是否活着，所以他逮住一个人就问。
“千户，我们在林子里面遭到了狄人的埋伏，我们都被抓了。”一人回答。
“不要说我知道的。我问的是，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狄人是想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姚斌见他坐的囚车，在他前后还有许多辆。
那人面色无变。“我们现在应该在长城的北方，五十多里地的位置。至于狄人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这我不知道。”
这囚车向北，狄人应该是回自己的大本营。而他们应就是战场上获得的奴隶，拉回去就拿到某个奴隶市场上，卖个好价钱。
现在回想起在树林里，被狄人偷袭的场景。姚斌都还感受深刻，每一位士兵的死亡，都像是在他心头上割下了一刀。
姚斌全身瘫软，倒在囚车栏杆上，他身边的人见他这样，都为他挪了挪位置。“该死，我真是该死，害死了这么多兄弟的命。”
“你确实该死。”姚斌好奇的左右看了，没见有人说话，他转头后看，见囚车外一人骑着黑马，穿着长城军团士兵的黑甲。
“你是大陈的人吗？”姚斌难以相信，长城军中竟有叛徒。
“姚千户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你在白熊台不是正义凛然吗，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成了阶下囚吧。”那人哈哈大笑，脸色得意洋洋。
这家伙是谁？姚斌努力的搜索着，他在白熊台看到的卫兵面孔，想知道此人是否是哨台里的人。他眼前突然一亮，想到了，这恶心的家伙不是李威的男伴吗。“是你。你居然当了叛徒，背叛了大陈。”
“背叛。姚斌，我不知道李队到底有什么错，你要杀了他。你杀他的时候，可想过他背后的人。你的这一杀，有多少人伤心欲绝，有多少人断了生活来源。你可为他们想过。”赵充怒目而视，脸上肌肉抖动着。
姚斌看了看左右，他手下那些人都埋着头，没人敢直视赵充。“没错，我是没想过那些。李威身为长城军团一员，本应当精忠报国，维护军律。可他呢，带头违反军纪，还不知悔改，那他就该杀。你应该知道，我们长城军团守护的是，中州千万百姓的安危，一旦狄人攻破长城，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他李威一个人，伤心的也不是他李威背后的那些人。而是我们大陈的千万百姓。他李威一个人，抵得了中州的百姓吗？”
保护长城南方中州的安宁，这是长城军团的职责。所以姚斌说道这些话时，他挺直了腰杆。
长城南方的中州百姓，对狄人那是深恶痛绝。每年的秋天狄人都会南下劫掠，因此长城沿线的百姓那是深知狄人可恶，所以中州百姓对狄人那是恨得咬牙切齿。
赵充是燕国人，他对狄人的恨不比姚斌这些人要小。郑朝永康八年，赤狄人攻破燕长城，造成了燕国永康狄乱。所以燕国人，对狄人只会是更加愤恨。
可是事已至此，回不了头。是非善恶总在一念之间。赵充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错误的。“随你怎么说，你要找借口还怕找不到。对于你们来说，只要能够得到将军的赏识，你那会管我们的感受。你们心里想的是，只要我不被骂，不被罚就行了。而我们只需要做一个木头人，你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就是了，不需要我们对你们的想法做出质疑。可是你别忘了，打仗是我们冲锋在前，是我们在流血牺牲，不是你。”
他的这些话，也顶得姚斌无话可言。因为他确实是这样在处理事情，将军的喜怒就是对他工作好坏的评价，至于其他人是怎样的想法，这不在他这个千户的考虑范围之内。
姚斌回过神来，见囚笼里的眼睛都盯着他，姚斌明白了，赵充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产生了共鸣，走到了一起。
“对不起。”这话是姚斌对所有人说的，现在想来他自己以前确实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