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太子有沒有吃錯藥,惠帝聽完這席話後,欣然點頭,大筆一揮,將原本只打算推舉自己恩師前往的二皇子直接欽點成了監考官。
至此,百官之間有了熱議的新話題——關於儲君玩轉三十六計之慾擒故縱。
別人怎麼想,夏侯芷向來不在意。
下了朝便坐進軟轎,揚長而去。
遠離嘈雜後,她鬆了鬆衣襟,支起額,蹺起一條腿兒晃啊晃,正尋思著待會兒去往何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轎外。
“啟稟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召見。”
垂在腰側的玉佩穗兒停止了擺動,芙蓉面上的輕鬆自得也逐漸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地情緒所取代。
夏侯芷垂下眼睫,淡淡應聲:“知道了。”
鸞鳳宮。
張皇后今年也已經四十出頭,但保養得極好,露出來的肌膚幾乎不見褶子。
眉眼風韻猶存,完全能夠想象得出,年輕時是怎樣一位風華絕代的麗人。
可惜的是,她天生不易受孕,努力多年,就生了一個孩子。
“來了?”張皇后掀動眼皮,目光在那張與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精緻面容上轉了一圈,匆匆收回。
淡漠的眼神里,看不出是歡喜還是厭惡。
“兒臣,參見母后。”
“坐吧。”
內殿的宮人早就全部屏退了,只剩張皇后昔日的貼身侍女李嬤嬤守在一旁。
早膳沒怎麼用,下了朝又直接過來這邊,此刻的夏侯芷飢腸轆轆,她伸手從桌案上拿了塊點心,剛準備咬上一口,不悅地質問聲傳來。
“為什麼舉薦你二皇弟當監考官?”
動作一頓,她垂下手。
“區區一個監考官而已,出不了什麼大亂子。”
“區區?”張皇后皺起眉,“在這條路上,你一步都不能相讓!”
指尖收攏,碾碎了酥餅皮,夏侯芷看著一地的殘渣,失了胃口。
“母后放心,翰林院有兒臣的人,若有需要,二皇弟是插不上手的。”
聞言,張皇后的表情緩稍微和了一些。
李嬤嬤道:“殿下做事素來謹慎,是不可能讓娘娘您失望的,殿下突有異舉,定是有她的道理,娘娘您且寬心。”
張皇后冷冷一嗤,端起茶盞抿了口:“別忘了,她九歲那年,惦念什麼手足之情,特意弄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給她的四皇弟過生辰,可結果怎麼著?被那蕭淑妃擺了一道,差點暴露了身份!”
“她就是心太軟,容易犯糊塗!若非本宮常常提點著,怕是早就……”
夏侯芷抿著唇角,沒吱聲。
“不至於,不至於,殿下那是年紀還小,不懂事……現在可不一樣了,她清楚自己肩負的使命,也明白只有娘娘您和整個張家,才是她唯一的親人和倚靠……”
聽著李嬤嬤的話,夏侯芷忍不住笑出了聲,引來張皇后的側目。
“你笑什麼?”
“沒什麼。”她丟開被捏得不成形的點心,加深了唇角的弧度,“兒臣是在對李嬤嬤的話,表示認同。”
倚靠?
沒了利用價值之後,張家人和外人,也沒什麼區別。
夏侯芷看向雍容華貴的婦人,眼底滑過一抹悲哀。