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稀世奇药千金难换
沈优之打虎一事,纯属巧合。
那时,他骑着马儿,在林间吹着欢快的口哨,就在不久前,他见到了他爷爷。
沈将军带着一匹人马,疾行林间,恰巧碰见沈优之,便对沈优之说:“优之,快出林子,林子有老虎。”
反正,沈优之也不想打了,便听爷爷的话,朝林外走去。
骑行不久,便见到一草地上,草地上躺着一只大老虎。
他一惊,拔腿就跑逃跑,后知后觉,意识到老虎奄奄一息。
雨水冲着老虎脖子上的伤口,红色浸染了一片草地。
他环顾四周,四下无人。他喜,这真是天上掉馅儿饼。
沈优之拿出弓,朝老虎射了一箭。老虎哼哼几声,无力反抗。
于是他高喊:“我打到老虎了!我打到老虎了!”
三皇子和沈将军闻声赶来,沈优之激动道:“爷爷!孙儿打到老虎了!”
沈将军喜,夸道:“不愧是老夫的孙儿。”
随后,侍卫将老虎绑了,扛出了林子。
老虎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斜眼见到远在人群的施行舟,便呲牙亮爪。
沈优之见状,一惊,瘫倒在地,众人见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沈优之尴尬笑着,拍拍屁股,起了身,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老虎死死地盯着施行舟,发出一阵阵虚弱的怒吼。
谢西峰走到沈优之身旁,道:“优之,你过来一下,舅舅有话问你。”
沈优之跟着谢西峰来到他的帐子。
“老虎,真的是你打的吗?”谢西峰问。
沈优之愣:“是…当然是…三皇子和爷爷可以作证!”
“可为何,那老虎见到你不吼,见到施行舟便呲牙?”
沈优之挥了挥手,难以置信道:“舅舅,你的意思是,这老虎不是侄儿杀的,是施行舟杀的?”
“是。”
沈优之轻蔑一笑:“舅舅。怎么可能是那个窝囊废杀的呢?不可能。”
“同舅舅说实话,舅舅不会揭穿你。”
沈优之仍不想承认,可此时,有一侍卫在外头道:“沈公子,您的侍童在林中身亡了。”
沈优之大惊失色:“什么?”
谢西峰握拳,阿成遇难了,他们商定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谢西峰叹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吗?”
沈优之叹道:“侄儿说,侄儿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侄儿见到老虎时,那老虎就已经快蔫了,我就补了一箭,说是自己打的。”
谢西峰攥紧拳头,追问道:“你可见到什么人?”
沈优之摇头:“没有,否则,我怎敢认?”
听此,谢西峰走出帐外,望向猎物区,只见施行舟正与尹时景说着话。
“难道真是施行舟干的?”沈优之说着,从帐子探出脑袋,打死他都不信,那个草包会这么厉害。
谢西峰心不在焉道:“舅舅说笑的,当然不是四皇子。”
谢西峰不想让沈优之知道自己的计谋,毕竟沈优之姓沈而非谢,到底是沈家人。
谢西峰捂住脑袋,他不为沈优之而愁。他一愁,阿成是被谁所杀?若是被尹家三人所杀,那么,他们就知道幕后黑手是他谢西峰了。
二愁,尹时景和施行舟是一块打虎,还是其中一人打的。
直觉告诉他,此事是施行舟一人所为,因为,只有施行舟需要隐瞒,若是尹时景,大可认下打虎一事。
侍卫又道:“阿成的尸身已从林中运出,沈公子有何指示?”
“稍等,我去见见,”沈优之自言自语,疑惑道:“无缘无故,阿成在林中做什么?”
二人来到营帐不远处,只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块白布。
沈优之上前,将白布掀开,一张苍白的脸映入眼帘。
沈优之吓了一跳,心痛道:“早些时候,阿成还好好的,如今怎成这样了?”
谢西峰观察阿成的伤,致命伤应是胸膛上的那一道箭伤,可是,箭去了哪里?
沈优之没注意那么多,他心想,打狗也要看主人,阿成再怎么着也是他沈优之的侍童,如今不明不白的死了,简直不把他这沈家少爷放在眼里。
他忿忿道:“舅舅,到底是何人所为!”
谢西峰拿过仆人手中的火把,道:“好了…优之,别难过。”
说完,他将手中的火把一丢,阿成顿时被烈火包围。
“舅舅,这是做什么?”沈优之不解,“他好歹也是侄儿的侍童,还是美人的弟弟,为何不给他留个全尸…如此一来,我怎向美人儿交代?”
谢西峰怒道:“美人,美人…这把年纪了,你的脑袋里怎么只有美人?”
沈优之哑口。
谢西峰知沈优之不服,于是佯装生气,道:“阿成这刁奴,早该死了!别以为舅舅不知道,他怂恿你做了多少坏事。当初在沈家,惹出那样的祸,如今,你还敢念他?这次,一定是他惹祸在先,才叫沈尹两家的人杀了,舅舅早该替你教训下人了!”
沈优之心服:“舅舅,侄儿知错了…”
谢西峰见沈优之心虚,便放心了。
雨渐渐停了,众人宰羊为乐,添酒开宴。
谢西峰观察着施行舟。
施行舟坐在施云安身边,鼓着掌,看着歌舞表演,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如同午后雨前的天空。
宴会结束后,众人上了马车。
施云安姐弟坐上了太子施勉君的车架,原路返回。
施枝很不开心,施勉君是太子,坐她前面也就罢了,可施云安姐弟竟蹭着太子的车架,走在她前头。
施云安姐弟回到皇宫,被皇帝安排回原来的小院。
所幸这半年是秋冬,院子里的杂草并不高。
但灰尘倒是不少。二人回宫时,太阳即将落山,打扫完后,月亮已高挂。
皇帝下令,先让二人禁足一月,饮食则由御膳房送来。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
施云安跑到门后,打开小窗。
太监将食盒递了进来。施云安接过,关上窗子,将食盒放在院子的木桌上。
“行舟,你的伤还没好呢,别急着练了,快来吃饭…”
施云安打开食盒,食盒里头传来一股嗖味,骂道:“御膳房的那帮家伙,就头几天的伙食还能吃…今天又变成老样子了!”
施行舟停下手中的木棍,走到桌边,端起盘子闻了闻,果然有股嗖味。
施云安接过盘子,拿着它走到大门后头的小窗前,敲了敲窗,外头的太监将小窗打开。
“这怎么吃?”施云安道。
太监不紧不慢道:“用嘴吃。”
施云安拽住太监的衣领,将食物怼到他的嘴上。
“三公主,你干嘛…”太监嘟嘟囔囔的。
施行舟劝道:“阿姐,算了。”
施云安这才停手,太监被这一盘嗖菜折磨地想哭。
“去把管事的叫来!”施云安道。
太监擦着嘴,愤恨地看着她,并不理会。
施云安又道:“去把皇上叫来!这些就是他说的皇粮吗?让他吃给我看看!”
太监一听,直接将窗儿关了。
“喂,喂!”施云安拍着门板,她叹了口气,皇宫的生活比尹家差远了,“刁奴,等我出去以后,要好好教训他们!”
施行舟一笑,打来一盆水。
施云安洗干净手,道:“还好本公主机智,知道存些吃的。”
说完,她走进屋子,从包裹里取出石头一样硬的大饼,她早知道皇帝的伎俩,特地从宫外带来,以防不时之需。
又过了两年。这两年的日子,和之前差不多。
施云安时不时去御膳房讨债,夺走几只鸡腿,捉弄欺负他们姐弟的太监。也偶尔和施枝拌嘴,把施枝气得鼻歪嘴斜,她再扬长而去。
施行舟则去不了学堂,每日在院中习字练武。除非去长乐宫,否则他就宅在院子里。
施行舟总劝施云安多读些书些,施云安知道他说的对,但是,她的手脚总是不受控制地爬到树上,或者钻到灌木丛里。
“阿姐,昨日那篇,你背好了吗?”施行舟一边整理着被子,一边说道。
施云安正躺在她的安乐窝里呼呼大睡,手上倒握着一本书。
施行舟见施云安不应,便走到她的隔间,见她沉睡着,无奈摇头。
他走到床边,拿起书,书名是《美食宝典》。他一笑,将书合上,拎起施云安。
“阿姐,今天要去见母后了!”
听此,施云安睁开眼,迷迷糊糊走下床,道:“对对对…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忘了!”说着她从柜子上,取下两个空食盒,然后打了个哈欠。
施云安往外头一看,桌子上摆着四个大食盒:“好弟弟,你真靠谱!”她的肚子发出一声咕咕,于是她加快速度,在太监送来早膳前,离开了院子。
“真是美好的一天!”施云安咂吧咂吧嘴,道,“不知今天母后那儿有什么好吃的…我想吃南瓜粥!”
施行舟一笑,道:“玲珑姐姐知道你喜欢它,肯定备下了。”
玲珑在长乐宫外头等着,见施云安姐弟,连忙上前,接过食盒。
今日,施勉君不在长乐宫,他已去了学堂。二人走进长乐宫,玲珑带他们去吃早膳。
玲珑安顿好二人,道:“殿下们,娘娘今天有点忙,不能陪你们吃早早膳了。”
施云安道:“何事?”
玲珑道:“丽姬的宫女生了怪病,一个传染两,今早,传染到了丽姬。”
施行舟道:“太医诊不出来吗?”
玲珑摇头:“太医院说是伤风,开了些药。万美人今早探望了丽姬,说这病的症状,她好像见过。”
玲珑取了颗鸡蛋,揉碎了,递给施云安,继续道:“万美人说,这是奇疫。传染得很快,在她小时候,隔壁村染了此病,都死光了。可是,那病的势头丝毫不减,继续传染,到她住的村子里。
万美人原先住在吴国,当时的吴国皇帝,下令火烧村庄,官兵举着火把要将他们烧死,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位游医。”
施云安姐弟二人听得聚精会神。
“那游医说,想治这病,并不难,他拿出一把草,说这草可以治这病,于是众人试了试,发现果然有用。因为这草长在白头山上,所以,大家便叫这草白头草。”
施云安道:“既如此,咱们也去抓些白头草!”
玲珑摇头,叹道:“因为这草,白头山被吴国军队包围,防止有人薅光,或者从中谋取暴利。也有人想过,偷偷栽培白头草,但白头草一旦离开白头山,活不了多久便死了。因其稀少,白头草也越来越珍贵。”
正说着,有婢女赶来,道:“殿下,陛下来了。”
施云安一惊,皇帝很少来皇后这儿,想来此事定与那病疫有关。
姐弟二人出门行礼,皇帝看到他们,脸上有几丝不悦,但没说什么,而是拉起皇后,同她去议事。
姐弟二人待在偏房里,下午,陆陆续续有婢女来报,说哪个宫也出现了病人。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
皇帝施旭清为此心忧,他已经写了封信,命人送给吴国君主吴秋深。三日后,他收到了回信,除了信以外,他还收到了一包白头草。
施旭清看了信,他大骂道:“这个狗贼,一斤竟要千两黄金!”
皇后咳了咳,愁眉道:“这一斤不知能治多少人…”这三天里,病情从丽姬寝殿蔓延开,宫中无数人几乎没有幸免者。
施旭清将那一包白头草交给皇后:“将这药分了,先给朕和皇后,再给病了的皇子们,然后,是妃嫔。”
“是。”皇后接过。
宫里病怏怏一片,端茶送水的宫女太监,也难逃此劫,独施云安和施行舟毫无症状。
施云安姐弟毛遂自荐,替长乐宫端茶送水,四处跑腿。
施云安姐弟带着几包小小的白头草,搀着玲珑,来到静妃的永欢殿。未进门,便听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二人将玲珑放到墙边,又走了几步,发现永欢殿大门紧闭。
施云安敲了敲门,过了半天,才有个精神恍惚的婢女开门。
婢女行礼,转身道:“娘娘,是三公主和四皇子。”
静妃咳了咳,道:“他们来做什么?”
施云安道:“皇后娘娘让我来送药。”
婢女传道:“娘娘,三公主说,她来替皇后娘娘送药!”
此时,施枝扒开了大门,见姐弟二人精神矍铄,用沙哑的嗓音,疑惑道:“你们俩怎么没事呢?”
施云安从怀中取出两包白头草,道:“这是给你和五皇子的药。”
施枝接过,丢在地上,狠狠踩住:“凭什么相信你!”
施云安立马蹲下,摆开施枝的脚,着急道:“施枝,你不识好货,你可知,多少人要这草来救命呢!”
施枝问施行舟道:“玲珑呢?皇后就派你们俩来送这样重要的东西?”
施行舟道:“宫里人病成什么样了?玲珑姐姐就坐在石墩上,二姐,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施枝怀疑地看了一眼施行舟,伸出头,还真见到玲珑,玲珑坐在那边使劲地咳着。
“好吧,好吧…”施枝抓过施云安手中药,转身要回永欢殿。
“等等。”静妃咳了咳,从施枝身后冒出,“这药是给施枝和五皇子的,那本宫的份呢?”
施云安道:“得先送完皇子们的,然后才能给后宫的妃嫔发,估计没了。”
静妃冷笑:“谁说的?”
“母后。”施行舟道。
静妃不满:“你们两个有吗?”
姐弟二人摇头,他们二人身体好得很,药拿来也没用。
“算你们有良心…”
静妃说着,狠狠咳嗽起来:“大公主和三皇子的发了吗?”
施云安老实道:“还未。永欢殿离长乐宫近,我们便先送了。”
静妃伸手:“把药拿出来,本宫要比比看,他们的是不是比我们的多。”
施云安捂住胸口,静妃诡计多端,为人跋扈,将药给她,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静妃见施云安犹豫,直接上手,施行舟眼疾手快,将静妃推开,静妃没站稳,摔倒在地,咳得越发厉害了。
静妃咳嗽着,艰难道:“施行舟,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推本宫!”
施行舟不惧,道:“静妃娘娘可以不把我当回事,但能不将父皇母后的命令当回事吗?”
静妃不悦道:“皇后呢,她是不是有药?”
施云安冷笑:“母后本可以拿药的,但她把药让给了皇子们。”
静妃听了,阴阳怪气道:“她倒是会做人。可她的药,本该是我的…”
此地不宜久留,施云安拉着施行舟走去万美人的相宜宫,给大公主和三皇子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